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
雲瑤溪因為身體不適,厲星宇不想她一直在路上奔波,還沒到鎮子上,就在一個村戶家暫時借住一日。
晚上喝了暖粥,她感覺好多了。
只是厲星宇晚膳後就出去了,都一個時辰了還沒回來,有點擔心。
正想著他呢,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緊跟著就是『吱呀』的推門聲:「雲師妹,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
他捧著一個面上烏黑帶綠的東西,湊上前。
「這是什麼?」
「烤魚啊!」
打開荷葉,露出了一條完整巴掌大的烤魚,瞧著就是外焦里嫩,鼻息間瞬間被香味充滿:「給我的?」
「是,你得多吃點有營養的,只喝粥怎麼行。」
「謝謝……」
雲瑤溪吃了幾口,覺得有點飽,生怕他會讓自己吃太多,她轉移了個話題。
好巧不巧,正好說到了宮嵐的事情上。
其實她也就是順嘴說的。
「宮嵐一直想跟著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的小跟班呢,宮嵐的性格,有點奇怪……」雲瑤溪害怕那種情緒很突兀的人。
一會看起來溫文爾雅,一會看起來歇斯底里。
一會看起來和藹可親,一會看起來留情不認。
實在是有點瘮人。
「宮嵐是孤兒,從小顛沛流離,不是風餐露宿就是睡人家牆角跟,他小時候總被人叫小乞丐,後來長大了,因為機靈可謀生,分明可以穿得人模人樣,他卻有時候說,穿著乞丐服,頭髮凌亂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自己,最安心……」
雲瑤溪雖有同情,卻沒太震驚。
她見過宮嵐穿乞丐服的樣子。
倒是上清宗的那些弟子,在從溫胄口中知曉宮嵐的身份之後,對他的態度,就有些晦暗不明了。
之前當他是天之驕子,於是有傲氣。
知曉他之前是小乞丐,且是孤兒之後,就覺得他是沒教養,才如此了。
宮嵐在屋子裡關了兩日後,菩提長老給他運功吃了靜心丸後,他的狀態好了一些,也不想著下山去找厲星宇了。
想找,也不知道去哪裡找啊。
天地那麼大,要找一人,談何容易!
這日,宮嵐在院子裡的假山後面一處陰涼的地方曬太陽,兩隻手枕在後腦勺,仰頭看著碧藍的天……
耳邊突然傳來,兩個巡邏的師兄在八卦。
「聽說了嗎,那個宮嵐,那個天之驕子,居然是個小乞丐。」
「溫胄師弟說得怎會錯,他們好像是朋友。」
「可不是嘛,以前住一個宿舍的。溫胄師弟人真好,宮嵐對他那麼差勁,他還這麼幫他。應該是看他是個孤兒,可憐他吧。」
「誰說不是呢。」
……
聽到這話,宮嵐直接炸裂。
他最忌憚他人說自己的身世!
如同腳底生風,宮嵐從暗處走了出來,直接掠過剛才偷偷嚼舌根的人身側,惡狠狠揮拳:「說,溫胄在哪裡!」
「溫師弟,應該在練功場。」
宮嵐雙目赤紅,拳頭正要落下之際,想到師父說的,要調節自己情緒,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他憤怒地放下了拳頭,轉頭就去找宮嵐。
其他人他可以放過,可始作俑者,堅絕不放過。
一走入練武場,宮嵐就跟暴怒的獅子似的,朝溫胄走過去,長劍在手,周身殺氣騰騰。
「溫胄,我殺了你。」
「宮嵐,你這是幹什麼?」溫胄躲避。
宮嵐招招凌厲,劍氣凌厲,透著要殺人滅口之的狠辣。
「你還問我怎麼了,在我被關的幾天,你都跟宗門裡的人說什麼,你說我無依無靠,無人憐憫,無人教養,對吧?」
「我……」溫胄也是此刻才意識到,宮嵐對自己的身世,居然如此在意。
他說出來,本是希望大家可以多體諒一點他。
「我是想讓大家多理解你一點,沒有歧視你的意思,宮嵐你冷靜一點,你的修行經驗本就基礎不穩,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切忌情緒激動!」
「要你管,今天我就要殺了你。」
兩人一個追,一個躲。
看到的宗門弟子,趕緊地去稟報宗主和菩提長老。
長老出現後宮嵐倒是冷靜了下來,雙眼裡的怒火,卻一直不曾減:「師父,溫胄他是想讓我在長清宗再也待不下去,其心可誅啊。」
溫胄無奈地笑了,他這個成語用詞倒是對了,可這個詞對他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宮嵐,回屋!」
菩提長老一聲呵斥,抬手就封住了宮嵐太陽經的血脈,暫時穩住了他的情緒,宮嵐暈了過去。
菩提長老跟宗主解釋,宮嵐是身體內有一條經絡一直沒打通,所以情緒容易激動,他需要長時間幫忙調理。
宗主答應了下來。
礙於溫胄沒有受傷,加之溫胄還為宮嵐開脫,說兩人只是比試,並非廝殺,這件事這才算告一個段落。
宮嵐的情況很不穩定。
溫胄知道自己是宮嵐的心魔,為了宮嵐能夠放下心魔,安心調理,他打算離開宗門,也好讓宮嵐放下心結。
他有地方可去,可宮嵐只有上清宗一個地方可以待。
「你當真要走?」宗主有點不可置信。
溫胄跪地,雙手交叉在額頭,恭敬磕頭三次後道:「多謝宗主對我的教導,我學會了很多。此番想離山,也實在是因為有自己的選擇,還請宗主見諒。」
「罷了,人各有志,你走吧。」宗主悵然若失地嘆氣。
不日後,宮嵐出關。
本要找溫胄炫耀自己修為暴漲,得知消息趨勢溫胄已經離開。
宮嵐生氣:「他為何走了,是因為不想見到我嗎?」
「他只是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宮嵐啊,你好生跟著你師父修煉,其餘事情,莫要多想了。」宗主微微垂眸,繼續打坐。
「是,宗主。」
宮嵐表面聽進去,私下卻以為溫胄是看不起自己不想看到自己。
這種被人拋棄的感覺,瘋狂折磨他。
為了不讓自己多想,他不斷地修煉。
一心想要成為,被溫胄以及其他所有人,都看得起的自己。
溫胄不知道去哪裡,打算先遊歷一番,然後再回家看看父母,沒想到的是,不過是在村口停下,打算給馬吃點糧草,卻看到了朝自己招手的熟人。
「厲兄?真的是你!」溫胄一臉的不可思議。
厲星宇倒是沒覺得多震驚,他神秘地笑了笑:「沒錯,就是我!」
他已經在這裡,等溫胄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