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劉董到底要幹啥啊？！
對於相當一部分明星而言，有黑料其實並不可怕，只要公關做好了，那後續消停一段時間裝死隱身，風頭過了也就過了，不算什麼大事。
可是一旦這個黑料影響到了基本盤，那問題就有點大了。
圈內有不少藝人都參與過選秀節目。
並不像是網友們印象里的那種偶像選秀才叫選秀，那些偶像選秀是模仿了海外的模式。
但時間線拉長一些，例如二十年前，川南台就首創了國內的第一檔選秀節目，那時候大家看重的還是這個選手的聲樂水平，許許多多的音樂院校在讀生跑來參加。
後來在那個節目裡名次靠前、能混出頭的，也基本都是聲樂專業出身，最不濟也是學歷不錯的年輕人，否則他們沒法在二十年前網絡不發達的時候得知這樣一個出名的渠道。
無論在任何年代任何行業，信息差都是最容易獲利的東西，如果沒點本事，人家飯都吃完了你才剛端著碗過去等著，吃屎都吃不上熱乎的。
十幾二十年前的這批選秀歌手，許多都已經成為了如今歌手行業里的中流砥柱，他們的實力倒也是沒人質疑，畢竟是零幾年用簡訊全民投票投出來的人，要麼唱歌牛逼，要麼唱跳牛逼，要麼長得牛逼，反正總有一處牛逼的，要不然大家瞎啊？
簡訊投票可沒法作假，真金白銀話費投票，還有公證處的人全程監控。這玩意兒作假是真的會坐牢的！
只是年代越往後，就越容易出現水貨。
譬如陸思源這類人，就是其中最水的那種。
九年前的那一檔選秀叫做《追夢少年》，很俗氣的名字。當時這種大逃殺類型的選秀節目在多少年、多少國家的改動下面目全非，從一開始的全性別唱歌選秀改為分男女性別做單獨節目，改得更加精緻，賽制更複雜更有看頭，目標受眾更精確，模式重心也更偏向選手的綜合實力而非業務能力。
說通俗一點的話，意思是，歌手與偶像這倆職業天差地別。
歌手販賣的是自己的歌聲，偶像販賣的是夢想。
也就是說，一旦偶像失去了造夢的能力，給粉絲的光環破碎，那ta就失去了商業價值。這個價值流失了多少，就看粉絲的失望程度了。
陸思源的詞條廣場和超話里烏煙瘴氣愁雲慘澹，不僅有粉絲出來說話，還有許多看了直播特意過來圍觀的樂子人——沒辦法，我國人民無論在哪裡，一輩子最熱衷的事情都得是看熱鬧，管他是現場的熱鬧還是什麼賽博熱鬧，看就完事！
[跑路了，有沒有人堅持到底的，我把我囤的小卡海報專輯簽名照都出了，批發價，一折，一千塊打包帶走！]
[我五百塊全出，東西如下（附圖）。]
[臥槽你們別踏馬破壞市場價啊，怎麼捲成這樣了，單出不行嗎，這樣其他人不是血虧啊？！]
[都到這時候了還在乎市場價？要是不跑快點，等會兒啥也出不了手就高興了，趁有人願意收就趕緊出了吧，及時止損儘量回血，可別砸手裡，真徹底塌房的話那玩意兒當廢品都沒人要。]
[你們跑得可真乾脆啊，以前好的時候，你們就出去說我哥牛逼，我哥資源好，我哥是時尚圈寵兒，現在一出事跑得比誰都快，滾滾滾趕緊滾，以後千萬別後悔就行！]
[巔峰迎來虛偽的擁護，黃昏見證虔誠的信徒。該走的留不住，大家放過彼此各自安好，走就走了，也體面一點，別回頭還要踩一腳，行嗎？]
[真是老太太鑽被窩給爺整笑了，你他媽粉上陸思源幾年啊你就虔誠的信徒了？他選秀的時候你給他熬夜當過數據女工嗎，進過反黑組去掛人舉報嗎，參與過集資買代言嗎，砸過幾個錢啊？老娘給他花過錢消費過，消費者被欺詐了，憑什麼不能罵！]
[他一沒談戀愛二沒犯法，做個票怎麼了，你要是有錢，你出去工作做生意的時候不靠錢開路，不靠關係，非要沒苦硬吃嗎？這麼屁大點事情鬧成這樣，裡面不定有多少水軍呢，一群聽人攛掇就開始跟著跳的腦殘，滾遠點吧別髒了圈子。]
[對啊，什麼叫欺詐？當時是他自己說他能成團出道了嗎？還不是你們自己覺得他厲害，每次PK都能擦邊晉級，所以才粉了他？搞得好像誰還沒投過票追過秀一樣，別以為只有自己是老粉，真正的老粉現在都懶得跟你們掰扯。]
[噢原來你是老粉啊，那我請問《追夢》播出的時候您有沒有去追過線下呢？有沒有給他當過站姐為他出過圖？有沒有天南海北到處追著他公開行程跑，為他保持熱度？沒有的話就閉嘴，過去看看後援會剛發的帖！]
在口水都吵幹了的廣場裡，一條帖子脫穎而出，熱度很快攀升到了廣場的首頁。
因為提到了後援會的帖子。
眾所周知，粉絲後援會是一個很神奇的存在，它基本就是所有粉絲的老大，越是飯圈化嚴重的地方，後援會的存在感就越高，在粉圈裡幾乎是一呼百應的。
在流量時代還沒有徹底到來之前，後援會只是一個可以把粉絲聯繫到一起參與活動的普通組織，到了後來，經紀公司和藝人都意識到了它的重要性，於是所有經紀公司基本都會給藝人配備一個宣傳助理，用來直接聯繫大粉，引導輿論。
有些經紀公司會直接讓工作人員偽裝成粉絲混入飯圈，靠著公司內部的一手消息裝得自己很有能力的樣子，一步步混上飯圈頂部，拿到話語權。
更有甚者，那就是職業粉絲了，看哪個明星紅、資源好，就憑藉自己多年的粉圈經驗混進去上位，一邊在飯圈內集資買賣周邊吃差價，一邊拿經紀公司的好處引導輿論，兩頭吃，這種才能被稱為「職業」，這個就叫做專業。
環星娛樂當然也給了陸思源這些配置，就是為了穩定粉絲，不過這裡有一個變數，就是粉絲們心裡認定的大粉。
大家都是長了眼睛的人，看得出來誰出錢出力，誰是真情實感在追星。
陸粉里就有這麼一位大粉，從九年前陸思源還沒在節目裡冒頭的時候，她就在練習生們出入錄製現場上下班的過程中拍到了許多圖，人像攝影水平極高，後來又多次進入公演現場，拍下了不少神圖。她的id水印叫nine，於是被陸粉們親切地稱為九姐。
後援會官方帳號有好幾個皮下，也就是有權限登陸操作的人，其他人要麼是職粉要麼是環星內部工作人員，唯一一個真正的粉絲就是她。不過粉絲們也不知道這些內情就是了，只知道都是幾個大粉在操作。
之前後援會突然發帖，評論區里除了罵街的、一起走的、扯皮吵架的，還有一小撮人在偷偷議論——
發帖的皮下到底是哪一個大粉啊？不能是九姐吧？肯定不是肯定不是，以前鬧了那麼多次事情她都沒有走，這次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做票事件而已，應該不會出事的。
但，事與願違。
在這條帖子下方，一條評論被博主置頂了。
【nine：認領此貼，我發的，不管環星娛樂和陸思源以後要怎麼找我算帳，我都奉陪。你們環星家大業大，不巧，我也是，所以麻煩環星的工作人員和職粉不要再繼續打電話發簡訊私信來騷擾我了，如果繼續這樣，我會直接報警。】
應該是被頂號了，所以這評論以及那條宣布脫粉的帖子都很快被刪除，刪得乾乾淨淨。
可是一生愛截圖的網友們怎麼可能放過？網際網路是有記憶的，只要你發過，哪怕刪得再乾淨，也總有人記住、截圖甚至是錄屏。
這可就太完蛋了。
…………
長山市，一家酒店的房間裡。
劉雙城臉色陰沉，盯著面前的人，一言不發。
梁超傑的兩條腿都有點打擺子，出了一腦門的汗，可是對方沒有開口，他就不敢吭聲，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還是他頭一回親眼見到這位無雙影視的劉董呢。 以前即便知道陸思源搭上了劉雙城，他也從來沒有機會見一見、攀攀關係，沒想到現在出了事了，反而還見著了。
他再是想攀龍附鳳，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劉董啊！
救命啊！
劉雙城可不管梁超傑心裡在嚷嚷什麼，只是陰著臉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半天，劉雙城才突然說：
「就我從川南台回來這路上的短短一小時不到，又出了亂子是吧。」
「現在輿論那邊什麼情況，你簡單說說。」
梁超傑一邊因為有了話題而感到如蒙大赦，一邊為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也有點頭皮發麻。
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實在沒辦法了，才低著頭說：
「劉董，是這樣，當初《追夢》那個節目裡，小源做了票，還是公司幫忙操作的，這件事雖然不說瞞得有多好，但是過了這麼多年，基本也沒人在外面說了。」
「您做影視項目，或許對這方面的彎彎繞繞不大了解。選秀節目裡做票其實都已經是個產業鏈了，做票根本就不是秘密，更不是什麼大事，每年有那麼多的選秀綜藝，把所有節目的前三名聚在一起，扔塊磚都能砸到一個做過票的，不稀奇。」
「但是……但是即便連粉絲都對這事兒心裡有數，這也是不能放在檯面上說的。」
「剛才小源他在節目裡親口說自己當年做過票，引發了粉圈地震。本來這也還好，讓職粉和公司下場引導一下就沒事的，結果有一個追了他九年的大粉跑出來用後援會的官方帳號宣布脫粉，事情就變得不大可控了。」
「公司如今問責，我也有點麻爪，那個大粉已經把我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恐怕只有小源能聯繫上她，可小源現在連手機都沒有，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更不可能聯繫她。」
「您看……」
劉雙城沉默不語。
梁超傑心裡忐忑萬分。
事實上，今天拐了好幾個彎，是劉雙城讓劉少梅給他打的電話，通知他來這個酒店裡見面的。接到電話的時候，梁超傑還覺得自己峰迴路轉了，有這位大佬親自出馬，不管多大事情基本都能穩穩擺平。
這圈裡大家都靠面子吃飯，誰還能不給無雙影視的劉董一個面子呢？
結果來了之後，看到了劉董的臉色，梁超傑才驟然驚覺——
還真有人能有這個本事不給劉雙城面子，那位川南台的孟台長，就是其中一位。
怕不是剛從孟台那兒吃癟，現在來找自己撒氣了吧？！
他偷摸瞧著劉雙城那陰晴不定的表情，暗自下定決心。
等會兒，說任何話都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千萬不能觸霉頭！
半晌。
劉雙城捻著自己手裡的那串珠子，淡淡道：
「既然這種事大家都做過，那你為什麼要讓陸思源自己扛著？」
「把所有人都拉下水，最好是找一個在節目錄製期間挨罵比他挨得更狠的傢伙，這樣，他混在中間不就不顯眼了麼。」
「屁大點事都不會做，還要我來出主意，你們環星的公關是光吃飯不幹活的？」
梁超傑這下是真的汗流浹背了。
他拿手背擦了擦額頭，低聲解釋：
「劉董，如果連帶著其他人都一起拉下水，人家也不是傻子，到時候要是有幾家聯合在一起，準備整小源報仇的話……環星沒法頂住這麼大的壓力啊。」
劉雙城面帶疑惑地看向他：
「報仇？」
「只要鬧得夠大，只要他們爆出來的料一串接一串，誰還會有功夫注意源頭是哪裡？」
「你這次儘管打著無雙的旗號動手，那些人怕是也沒必要為了兩個小明星跟我們作對吧，都是開公司的人，不可能那麼天真。」
「更何況，等事情結束，他們的公司還在不在都是兩說呢。」
「還有什麼問題嗎？」
梁超傑心裡發毛，面上卻也只能諾諾應聲。
我的老天爺啊……
劉董，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