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兩眼一黑
劉雙城當時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他瞪著手機屏幕，像是要透過屏幕把這個帖子裡的人給瞪穿似的。
有那麼一瞬間，劉雙城很想打個電話，讓公司里的公關部出面聯繫這組的管理員，把這個帖子給刪掉，但很快他就冷靜下來了。
光是捂嘴這一處根本沒有用，甚至還會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效果，像是他心虛了才會搞這一出捂嘴禁言一條龍似的。
假如瓜是從組裡傳出來的，那倒是可以迅速刪帖，再把人禁言，基本上就無事發生了。真正的業內人士一旦被這樣對待，當時就會明白髮生了什麼，明白自己踢到鐵板還被看見了，肯定不會繼續亂說話。
然而，從這個樓主的發言來看，源頭在所謂的隔壁，自然就是微薄。
傳出這個「謠言」的，還是蘋果娛樂。
為什麼？
為什麼蘋果娛樂會突然搞這一出？
難道……對方這麼快就已經知道今天那些選秀選手的事情，是他搞的了，這就是川南台的反擊？
可是川南台怎麼可能動作這麼快！
更何況，川南台也沒有什麼立場做這件事啊，今天爆料的做票選手裡也沒有川南台捧紅的人，不過是用來對沖陸思源的黑料而已，哪有那麼霸道，他們搞了事情，別人就連公關都不允許了！
思前想後，劉雙城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梁超傑。
「喂，你今天到底怎麼辦的事，為什麼這麼快就把川南台都給扯出來了？」
川南台，台長辦公室里。
梁超傑接通電話，開著外放，聽到對面傳來的明顯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他有些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孟雲達，但孟雲達只是微微頷首，示意他照計劃做就好，梁超傑也只能定定神開口。
「劉董，川南台怎麼了？」
他聲音很疑惑的樣子：
「我就是照您的吩咐，跟水軍和營銷公司發了選秀做票的名單，告訴他們把嘴巴閉緊，這是無雙的事情，不要亂說……」
「哦哦，非要說跟川南台有點關係，就是有幾個人問我到時候被發律師函了怎麼辦，我說不會的，陸思源那個事情是川南台爆出來的，冤有頭債有主，那些公司要找也該找到川南台那邊去，如果不是他們搞那狗屁直播，小源也不會出事，更不會有那麼多人被牽扯進去。」
「是因為這個嗎？但我也沒聽說川南台有什麼動作呀，我剛還看了直播，雖然氣氛不大對，但嘉賓都已經開始正常生火做飯，彈幕也沒說什麼，這是咋了？」
劉雙城只覺得兩眼一黑。
他以前沒有直接跟梁超傑接觸過，頂天了就是有點什麼動作讓劉少梅去吩咐底下人，他自己忙得很，又要處理無雙這邊的事情，還要跟海外那邊活動關節，哪有功夫關注陸思源的一個經紀人？
要不是這次情況特殊，陸思源出事了，本人還被關在節目裡無法聯繫，他自己也剛好在長山，無論如何劉雙城也懶得和梁超傑打交道。
說難聽點，除非梁超傑做到京圈或是滬圈的經紀人頭把交椅，否則他連和劉雙城同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現在能攀上關係，也不過是借了陸思源的光而已。
但就這麼一次！就一次！這貨就能把事情辦成這樣！
雖然話確實都是劉雙城說過的，可哪些能對外說，哪些不能，難道梁超傑心裡沒點數嗎？
跟營銷號說曝光這件事是無雙要做的，讓他們閉緊嘴巴，這他媽是能說的？他們都做營銷號了，那嘴能緊才是見鬼了吧！！！
人家擺明了是不想擔責，想找個能背鍋的人好推卸責任，梁超傑就不能說是環星做的嗎，非要把屎盆子扣在無雙腦子上，這他媽是什麼傻逼啊！
怪不得川南台會讓蘋果娛樂發那種東西。
想也知道，肯定是營銷號被那幫經紀公司追著打，馬上就倒戈反水，又說是無雙的要求，又讓那群人冤有頭債有主去找川南台的麻煩，結果弄成了現在這樣。
他就奇怪川南台為什麼突然發癲搞這一出，明明自己弄這些事情只是單純公關又沒扯川南台，即便對方要動手也不會這麼快才對。
現在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被甩鍋了啊。
劉雙城連呼吸都急促了些，半晌才喘勻了氣。
他狠狠閉了閉眼，壓下心裡的怒火，沉聲說：
「咋了？你自己去看看蘋果娛樂今天在微薄上發了些什麼，再來問我咋了！」
梁超傑當然知道蘋果娛樂發了什麼。
那不然呢？提供素材八卦的就是他自己啊。
但他還是把手機屏幕按得噼啪作響，做出一副著急忙慌去搜索關鍵詞的樣子，力求演到最真實，讓電話對面的劉雙城聽到聲音。
片刻後，梁超傑的聲音傳來，帶著三分疑惑茫然，三分震驚懷疑，三分難以置信，還有一分僥倖。
「劉董，這……蘋果娛樂今天發的這些，是在說誰啊？」
好似是猜到了點什麼，又似乎不敢相信的樣子，或者是不敢說出口，怕惹怒了劉雙城。
很真實。
孟雲達欣賞著他的表演，深感這貨如果不當經紀人，想來也該是個老戲骨。
劉雙城被他這疑問噎得不輕。
要攤牌說這就是在講自己？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嗎，蘋果娛樂根本沒有指名道姓，他如果行的端做的正，那現在的怒氣根本就沒有道理。
可要是不說清楚，梁超傑怎麼知道他自己做了蠢事！
沉默幾秒後，劉雙城咳嗽一聲，冷然道：
「我剛開始是在某瓣的組裡看到了討論，有人提到蘋果娛樂發的這條帖，另外的業內人士說是我，被頂到了最熱門回復。某瓣那邊也沒指名道姓，只說這『大佬』差點潛了最近某個風口浪尖上的藝人，還說那人後續被爆黑料軟封殺。」
「聽出來點什麼沒有？」
「那個所謂的業內人士，多半也是川南台的人，在這兒點我呢。」
「不管他們那些爆料是不是真的，現在其他軟體上的水軍把火力往我這裡吸引，假的也得坐實了。」
孟雲達挑了挑眉。
果然是娛樂圈裡縱橫多年的老油條，一眼就看出了某瓣那邊的熱帖有貓膩。
沒錯，現在各個平台上帶節奏的人，的確都是他安排的。但孟雲達更加小心，他不喜歡用外面的營銷號和水軍，川南台自己就有專門的營銷部門，養著一大批營銷號和水軍。
平時沒事的時候，營銷部門也會承接各個明星和公司的業務賺外快，等有了用武之地，自己人用著也更放心了不是嗎？
蘋果娛樂有卓哥那樣的狗仔，也有正經專做自媒體內容的人，還有專門潛伏在瓜組裡的臥底，隨時緊盯輿論風向。
因為有內部消息，熱點一向蹭得准，所以營銷號的粉絲多。而臥底們的任務，就是拿著專業人士的徽章藏在組裡，一旦發現近期台里的綜藝嘉賓或是新劇演員們有塌房苗頭，立刻提前換人，及時止損。
所以川南台極少有劣跡藝人影響節目或電視劇播出。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突兀，臥底們還會在排除隱患之後偶爾放放瓜，以娛樂圈底層小嘍囉的身份，描述某某明星平時對底下工作人員脾氣暴躁沒禮貌，某某又喜歡耍大牌遲到等無傷大雅的瓜。
這種瓜真實，能引起組內很多業內人士的共鳴，體現圈內人身份，又不至於鬧出亂子。
到了今天這種需要圈內人拱火的時候，他們信譽度極高的號，就派上用場了。
一號兩用，才是正確玩法。
劉雙城猜的也確實沒錯，今天在某瓣瓜組內發帖拱火的人雖不是川南台安排的，但那個熱門回復正是孟雲達屬意發布的。當然，這並不是想釣劉雙城出來，只是在各個軟體里多埋幾個雷，以便後續。
只是沒想到，劉雙城一個年近古稀的老傢伙，居然還沒事逛那種地方吃瓜，而且還吃到自己身上來了，倒是挺出乎孟雲達預料。
「劉董，我，我是真不知道會鬧出這種事來，我不是故意的……」
見孟雲達但笑不語，梁超傑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裝無辜，一副慌張模樣：
「要不然我現在聯繫那些營銷號，讓他們撤掉那些通稿？」
劉雙成氣得簡直要發笑了。
「現在撤回通稿有毛用啊！人家川南台已經開始動手了，你才撤，讓他們看見了還以為無雙怕了慫了呢！」
「無所謂，就讓他們發，我還不信他們真能有什麼證據。假的，無論如何也成不了真！」
「等明天再看看情況，你反正閒著沒事，多關注關注，給蘋果娛樂開個特別提醒盯著點，他們如果再放些什麼料，隨時給我打電話。」
啪的一下，劉雙城也沒等回復，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梁超傑抬起頭，與孟雲達面面相覷。
確切點說，是他單方面的面面相覷，孟雲達可沒慌，還一個勁兒地笑呢。
梁超傑有點急了：
「孟台，您笑什麼呀，他剛剛這麼說，肯定是心裡有底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
「咱們手裡確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在海外幹了什麼，他這個反應，說明很篤定那些東西不存在證據，很可能跟他們的慣用操作一樣，入場後沒收電子產品，物理隔絕偷拍。」
「還有啊孟台，您信我，我是真的看見了，不是胡說八道，他剛剛說那是假的，肯定是因為知道沒證據才會這麼說！」
看他是真的有點急眼，孟雲達抬手，笑著寬慰安撫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老劉這個人我清楚，如果沒心虛，他不會給你打這通電話，更不會生氣。」
「他急了，說明他心裡有鬼。」
「至於他為什麼要說無所謂，等著看情況……我猜，大概率是想等等看輿論狀況，急著動手只會顯得他此地無銀三百兩，反倒是讓網友有了想像空間。他是懂網際網路的，不過懂得不是很多。」
「總之，你現在應該可以放心了，劉雙城即便生氣，也完全沒有懷疑你是故意搞這些事的，在他看來伱不敢這麼做，也沒有理由這麼做，不是嗎？」
梁超傑無法反駁。
這倒是。
劉董剛才氣歸氣，卻真的一點點沒懷疑他故意動了手腳，估計是覺得一個小嘍囉鬧不出啥風浪來。
畢竟自己只是小公司環星的一個小經紀人，手裡帶過最大的咖就是韓非和陸思源，這倆人一個被打壓得全網黑沒有還手之力，另一個基本等同於無雙的人，梁超傑不舔著他劉雙城，還膽敢搞小動作，瘋了吧？
「好吧……」
梁超傑嘆了口氣，指了指辦公室大落地窗外的某棟樓：
「那我今天就定隔壁那家酒店，要是有事也能快點趕來商量，您明天隨時叫我就好。」
「這天都黑了，我就不耽擱您下班，先走了？」
他已經耽擱人家孟台很長時間了，這會兒好多員工都已經出了川南台大門，要是繼續耽擱怕是就有點不太禮貌了。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孟雲達只擺擺手，說：
「我晚上住辦公室，有事你給我打電話，我等會再給你一個工作牌，刷卡可以電梯直達我這裡，就不用一直讓人下去接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事也會直接給你打電話的。」
梁超傑：……
梁超傑大為震撼。
原來網上說，月薪過十萬就把單位當家的人，是真的存在啊？
…………
島上。
此時天幕盡黑。
遠離城市和人群的島上沒有燈光，滿天的星子與月光灑落，無端透出沉靜。
就連節目組也沒有使用打光設備，只在嘉賓旁邊擺上了幾塊反光板，一遍有更好的節目效果。
眾人此時已經在庇護所外清理出一塊空地搭起了篝火，正在煮飯，火光映照在他們臉上，顯得紅通通的。
分明是很平靜祥和的場景，只是，人與人之間的氛圍有點不和諧。
許慶安一邊拿棍子戳著火堆，一邊陰陽怪氣地說：
「大木頭是我們砍的搬的，物資是韓非和祁清漪趕海換的，有些人除了喊節目組叫醫療隊啥也沒幹，不知道怎麼吃的下飯的？」
陸思源：……
陸思源想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