第161章 陽謀
7月2日，東方衛視又到了慣例的《非你莫屬》錄製時間。
只是，不管主持人還是節目組，又或者BOSS團，大家都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這個節目上個月和這個月真是大不相同，有的BOSS洗白失敗，有的BOSS不願同台，有的BOSS改換模式，還有的BOSS……他乾脆進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節目上讓人印象深刻的BOSS不是只有負面形象，隨著土豆網的如期推送，《非你莫屬》里有一位性格鮮明、直言不諱、年輕英俊的BOSS獲得了許多觀眾的喜愛。
在土豆網視頻節目的評論區里，俞興這個人被討論和評價的最多，而這自然離不開過去數期節目裡BOSS們的墊腳石作用。
但不管怎樣，最新一期的錄製現場，俞興周圍壓根沒什麼人上前聊天，只是一個人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本來關係不錯的畢勝因為投資事宜而略有不滿的在另一邊熱聊，往日一起來的鋼鐵董事長今天也另外有事，沒有充當觀眾。
節目組有錄製前的工作要籌備，主持人在角落裡熟悉選手情況，BOSS團各有交際圈，台下觀眾竊竊私語。
最熱門的BOSS，也是今天最孤零零的BOSS。
經過這麼些期的節目錄製，BOSS嘉賓們也反應過來了，這俞總有人是真踩啊，他那百曉生有事真的就爆啊，還有，這位的性格據說連投資人都不放在眼裡。
單就真攻夫這事，聽說今日資本的徐欣徐總幾次三番的施加壓力都無濟於事！
甚至，弄巧成拙！
這種消息的可信度極高，徐總的丈夫李松也就在現場呢！
如此情況，誰沒事多和姓俞的沾邊啊！
俞興這個當事人當然能注意到一些微妙的氣氛，但他也不介意，自己只是過來錄節目，又不是交朋友，任憑其他人怎麼想都行。
他靠在座位上翻著手機，腦海里思考的是即將到來的對嘉漢林業的做空。
從整體經濟形勢來看，像招聘行業仍然顯示出明顯的不景氣，這一點讓劉浩、雷衛明他們都頗為憂慮，難以判斷什麼時候回暖，但不同市場的股市已經有反彈的信號出現。
嘉漢林業便是其中一員。
它是在加拿大上市，說的是華夏故事，而反彈主因來自美國力量。
去年在金融危機里大賺特賺的「對沖基金第一人」保爾森，他連續表示了對嘉漢林業的看好，並且進行實際的增持，旗下的基金公司已然成為嘉漢林業的重要股東。
除此之外，受到保爾森的鼓舞，紐西蘭的億萬富翁錢德勒、紐約的戴維斯諮詢公司都增持了嘉漢林業的股份，前者是公司的最大股東，後者持股也超過10%。
保爾森如今的名聲極大，他能從殃及全球的金融危機里獲利，這份敏銳眼光受到諸多投資者的青睞與信任。
當然了，他對嘉漢林業的看好不是無的放矢，宣稱是派遣調研團隊實地考察後的分析結果。
保爾森是第一人，是大空頭，是全球有名，俞興雖然有了點小名氣，但地位身份相差甚遠，偏偏，他也有自己的調研小組，一個是劉琬英從財報等公開信息里挖掘線索，一個是表弟稀里糊塗的去實地探訪物流情況。
兩人名氣屬於雲泥之別，調研結果也大相逕庭。
俞興昨天和小英煲電話粥，忽然有點後知後覺：「他是股東，我們是空頭，這不是要和什麼對沖基金第一人碰一碰嗎？」
「誰說不是呢？」劉琬英肯定了這一點。
俞興詢問：「那會不會增加變數？風險是不是更大了？」
「所以，調研報告要紮實，我現在覺得還行。」劉琬英的語氣也多了些不確定，「事實擺在面前，我也不知道他那個調研團隊是怎麼調研的。」
俞興問了個問題：「你覺得保爾森那種大富豪，他會在意這麼點損失嗎？」
劉琬英沉默片刻，答道：「保爾森是大富豪不假，但是……他手裡拿著數億美元價值的股份，呃，我覺得是人都應該會在意吧。」
「我們手裡的資金不夠多，如果可以，咱們能找到一起砸盤的人越多，獲利也就越大。」俞興琢磨著這次的做空，問道，「如果我們手裡的調研能說服人，小英，你覺得我們提前發一份給保爾森，告訴他我們正式發布的時間，他那樣的人能不能秘密調轉槍口的做空自家公司獲利？」
劉琬英：「……」
「他既對沖損失，如果能夠立即割掉手裡的股票，也能最大化的砸盤，進一步放大咱們的獲利。」俞興斟酌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們也不用考慮別的機構了。」
過山峰的本金太少，能夠砸盤的力量也就很小。
如果想要最大化收益，發布調研報告之前秘密聯繫其它空頭，也就能聯合行動，放大空頭力量。
但保爾森有個與眾不同的地方，他旗下基金公司捏著大筆股票，這些必然要趁早拋售才能挽回損失，而他這種體量股東一動，嘉漢林業的股票行情必然變得恐慌。
至於保爾森拿到報告再反手做空自己，會不會擔心這樣的行動會授人以柄……
連過山峰都知道各種方式隱藏自己，堂堂華爾街大空頭不至於找不到第三方操作吧？
而過山峰發去的調研報告，沒看到/沒匯報等理由很容易尋找，也不能用懷疑來定他的罪。
劉琬英把這種操作的邏輯在腦海里完整的捋了一遍，覺得這種陰謀里摻雜著陽謀的可行性很強，保爾森就是憑藉做空的方式一戰成名，他現在有機會用同樣的方式挽回損失，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數億美元的蒸發吧？
只要他願意挽回損失，己方就能跟著吃到更大塊的肉。
劉琬英很難不稱讚俞興：「俞老闆，你真是個幹壞事的天才！」
這是要逼著保爾森秘密做空他自己啊！
況且，調研報告在過山峰手裡，什麼時候發動也由過山峰掌握著主動權，強如保爾森，他也沒法短時間裡抹平嘉漢林業的窟窿！
「謬讚，謬讚，我只是和你碰一碰想法。」俞興倒沒有太過激動。
「你這樣碰……真能把嘉漢林業一下子就碰到天崩地裂啊……」劉琬英已經能想像到嘉漢林業的場面，這是第一時間來自空頭和股東的雙殺。
保爾森的運用空間很小，他如果第一時間動手裡的股票，過山峰直接發出調研報告就是，我賺不到那麼多，但你一定虧的很多。
「那咱們的工作就很明確了，調研報告查缺補漏，嗯，如果能等到保爾森再繼續增持就好了。」俞興說道。
「我最近在關注保爾森、戴維斯諮詢公司還有理察這三方的動向，有希望等到他們繼續出手。」劉琬英說到這裡，忽然有點頭疼，「你出這樣的主意，我們這個利潤劃分的比例……」
俞興沒有太在意這個：「就按說好的，一半一半，不用變，今天我有個好主意，下回你也有個好主意，對不對。」
劉琬英卻不這麼認為，儘管掛掉電話，還是覺得不妥。
她覺得比例是一定要調整的，但不管怎麼調，好像都不容易，如果嘉漢林業按照規劃，首日就是最大化的砸盤，利潤是最大化的，風險是最小化的。
劉琬英左想右想，想到了除比例之外的補償，俞老闆天天騎著一輛電瓶車，要不，自己先給他補一輛車，略表心意吧。
俞興不清楚小英的小糾結，腦海里反覆考慮嘉漢林業，但在注意到張少剛登台之後就回了神，進行正常的節目錄製。
張少剛登台，剛要宣布錄製開始，忽然注意到明星BOSS的動靜。
俞興拿到麥克風，本想習慣性的呼呼氣，試試麥克風的正常使用，沒想到嗓子發癢的咳了兩聲。
他一咳，便是掃把星/愣頭青/混不吝/大環境破壞者/明星BOSS嘉賓的示意。
滿場安靜。
又什麼新瓜/么蛾子/倒霉鬼？
俞興用手捂住麥克風，注意到不少人在看自己，也只能回以無辜的眼神。
「俞總今天要刺誰？」張少剛等了五秒，直接笑問。
俞興不生氣，從容的答道：「張老師，我不是那種刺客，我是『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的劍客，我不刺誰，我就是坦坦蕩蕩的把百曉生擺在這裡。」
張少剛禮貌性的拍了拍手：「好，刺客，沒意見，我們就開始錄製。」
節目進入錄製流程。
旁邊的畢勝斜眼瞧了瞧今日自打進場就被BOSS們有意無意冷待的俞興，心裡忽然冒出來一個詞——威風凜凜。
瑪德，我也想這樣啊……
畢勝深呼吸，調整錄製的心態。
今日份的錄製沒有什麼太出奇的地方，也不是天天有BOSS出事，大家多數時間並不違反那麼嚴重的法律，而百曉生也不是天天都有針對性的事件。
BOSS們各展風采，奉獻頗為穩定的兩期內容。
《非你莫屬》的看點比較具有包容性，既可以是BOSS，也可以是求職者，還可以是商業認知分享，節目組同樣不會期望一直有那種特別出彩的效果。
只是，等到錄製結束，徐榮軒看到俞總沖自己招手，不禁心裡一跳，屁顛顛的跑了過來。
「俞總，請指示。」徐榮軒玩笑道。
「我這邊有個嘉賓要插隊。」俞興湊近了一些，低聲說道，「智聯招聘的CEO劉浩，他過一陣從咱這個節目上來，然後我把他招進來，讓他從求職者變成BOSS嘉賓。」
徐榮軒大吃一驚：「智聯招聘？CEO？」
俞興微微點頭，確認真實性。
徐榮軒震驚道：「俞總……你也太能勾搭了吧！」
他不待俞興回答就繼續說道：「你這一個副總裁，轉眼又一個CEO，好傢夥，你私底下得弄來多少人？你怎麼不直接把智聯招聘收購了？？」
「沒錢啊，人家也不賣啊。」俞興笑道，「反正就是這麼一個事，你給設計設計，既然他能來，那就要有節目效果，也要體現他的風采。」
徐榮軒的念頭飛快轉動，答應道：「好，俞總，我來仔細想想，如果他能確定具體的錄製時間，你立即就通知我。」
俞興點了點頭。
徐榮軒這時候又問了句：「俞總，咱們節目的收視率很好，你網站的發展效果怎麼樣？」
「也很不錯。」俞興笑眯眯的說道，「所以，咱們是共贏嘛。」
誰輸了？
洗白失敗、落入法網的共輸了。
俞興剛想再聊兩句，忽然瞧見後面觀眾席走來一位熟人，他同徐導握了握手，對今日資本的劉建凱打招呼：「劉總怎麼在這裡啊？」
「今天周末閒著沒事就來看看節目。」劉建凱一團和氣，也和徐榮軒問了聲好。
俞興見徐導要走，又想起來一件事：「徐導，早點把土豆網的請來啊，上次版權合作很愉快，他們網播的效果也很好。」
徐榮軒應了下來。
俞興這才示意劉建凱一起往外走，沒辦法，真攻夫的事剛算告一段落，現在一瞧見今日資本的人就忍不住想到土豆網。
「哎，土豆網現在還算不錯。」劉建凱聽到土豆網的名字，忍不住感慨道，「真攻夫的創始人夫妻出問題，我們投資的另外一家趕集網，那個創始人夫妻也正在打官司。」
俞興驚訝：「趕集網？」
劉建凱點點頭：「是啊，老闆的老婆今年年初在美國加州發起的離婚訴訟，哎，耽誤事，真耽誤事。」
俞興一拍腿：「哎呀，婚變怎麼不來我們百曉生啊？」
劉建凱：「……」
俞興又納悶道：「你們今日資本是怎麼回事？這都是誰拍板投的？還有，這個真攻夫那麼奇怪的股權架構，那個被隱藏的婚姻情況，真不是我批評你們！」
劉建凱苦笑，投資人管天管地，還特麼能管老闆夫妻的感情好壞麼？
這個時候，旁邊突然追上一人，正是心裡有彆扭的畢勝。
「嗨，劉總。」畢勝打了招呼，又故意沉聲道，「嘿，俞興。」
俞興瞥了眼畢勝，又對劉建凱說道：「劉總，你看樂淘網怎麼樣？值得投資嗎？」
畢勝面色一凝，搶先說了句：「我們樂淘網剛剛步入一個新階段，正在積極學習和研究，現在準備全面追蹤唯品會的模式和戰略，爭取先做出一個『北樂淘網，南唯品會』的局面。」
劉建凱「嗯」了一聲，問道：「畢總，你和你夫人相處的好嗎？」
畢勝有些奇怪，哈哈一笑：「還行吧，三天一吵，哈哈。」
劉建凱遺憾道：「樂淘網確實得多學習，我們今日資本現在是投不了樂淘網的。」
畢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