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招攬與宮廷法師
換上得體的禮服，來到由重兵把守的城中石堡。
聽宮廷侍從簡單講解了覲見的禮儀注意，萊昂按指引，步入那鋪設地毯的大廳。
陽光從鏤空的花瓣天窗投射進來，照得那坐於上首，半身甲冑華袍的萊德溫三世，周身金光璀璨。
殿廳中，只有位列兩旁的王家禁衛與國王本人。
萊昂走到合適的位置，向如今已統治了奧蘭德十幾年的老龍行禮。
由於失去了左手，無法照原來的方式撫胸，他只得以右手橫於胸前來代替。
「您忠誠的臣下，阿瓦隆男爵，萊昂·潘德拉貢前來覲見，願諸神庇佑，陛下身體安康，奧蘭德興盛昌隆。」
萊德溫露出淡淡的笑容。
瞧著那身姿挺拔的年輕武勛騎士，他抬手道：「抬起頭吧，阿瓦隆的斬蛇者，吾聽聞了你擊傷大敵瓦倫西斯的勇武，王國正需你這樣傑出的勇士。」
碧眸掃過其篷遮蓋的左肩，他對禁衛示意：「既重傷未愈，今日不必太過拘禮來人，賜予座位。」
一名禁衛立刻搬來椅子置於殿中。
「多謝陛下關心。」萊昂沒有推脫，能坐著當然好，樂得輕鬆，雖經過醫師和術士們的細心醫治，但眼下通過魔素循環，他能感到體內斷掉的骨頭骨渣，僅僅復位了而已，遠沒有癒合。
要不是仗著這輩子習武刺激後得到的強悍體質，也忍得住疼痛，換地球上的自己，怕是一年半載都沒法下床走動。
萊德溫撫須問道：「特洛薩說你來自瑟瑞安，竟是穿越了噩夢森林才到達奧蘭德的國土我猜，厄利弗能發現森林中的詛咒消失，恐怕少不了你的功勞。」
「陛下言重，我只是經歷所迫，湊巧幸運，先於他人發現而已。」萊昂並不奇怪萊德溫能調查到這個份上，沒有託辭隱瞞。
自己等人發家的事跡，高利亞德詩歌的傳頌，種種傳聞，還有從一介平民，在大半年裡坐火箭般躥升到實封男爵的身份，只要稍加打聽和思索，猜出是誰發現詛咒之地消散，不是什麼難事。
「用不著謙虛，你的幸運實打實為王國得以南征拓土千里，作為一個瑟瑞安人，對奧蘭德做出如此貢獻，還真是讓吾感慨兩國交織的命運。」
想到如今不僅擴張了大片領土，無數效忠自己的直屬封臣得以崛起，還意外抓住南方王國極度虛弱的天賜良機，一舉將南方的威脅四分五裂，萊德溫對下方這年輕人，瞅著越來越順眼。
「命運？」萊昂不知對方所指。
萊德溫點點頭：「瑟瑞安出身的你，是否聽聞過我族先祖，建立克洛尼亞王國的黃昏騎士？
那位傳說中手持『太陽聖劍』斬殺魔龍的大英雄格爾文，同樣來自瑟瑞安地區，吾等德拉克瑪爾家族的血脈中，也算流淌著一半瑟瑞安人的血液。」
萊德溫清楚，這也是長久以來，歷代奧蘭德王族雖未接納聖陽教會，但仍與瑟瑞安紛爭極少，保持了千百年良好關係的淵源之一，格爾文也同樣是聖陽教會典籍里承認的古代英雄。
萊昂微微挑眉，他當然知道奧莉薇婭的先祖來自何方，甚至知道黃昏騎士，就是被蘿拉罷黜的炎陽禁衛統帥。
但眼下他倒沒心思和萊德溫聊對方祖先的上古秘聞，趁聊到瑟瑞安的話頭，萊昂忍不住又出言提醒：
「陛下，上次隨厄利弗大人前來覲見，未能有機會說話，如今我斗膽再次向您諫言，不能輕視東邊的威脅，我們必須儘快組織力量抵抗災厄。
我生於瑟瑞安王國，所以前陣子聽聞堪塔達爾大軍退兵，才乘獅鷲匆匆趕去，發現了東邊可怕的景象，儘管人微言輕，但我仍願以名譽擔保，一切皆為親眼所見，諸位大人的諫言絕無半分危言聳聽。」
萊德溫沒有不耐煩，只是擺手道：「那褻瀆死者的災禍，吾已有幾分了解，等處理完堪塔達爾的諸事，自會組織應對。
聖陽教的使者找過我了，聽說如今底涅希恩的『神諭者』派遣了數萬軍隊去支援瑟瑞安，他們還在聯絡大陸上的盟友，如此慎重，奧蘭德又怎會將之當成兒戲。」
聽萊德溫說聖陽教會已經為亡靈災禍採取了行動，萊昂心中驚喜，考維斯未歸，他當然不知道此刻西大陸另一端此刻到底什麼情況，這麼看來，大陸上不只有自己在應對這場危機。
「不過今天喚你來，不是為了談這個。」
萊德溫把話題拉回，手肘撐著椅臂，微微傾身。
「你的獻策雖未完成，但阿伯勒的大軍終究是被你的水攻方案，搞得方寸盡失，讓我贏下此戰意外的輕鬆。
我不會忽視你的巨大功勞，你證明了勇武和智慧，我很期待你能為王國建立更大的功勳。」
意味深長的說著，萊德溫還指望法羅里斯家族的支持，不便直接搶走對方的愛將，但仗著國王身份的優勢，他道出了一個折中的招攬方案。
「萊昂·潘德拉貢，我希望你加入『黃昏血衛』，成為我的禁衛騎士，這不只是一份榮耀頭銜」生怕這出身獵戶的年輕小子，不明白這頭銜，代表踏入王國權力中心的份量，萊德溫饒有耐心的解釋道：「也意味著，你可以作為荊棘花家族的代表，旁聽宮廷一級御前會議，並且擁有在王座廳直接向我諫言的權力。」
「當然，吾不會吝嗇賞賜，你不僅可以得到每年一千金王冠的俸金，在克洛尼亞王領，我還將賜你面積五十領園的王室采邑。」
萊昂聽得睜大眼睛，心中確實意動。
他對奧蘭德的地理有了不少了解，王領的采邑，還是王室名下的領地，那可不是自己如今治下，空有五百平方公里，但是地廣人稀到極點的虛控領土。
那是王國中，人口最稠密最精華的地區，哪怕只有自己男爵領的十分之一面積，其上的人力和每年收益，也遠遠超越阿瓦隆如今的產出。
更別說，在此之上，萊德溫口中加入黃昏血衛的政治價值。
而且，這也不是收買自己背主投靠，不管實際如何，全奧蘭德的貴族本就至少名義上忠於國王，無需改門換庭，自己仍是效忠厄利弗伯爵的封臣，只不過，同時也成為了國王的御前近臣之一。
現在點頭，進入王庭，他將作為溝通國王與法羅里斯家的紐帶，成為奧蘭德宮廷的大人物，北方王國的權貴之一，至於代價並沒有什麼代價，這單純是萊德溫惜才而投來的橄欖枝。
他相信，厄利弗大人也不會對自己抓住機會進入王庭有意見。
畢竟作為前朝貴族，荊棘花家族，也極度缺少在王庭中的影響力，若今後能在國王和各位大臣面前為法羅里斯家發出聲音，幫厄利弗打聽王國上層的決意，無疑能打破眼下被王黨貴族環伺的孤立處境。
萊德溫的提議看起來很合適，既能將自己拉入麾下，也能間接拉近王室和法羅里斯家族的關係，自己更是兩頭通吃，兩頭受益。
根本沒理由不接受。
但比起平步青雲的機會，萊昂意識到，面對萊德溫的賞識，這好像也是自己試著向對方，提出索求「月隕銀」的絕佳機會。
伊妮絲王女都無法向生父求來的王國至寶要趁機試試看嗎？
看著王座上成竹在胸的萊德溫，萊昂視線掃過大廳，見周圍除了國王的黃昏血衛，並無其他貴族在場，在這場私下接見中，討價還價一下，好像也不會太駁了國王的面子
沒有再糾結，他做出了決定。
打破生死禁忌的涅蒂牌，對自己的意義，對身邊人的意義，終究太大了。
「能得到陛下的厚愛，我無比感激。」
萊昂說話間從椅子上起身，右臂撫胸，單膝屈身行禮，向王座上出言試探：「但我懇請陛下，看在我此戰的功績上，賜予我一件寶物，我甚至願意用您如今獎賞的所有，來換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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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萊德溫有些意外。
「寶物？」他沒想到，對方竟有超越這般恩賞的其他所求，頓時好奇，得是什麼寶物，能比凌駕於北方千萬人的權貴仕途前途還高？
以萊德溫的涵養也沒生氣，甚至有心玩笑道：「你該不會，是想要插在王宮中的『太陽聖劍』吧？這可沒法賜予你，除非你能自己去奧蘭頓王宮，將它拔出來。」
當然是戲言，不說外人能否擁有那屬於先祖的聖劍，就是他真願意給，這世上也沒人能從黃昏騎士插劍的石基中，將聖劍取出。
萊德溫承認，自己年輕時也滿懷期待的試過，很遺憾同樣紋絲未動。
德拉克瑪爾家的歷代先王，甚至挖掉了基座下面的土地，結果聖劍和石基，依舊懸空的飄在半空，宛如焊死在了空氣中一樣，不管是王國千百年間強大的大騎士，還是拴上鐵鏈的飛龍，統統都拉不動，請來無數術士也研究不明白，那封印聖劍的魔法是什麼原理。
萊昂搖了搖頭，他倒沒聽說過什麼太陽聖劍。
「我想要得到王都鍊金公會寶庫中儲存的『月隕銀』，想來您也知曉，我是名施法者，那種材料，對於我所研究學習的魔法，非常重要。」
「月隕銀你是說那種能夠呈現出千變萬化的形態，塑造出各種魔法物品的古代秘銀？」
哪怕是對魔法和鍊金知識了解不多的萊德溫，也微微收起笑容，皺起眉宇。
這年輕人若真說想要太陽聖劍，他都能笑著點頭，給對方機會去奧蘭頓的王宮裡拔劍，反正帶不走。
但月隕銀，那每用一分就少一分的王室至寶，用完後便也無從獲得的稀世之物，萊德溫不免心生權衡。
於君王思忖之中，大廳中安靜下來。
輕撫金須，萊德溫察覺，自己倒忘了對方身為施法者的特殊性，這年輕人不只是位勇武的騎士，也還是一名掌握魔法力量的法師。
眉頭微蹙他忽然意識到這還是個並非術士結社出身，來自瑟瑞安的施法者。
聖陽教對巫師什麼態度，萊德溫自然清楚，「術士結社」本就是古代不少躲避教會抓捕的野法師們，逃到北地後，和北方本土施法者一起創立的組織。
眼前的年輕人，從身世經歷來看，肯定和聖陽教會牽扯不大，而想起不久前，梅特通敵叛國事件的報告，萊德溫判斷對方與北方要塞也並無瓜葛，甚至可以說有怨
就在萊昂以為，國王要拒絕自己時，萊德溫終於出聲了。
「回答你的請求前，我想知道，你的魔法技藝和研究，師從何處？」
「我曾在穿越噩夢森林時，在一位古代老法師的靈魂教導下，覺醒了自己的魔法天賦。」萊昂半真半假的答道。
萊德溫點點頭，他好像聽特洛薩講過，對方穿越噩夢森林時，的確提到碰上了什麼古代白鬍子魔法師的鬼魂
「另外，我麾下有位來自遙遠東大陸的騎士，他曾是阿緹亞斯帝國法師的階下囚，也是位法師，我救下他後，大多的魔法是從他那裡習得。」
萊德溫挑眉，這年輕人麾下還有個法師？
他生出的念頭，越來越清晰了
「你需要多少『月隕銀』？」
萊昂心中一喜，這話顯然沒有拒絕的意思。
他很想說有多少要多少，但為了避免被禁衛亂棍打出去，只好老實道：
「十二奧磅或者，六奧磅也行。」
「我可以給你六奧磅，但有幾個條件。」萊德溫靠回寶座。
萊昂當即問道：「陛下請說。」
「你和你那位部下必須成為為我服務的魔法顧問，處理王國中和魔法有關的議題，並且，此後為王室培養效忠於國王和王室的施法者，我會給予你一定的支持。
其次，你們以及你們教導的施法者，今後不可加入其他任何法師組織，包括北方的術士結社，也不得在未經我知曉和允許的情況下，同其他法師組織有任何私自來往。」萊德溫改變了先前的招攬方案，他有了新的打算。
「您是要我組建專門為陛下和王室服務的『宮廷法師』？」萊昂明白了萊德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