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陛下比桃花艷麗
女帝來了?
武功殿前,劍拔弩張的雙方同時一愣,不需要趙都安吩咐,以唐進忠為首的一群供奉已經麻利地將拔出的刀塞回刀鞘,並紛紛垂首,上前接駕。
而氣力已運轉至四肢百骸,行將闖門的柴可樵也表情一滯,強行將氣血平復,收起斧頭
——他可沒有在「偽天人」境前出手的勇氣。
「臣等(草民)……恭迎陛下!」
繼而,在趙都安等人的注視下,沿著長街行來的皇帝車輦緩緩停下。
那給一群提著燈籠的女官隨行的華貴御輦上,明黃色澤的綢布帘子掀起,露出徐貞觀威嚴雍容的臉。
女帝走下馬車,於夜幕燈火中瞥了眼雙方,淡淡道:「免禮。」
等眾人皆抬起頭,才顰起蛾眉,問道:
「發生何事?」
柴可樵一時遲疑,不知該如何闡述,若說告狀?可肖染的確擅闖後宮……這也是他得到消息後,既沒有去尋找海公公,也沒去報告莫愁的緣故。
「啟稟陛下,些許誤會罷了。」趙都安笑道。
繼而,在柴可樵詫異的目光中解釋道:
「臣對青山武道頗為好奇,故而此前單獨與青山肖姑娘切磋了一番,頗有收穫,後索性請她來武功殿,交流武學心得。柴兄不知如何誤解了,前來要人,才有此誤會。你們說是也不是?」
他說完,以詢問的目光,投向其餘供奉。
「……」眾太監齊聲道:「少保所言極是。」
柴可樵一下噎住,不知怎麼繼續了。
徐貞觀淡淡瞥了他一眼,仿佛沒聽出這番話里的荒謬,道:
「夜色已深,肖染終歸為女子,不便在外逗留。」
趙都安諂媚道:
「陛下說的是,臣等本想留肖姑娘用了晚飯,再送回去。來人,還不去請肖姑娘出來?」
立即有激靈的供奉折返院落中,少頃,被解除了捆綁,且歸還了斗笠、匕首、軟劍等武器的肖染被送了出來。
她起先還詫異於柴可樵手腕,等看到院外的女帝,不由一怔。
「天色已晚,既是誤會,便散了吧。」徐貞觀金口玉言。
「是,陛下。」柴可樵拽著懵逼的肖染行禮,繼而快步離開。
師兄妹兩人腳步輕快,不一會遠離了人群。
這才彼此訴說情況。
「……所以,那傢伙想囚禁我一夜?因女皇帝造訪,才放人的?」肖染難掩詫異。
柴可樵如釋重負的表情:「想必姓趙的也不想留給女皇帝一個糟糕印象,尤其……他還是女帝面首。」
言外之意:趙賊肯定要顧及影響,堅定地與肖染劃清界限,避免女帝誤會。
肖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柴可樵想了想,問道:「你與姓趙的交手了,他實力如何?」
肖染公允地評判道:「比傳言中強很多,但距離我們還差出很大一截。」
柴可樵並不意外,微笑道:
「是了,此人晉級時日不久,又四處奔波,遠不如我等武道之心純粹,如此才合理,這樣看來,此人並不值得太過忌憚。
之後比武,還是該重視那唐進忠、宋進喜等寥寥幾人,師姐也莫要衝動,姓趙的手段陰損,玩盤外招,你鬥不過他。
不如等比武時堂堂正正擊敗,才算出一口惡氣,這種腹誹心臟之人,最怕的,便是堂堂正正的較量。」
肖染點了點頭,於夜風中扭頭回望身後的點點燈火,用力點頭:
「今日之羞辱,半月後必報!」
……
……
武功殿。
太監們各自散去,徐貞觀撇下那些提燈女官在外等著,遞給趙都安一個眼神,君臣二人朝院落中走去。
等進入內堂,關上房門,君臣與燈燭映照中坐下。
趙都安才殷切地拎起茶壺:「陛下怎麼來了?」
徐貞觀坐在主位,美眸含著意味難明的情緒:
「不是你叫朕來的麼?」
趙都安嘿嘿一笑,也不反駁,他並沒有明確給女帝遞去消息,只是命人將冷宮的事,稟告莫昭容。
可他又何嘗想不到,莫愁知道了,女帝肯定也會知曉?
所以,徐貞觀看似巧合地到來,亦是他暗示的結果。
「陛下與臣當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趙都安感慨。
不出預料,喜提貞寶大大的白眼。
徐貞觀輕輕嘆了口氣,抿了口水,無奈道:
「所以,你折騰這一出,是自己唱白臉,讓朕唱紅臉?」
「陛下慧眼如炬,臣的小心思半點瞞不住。」趙都安收起嬉皮笑臉,認真解釋道:
「青山的人乖戾,白日演武場就有體現,若不敲打一番,接下來半個月都不會老實,且那肖染目睹蕭貴妃瘋癲,想必也會對陛下心懷不滿……
既如此,臣索性扮演這個惡人,負責敲打,陛下來救場,展露寬仁,如此一收一放,可謂恩威並施,接下來,這幾個應該會消停安分許多了。」
二人隔著桌上的紅燭相望。
徐貞觀沉默地聽完,忽然說:「你沒必要做到這地步的。」
趙都安微笑道:「一家人分什麼你我?」
誰和你是一家人了……徐貞觀啐了一口,懶得搭理他。
燭火的橘色暖光照在她白皙的臉龐上,如同溫潤的軟玉。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君臣都不再說話,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突然好熱啊,」趙都安看了女帝那相當保守,完美遮住了身軀曲線的常服,認真建議道:「陛下不熱嗎?」
「朕的修為早已寒暑不侵。」
徐貞觀不咸不淡道,對他的小心思看破不戳破。
是啊,你寒暑不侵,但仙女也會尿尿……趙都安回想起了上次在宮中過夜的經歷,有點走神。
「你與那肖染交手,體悟如何?」徐貞觀輕咳一聲,主動挑起話題。
趙都安毫不猶豫,正色道:
「臣對那女子毫無印象,不記得了。」
「……」徐貞觀沒好氣地道:「朕與你說正經事,又不是在吃……」
趙都安目光如炬:「吃什麼?」
「……沒什麼。」
是吃醋對吧,肯定是這個對吧?趙都安沉吟了下,討價還價道:
「陛下想知道?說出吃什麼,我就告訴陛下。」
恰當地挑逗與進攻態勢,是撩妹不可或缺的一環,因為幾乎所有女性都有被動心理,期翼被征服——趙都安缺乏經驗,但理論知識豐富。
徐貞觀冷笑逼視小禁軍:「你再說一遍?」
哦豁,理論在落地過程翻車了,貞寶不愧是奇女子,和那些庸碌女子不一樣……趙都安正色道:
「臣刻意與那肖染切磋交手時,雖刻意隱藏壓制了武道層次,但也能清楚看出,青山來的這三人的確都不是簡單貨色。
武功殿內的供奉,若論修為層次,與其相仿著並不缺乏,但若論對武道的理解體悟,功底紮實……卻是大大不如。
哪怕臣與其修為完全一致,且不刻意隱藏實力,放手與其廝殺,勝算最多也只在五五之間。」
徐貞觀給他光速轉換的語氣弄得一愣一愣的,等聽完他對戰鬥的復盤,暗暗點了點頭,旋即說道:
「其實,你哪怕今夜不暗示,朕也會過來一趟。」
「啊?」
「你白日裡,積蓄一月的內力悉數釋放,如今覺察如何?」
趙都安想了想,認真道:
「感覺被撐大了。恩,我指的是氣海和經脈。」
你為什麼要多餘解釋一句……徐貞觀略感困惑,但還是輕輕頷首,道:
「這便是好處,接下來,你先休養因宣洩那一刀而對經脈撕裂出的細小損傷……」
「已休養完畢了,」趙都安說道:
「受傷沒多久,我體內那朵青蓮,就幫臣溫養了身軀。」
是了,差點忘了……你這傢伙得了「世尊」賜予的青蓮,恢復傷勢的能力遠超旁人……徐貞觀咬了咬貝齒,突然有點小嫉妒了,袖子裡的纖纖玉手也攥緊,板著臉道:
「不要打斷朕說話。」
說完這句,她才後知後覺,發覺自己今晚不知為何,格外容易有小情緒。
都是這傢伙氣的,恩,就是這樣。
趙都安默默閉上了嘴。
徐貞觀氣咻咻地停頓了下,才站起身道:
「接下來,你正常修行即可,半月內,足以順理成章踏入高品,小境界如此已足夠了。以往,你武道根基太淺,如今據你所說,夜夜入《六章經》,與那太祖畫卷中的女術士廝殺,與肖染都能打成五五,說明根基已足夠厚實。
只是你對氣機的駕馭依舊不夠,若你白日那一刀,能氣機不外泄,如那七夜一般,凝為一線,威力何止五十六甲?出來,今晚朕心情好,親自教導你武學。」
趙都安眸子一亮,忙緊隨而出。
……
武功殿乃是數個院落嵌套而成,君臣二人單獨來到後院,四周清淨無人,唯有一盞盞燈籠掛在庭院四周。
將整個院落照亮。
院中亦載種一株百年樹齡的桃樹,樹幹極粗,樹冠巨大,夜色下,滿樹的粉嫩桃花極為美麗,女帝走到樹下,如同花仙子。
「昔年太祖皇帝正妻,即為我徐氏皇族初代皇后喜好桃花,故而宮中栽種了許多桃樹。」女帝站在絢爛樹下,忽然感慨。
嘖,老徐的媳婦?沒聽老徐提過啊,不知道是啥樣的……趙都安八卦之心燃起。
不過開國皇帝的妻子,想必也不簡單。
「陛下喜歡什麼花?」他忽然問道。
徐貞觀沒好氣道:「教你學武,專心些,不要想有的沒的!」
「哦……」
徐貞觀深深吸了口氣,平復心緒,忽而抬起右手,袍袖下滑,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臂,纖細的手指輕輕一划。
桃樹上一截筆直的桃枝落在她掌心,淡淡道:
「凝聚氣機並不容易,不過太祖皇帝昔年曾潛心創造了一門劍法,可錘鍊此術,你來貼在朕身後,朕牽引你掌握。」
「是。」
趙都安走近了些,也用飛刀切了一截筆直的桃花枝在手裡。
「靠近一些,你需認真捕捉朕運轉氣機時變化。」
「多近?」
「……就像……那日教你學畫一般就好。」
「哦。」趙都安眨眨眼,邁步將胸膛貼在女帝的後背上,手臂與她的手臂平齊:
「這樣可以嗎?」
「……」徐貞觀感覺到了熟悉的灼熱的呼吸噴塗在脖頸上,仿佛被擁入懷中,身體一僵:
「你……」
趙都安委屈道:「不能再近了,再近就負……」
「閉嘴!」
「哦。」
一人教劍,一人學劍,如詩如畫。
黑暗中,不知何時,女帝面龐已粉若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