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柔柔的陽光照在少女的臉上。
濃妝的女孩此刻少了幾分艷俗，眉眼也變得柔和，一種與其格格不入的青澀氣質在那張圓臉蛋顯得淋漓盡致。
眼皮動了動，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猛得睜開了眼睛。
「啊！」
恐懼瀰漫了倩倩的大腦，她慌忙掀開身上的被子，卻發現衣衫完好，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
安下心後倩倩打量著眼前的房間，很熟悉，毫無疑問眼前的房間無疑就是緋色藍調附近的快捷酒店裝修風格。
「昨天晚上是誰帶我過來的。」
倩倩只覺得頭疼的厲害，昨天晚上的記憶猶如一塊塊的玻璃碎片，怎樣都無法連接起來。
她只記得那個道貌岸然的劉總在她酒里下了藥，然後有一個男人救了她。
倩倩揉著腦袋，晃晃悠悠的走到衛生間洗了一把臉。
涼水的刺激下她清醒了不少，抬起頭，她怔怔的看著鏡子前的自己的臉，清水將臉上的妝沖得不成樣子，黑一塊白一塊的，自己的頭髮亂糟糟的，乍一看像個女鬼似的。
「真醜啊。」
倩倩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壓的扁扁的軟盒香菸，隨意的坐在馬桶蓋上抽起煙來。
狹窄逼仄的衛生間裡響起女孩低低的啜泣聲。
陳柯這一覺睡的很香，他夢見小時候和爺爺在河邊用著簡易的釣具釣魚，鄉下的水好，魚也肥，做成一鍋魚湯，即便是在夢裡也似乎嘗得到那鮮美的滋味。
只是夢終有盡，醒來時天已大亮，陳柯原本還想賴一會兒床，卻聽見外面傳來的關門聲。
「老哥，你才回來啊？」陳柯看著一身酒氣的陳晨，有些疑惑。
「哎，別提了，一群牲口，一個比一個能喝，昨天喝醉了就直接躺地上睡了一宿。還沒吃吧？給你帶了一屜小籠包和豆漿，趁熱吃吧。」
陳柯不好拒絕，接過陳晨遞過來的早餐，十分感激的說道：「多謝老哥了。」
「嗨，小事。累了，我去補覺了，你自己記得晚上給老張的孩子去上課，第一天上班別遲到，穿周正點給人家留個好印象。」陳晨打著哈欠叮囑陳柯。
「好的，我會注意的。」陳柯認真的聽著陳晨說的話，這可都是陳晨的經驗之談。
能和張芮的父親那樣成功的商人相識，想必陳晨本身也有特別之處，不過陳晨自己沒有講，即便是陳柯十分的好奇，也沒有冒昧去問他倆的關係，畢竟這屬於人家的隱私。
陳柯吃完早餐後便下樓找了一家網吧，認真的開始準備著晚上給張芮補習。
他知道那位秦夫人是有些瞧不上自己的，但是他們家給的實在是太多了，陳柯不想失去這樣一個機會，於是陳柯更加認真的準備晚上的課程。
叫罵聲，喝彩聲一切噪音此刻都被陳柯隔絕在外，認真的在本子上，手機上記錄著。
時間裹挾著少年單薄的軀體，如同留不住的細沙一般悄然流逝。
恍惚間那個穿著校服的青澀少年仍然伴著當年的蟬鳴聲，坐在課桌上認真的做著功課。
一眨眼，少年褪去了校服，臉上的青澀也少了幾分。
陳柯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滿意的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筆記。
「想必對付一個高二的學生應該是綽綽有餘了吧。」
然而事實證明陳柯想錯了。
「陳老師，你這種解題方式太麻煩了，像這種選擇題不寫過程，直接用泰勒展開式就好了。」張芮指著卷子上的最後一道選擇題說道。
能放在這個位置的選擇題一般來說都是非常具有含金量的題，學生很難在考試時間裡完成。
「泰勒展開式？確實可以解決這個題目，但是……」陳柯腦子有些暈暈乎乎的。
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張芮這樣成績的學生居然需要補習？
一個會五國語言，數學能力極強的學生居然需要補習？
此刻在陳柯眼中的張芮絕非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而是一件經過大師細心雕琢的藝術品。
「小張，我想或許我們應該選擇一些針對性的訓練。」陳柯按了按太陽穴，腦中急速運轉著如何才能保住這份工作。
畢竟就從知識層面來說張芮對比他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
「嗯？針對性的訓練嗎？」張芮停下手中的筆看著陳柯。
「是的，就我看來對於你而言，想要進行提高絕非是簡單刷題可以做到的。我們得找到你的短板。」陳柯看著張芮眼中充滿希冀。
「短板嗎？我……應該沒有吧？」張芮小心翼翼的看著陳柯。
陳柯苦笑了一聲：「看來秦夫人當初還真是沒說錯啊，我真的沒有資格當你的家教老師。一會兒我會向秦夫人說清楚的，小張對不起啊。」
「啊？」張芮看著陳柯有些不知所措。
陳柯對於之前秦夫人對於他的看法是不服氣的，他做為他們縣的縣狀元，怎麼可能連一個高二的孩子都教不了，可是陳柯此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他太想當然了。
「陳老師，我覺得你教得挺好的。」張芮扯了扯陳柯的衣袖。
「沒事兒，不用安慰我。」陳柯雖說有些失落，他卻也不是一受挫折便需要旁人安慰的人，那樣會讓他顯得脆弱，不堪。
「真的，比以前那些老師好多了，他們從來都只是讓我自學，然後寫卷子，對答案。」
陳柯嘴角扯了扯，卻是連半分笑意都未曾扯出，一個可以拋棄老師的教學，獨立自學的天才，這樣的人真的需要一個準大學生的家教老師嗎？
陳柯甚至已經猜到為什麼以前的家教老師被辭退了，教無可教。是的，正如他眼前的情況。
「張芮，你聽我說，你很聰明，你需要的不是一個家教老師，你需要的是一個導師，一個真正可以挖掘你天賦的導師。」陳柯嘆了一口氣，很認真的對著張芮說道。
「我知道……可是母親她說高考才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張芮慢慢的說著，每說一個字都牽動著身上的傷口，疼得他眼皮直抽抽。
陳柯眉頭一皺：「小張，我問你，你參加高考的目的是什麼？」
「省狀元。」
陳柯看著眼前的男孩，有些說不出來話，哪怕他是從鄉下來的，眼界並不如何寬闊，可是他也知道張芮絕對更加適合走競賽的路子，參加保送，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家裡給他胡亂的找著或許知識水平並不如他家教老師。
陳柯的背後有些微微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