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混沌與先天的道爭
說不清那劍是如何斬來的。
這是陳燭第一次看到光河異樣的波動，像是有一艘看不見的小船逆著河流而來，只能看到水波。
明明水波不快，在極為遙遠的下游，卻頃刻剎那而至。
這一劍，不是斬他的。
是斬青木老人，斬老人身上的道則，不讓真仙道果落在老人身上。
青木老人連天上都雷劫都受不住，更不要說是這一劍了，一旦落下，真仙將會直接被斬碎。
此刻，陳燭頭頂燭火，有些出神。
周圍的時間停頓，他看向青木老人，這威能年邁的至尊，其實對於劇情起的推動作用並不大。
在外人看來，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至尊死去罷了，和那些時間長河裡的真仙，不朽，仙王，不朽之王，乃至准仙帝等比起來，連名字都不配有。
可是……
陳燭與這個老人共處十載，對方對他傾囊相授，並未因為陳燭身份與實力而有所隱瞞。
他當著陳燭的面去摘真仙道果，正是說明了自己沒有隱藏任何。
道果之下，無所遁形。
「若這裡是洪荒也就罷了，你不過是在下游隨意斬出一劍而已，我燭明若是就這退下，日後還如何在群里立足？」
他龍群一晃，就見光河之上動盪掀起，有一道龍鱗般的權柄從河流里飛出，對著那劍光一砸！
「時間長河，是我燭明的主場！」
他怒喝一聲，河流被掀起波濤，硬生生把那下游斬來的劍打偏。
一道新的光河被斬了出來，陳燭心念一動，權柄威能收回，懸於頭頂。
他看向下游，那裡有一雙眸子。
浩瀚的歷史在這一刻停頓，似乎永恆，沒有言語，沒有溝通，下游的眼神緩慢淡去。
他沒有再執劍斬落，只是氣息微微改變。
原本上游與下游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的聯繫，任何一點變動只會生出另外一個世界線。
可是……有某些存在已經證了唯一，那麼這點變動對他們來說，也許也是一種致命。
但……那跟他陳燭有什麼關係？
他回頭，從光河裡走出，青木老人身後的異象凝聚，化為五靈戰車！
只是這戰車異象與老人身上契合，多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似乎變了一人，身上有某些改變了之後的氣質，難以說清楚，明明眼前這還是這個老人。
「恭喜。」
陳燭笑道：「老師於灰燼里重生，枯敗中求活，更進一步！」
「這還是跟燭明你有關係。」
青木老人當然不會以為自己能走出這條路，他身上的氣血恢復巔峰，汲取天地之中的不朽物質，壽命極大的延長了。
華發染墨，肌體鎏金。
青木老人深深知道，若是沒有眼前這位真龍，自己此時已經封存自身，等待一次重見天日。
也許會是夜晚，見不到太陽，一戰而死。
「燭明啊，我這老頭子沒什麼能幫你的，但我聽說起源古城書院那邊有一些關於異象的術，我去為你求來。」
他不願意平白受到恩惠，然而剛剛說完，卻發現身邊的燭龍已經不見了。
他就那樣消失，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就只留下那一口口甘冽的泉水。
陳燭再次回到異域，他現在對於道的感悟不足，只能看著師父和聖人們對這方世界操作，探究。
他給三個師弟留下錨點，警告他們不要亂來，然後才回到洪荒。
一瞬間，之前所有污穢感，全部被灼熱與溫暖一掃而空，驚蟄府角龍一族在太陽附近常駐，修煉太陽真勁。
這讓所有的角龍身上都出現了太陽的光輝，看上去頗為不凡。
而黃山駐守的龍族，恐怕就只能等待下次了。
換個視角，此時龍族祖地內的寒冷，已經蔓延到了極致。
「有寒極凶獸在作亂，不斷給我們帶來麻煩。」
龍族祖地內，中央龍域大殿，一尊尊的龍祖面色難看：
「父親在和元鳳尋找那脫困的量劫源頭，沒有時間理會這寒極凶獸。」
金龍祖金鏖皺眉：「你們找到那東西本體在哪裡了嗎？我也好出手斬殺。」
「你不一定能斬。」
雲龍祖聲音愁緒夾雜：
「它已經影響了大半個洪荒，尤其是秩序神受到重創，再也沒有力氣拖拽太陰與太陽之後，寒極凶獸已經無法阻攔。」
對方已經成勢，不亞於幾尊龍祖的實力，他們要動手就得傾巢出動。
「金鏖，你若是出手，不論是乾天大道還是你的不朽金道，都得被永恆凍結，我看，還是青龍比較合適。」
北方龍祖墨祖說道：
「青蒼神道是我們祖地發展最大的神道，也許可以以青蒼天撞碎寒極神魔道則。」
凶獸所帶來的，是完全不屬於洪荒天地的道則，而是神魔道則。
那本就是與整個洪荒完全不同，他們想讓青龍出手。
「我沒有空。」
青龍話語平靜：「目前太平大神斬碎了我的東南龍域，化為整個龍祖祖地的最薄弱地點，我得防著更可怕的存在。」
「這也是你們決定的。」
他不能隨意抽身，東南龍域作為整個龍族最容易突破的突破口，一旦他出事，整個龍族都會有巨大影響，會被凶獸從傷口啃噬進來！
「那，誰去？」
中央龍域的九首龍祖開口：「現在溫度已經越來越低，甚至我們的道則都有逐漸被凝固的趨勢。」
一旦道則也被凝固了，寒極凶獸主場洪荒，會死很多生靈。
「鳳凰族怎麼不出手？」
地祖突然開口問道，她是西南龍域之祖，也是祖龍九域子嗣當中唯一的女性。
她直接開口道：「對付寒極神魔道則，鳳凰一族本就是混沌火元素里誕生，他們是最合適的。」
「我們兩族已經溝通此時那邊連句話都沒有表態。」
「鳳凰都不動，為什麼我們就要動？」
這話出口，九域龍祖們無言，的確，鳳凰本該是最適合先動的。
一時間，會議陷入凝滯。
但是對於祖地的龍來說，不是一次會議的停頓能夠緩和寒冷的。
黃山上，萬物冰封，已經看不到絲毫的生機。
一頭龍伸爪去觸碰地上小草，那草葉內本來就有十分濃郁的生命氣息，可是卻被永恆凝固，伴隨著觸碰化為白色的冰塵。
徹底碎裂。
「統帥，再這樣下去，咱們恐怕有許多兄弟熬不過來了。」
一頭龍將向陳燭靠近說話，每一句話落下，都有一團空氣跟著墜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別說阻攔凶獸了，就他們這模樣，恐怕凶獸從大家身邊過都無法察覺。
「這才是無量量劫。」
陳燭嘆息一聲，目光看向眼前黑暗一片的世界，沒有光，沒有食物，先天之炁都已經被凍結。
龍族們已經許久沒有進食，也沒有先天之炁的補充，冷，餓，交雜加劇。
這是開始，便要把萬族往死里整啊！
「早晚有一天，咱們把火神殺了！」
陳燭罵罵咧咧，他安慰道：「大家別慌，等到太陽出來就好。」
「我已經通知驚蟄府，很快就會有離龍到來，他們的離龍紅焰足以焚燒這片冰寒。」
離龍？
大家聽聞之後鬆了口氣。
據說離龍族是南域的赤龍族分支，其離龍紅焰的神通很厲害。
幾乎每一頭龍都有這個天賦，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幾天之後，離焰舞攜帶一百離龍抵達黃山。
伴隨著傳送陣亮起，一頭頭擠在一起的龍族們互相擁簇，翹首以盼。
當伴隨著一抹鮮明的紅色燃燒起來，大家才歡呼雀躍，他們感受到了溫暖！
「諸位，我是離焰舞。」
紅色火焰里升起一抹琉璃色，陳燭微微驚訝，居然是離焰舞來了。
她在釋放自己的天賦，離龍紅焰燃燒燒所過之處，萬物都被融化，冰霜化水，先天之炁也跟著被釋放，在小範圍內蒸騰。
似是一尊女神誕生，帶來溫暖與光明。
「斯哈，斯哈～」
一頭頭龍開始大口呼吸，驚蟄府的燭九陰們也不放過這個機會，貪婪的汲取先天之炁，填飽肚子。
「大家先挖一些先天之晶備用。」
陳燭及時說道：「趁現在黃山軟化，海水消融，儲備食物。」
接下來，他們很快就要打仗了。
離焰舞開始清點龍數，讓百頭離龍按照分散的方位，散發自身的熱量，對抗寒冷。
「離焰舞，我們恐怕撐不了多久。」
一頭離龍從地上撿起先天晶說道：
「太冷了，先天之炁都已經被凍結，持續釋放天賦我們得不到足夠的補充。」
他們只能撿地上那一層層被凍成粉的先天之炁，只能說是杯水車薪。
龍族祖地的環境質量，在以一種極端的斷崖式下降。
「誰若是力竭，便回驚蟄府，然後換一批龍，我們只要撐到太陽出現，或者上面斬殺製造這一切的禍源就行了。」
離焰舞條例清晰，有她在，這黃山環境算是好了起來。
但是其他守衛區域，恐怕不是這樣了。
到了傍晚，陳燭抬眼看向遠方，也許他是唯一還知道時間的龍。
此起彼伏的海平面上，開始出現一枚又一枚的繭，這些繭出現的時候，天地的寒意愈發嚴重。
裡面有混沌神魔的道則。
「我去看看。」
離焰舞來到山下，這裡也有不少的繭，看得出來繭神的道則，他們也有利用。
一顆顆渾圓的繭，伴隨著離龍紅焰燃燒逐漸融化，裡面的道則居然不僅僅是一種！
「生神的道則也在其中。」
陳燭臉色難看，這枚繭在孕育生命，以寒極混沌神魔道則為基礎孕育的生命。
「一旦它們孕育完成，祖地將會遭遇可怕災難。」
離焰舞朝天空打出一枚紅焰，如演化般絢爛炸開！
炸開之後，可見視野內儘是這樣的冰繭。
太多了，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讓所有龍準備！」
陳燭下令：「修整狀態，準備迎敵！」
生神死後，生道權柄沒有限制，這些繭內孕育的東西成長速度很快。
也許要不了多久，就能破繭而出。
他臉色有些難看，難道上面真的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甚至他都想親自去問問，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
……
僅僅是十二年後，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第一枚繭裂開，從裡面鑽出一頭通體雪白，宛若冰晶的生靈。
只是這生靈與洪荒生靈完全不同，所過之處儘是寒冰。
其體型與龍族大小無二，冰晶組成了一切，輕輕在地上划過，凍石被切割，足以見得其鋒利性。
這些繭內的生靈，陳燭稱之為寒凶。
「要廝殺了。」
黃山之上，陳燭在動員龍族們，周圍的寒繭已經被他們清理過一次，暫時長得慢。
那些寒凶，是更遙遠的地方所生長。
「有負傷的從傳送陣回去，以黃山為據點。」
他遊走於龍群當中，確保每一個將陣都完整。
「離龍不用參戰，你們負責好溫度，以及照明！」
他下完命令，龍群嚴肅，大家已經聽到了冰海上面的震動。
「轟隆隆～」
仿佛冰裂，遠聽仿佛地震，仔細去聽，那是密密麻麻冰晶落在地上的聲音。
「殺！」
陳燭大喝一聲，從地上抓起一枚凍石丟了出去。
一剎那，凍石射入黑暗……
「咔！」
冰海被砸裂，那龍王級別的肉體力量展現，大海被打出了巨大的深淵。
一頭頭寒凶還未靠近就落入冰縫當中，難以爬出來。
不斷有碎裂的聲音響起，那頭青龍打光了附近的凍石。
「來了。」
離焰舞走到前方，陳燭延緩了大部分的寒凶，卻不能完全殺死。
這本就是寒凶們的主場。
接下來，就是黃山龍衛龍兵們的任務了。
一頭頭白色的寒凶已經映入眼帘。
「殺！」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龍吟聲聲，這裡一剎那陷入血戰！
寒凶身上的雪白染上嫣紅，那是龍血！
冰晶血花四濺，陳燭持劍，殺入寒凶群里。
這些東西被展開，居然也會流血，那是乳白色的能量，卻散溢著混沌氣息。
並非先天之炁。
與其說這是凶獸大劫，不如說，這是混沌與先天的大劫！
陳燭手臂一顫，一劍居然沒有劈碎眼前這頭寒凶。
「嘿，我早就在等你了。」
那寒凶開口，說出極為古老的語言，並非洪荒萬族的語言，也不是先天神所掌握的道語。
而是一種晦澀難懂，難以辨認的音節。
但陳燭卻聽懂了，這語言雖然不是洪荒先天神語，卻也異曲同工，算是大道的一種語言。
「你是什麼東西！」
陳燭拔劍，再斬，結果被對方冰錐一樣的爪子抵擋。
這些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坨冰塊，但是能夠隨意變換形狀，他的首山銅刀無法砍斷。
陳燭抽刀，發現後者被他砍傷的冰爪在復原。
這麼難殺？
雖然他現在只是在用力氣，還未使用道則，可畢竟也達到了龍王級別。
這頭寒凶統領隱藏在其中，卻絲毫不受傷。
「燭九陰！」
離焰舞在龍群中心呼喊，一朵紅焰化為黑暗裡最絢爛的光，撞碎了一頭頭寒凶。
「誒，有一群龍回答。」
離焰舞：……
她沒有在意，而是繼續喊道：
「寒極神魔道則蔓延天地，這裡是他們的主場，用道則，否則殺不了！」
原來，離焰舞早已經被這些隱藏的寒凶統領盯上，有不下於十尊在向她廝殺而來。
離龍紅焰，恰好是這些寒凶的天敵，她已經斬下了數尊！
「好！」
陳燭點頭間抬手，一片煉虛世界展開！
這是他所召喚而來的異象，對著那頭寒兇猛然吞噬而下！
「這是哪裡？」
寒凶緊皺眉頭，掃視四周。
那熟悉的寒極道則不見，這裡唯有生神道則它能夠感應到。
就在此時，這片煉虛消失。
下一剎那，太陽光輝籠罩之地，煉墟被召喚而出！
一頭燭龍沐浴太陽真光，比所有的角龍距離太陽要更近，角龍們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
然而，青老距離陳燭又要更靠近太陽，陳燭同樣也看不清青老的身影。
煉墟的威能沒有展現，只是起一個傳送的作用。
寒凶統領從其中掉了出來，只感覺渾身像是要被燒著了一般，他慘叫，哀嚎，大片大片的冰寒融化。
它掙扎掃視四周，只看到一頭玄黃二色的燭龍正清理指尖的利爪，漫不經心道：
「這種通過煉墟道搬運物品的方式，效率還挺高。」
「你是誰！」
寒凶統領壓抑痛楚質問他：「先天生靈，你使用了什麼手段！」
「微不足道的小手段罷了，你不需要知道。」
「來，讓我看看你們這些帶著混沌神魔道則的玩意兒，本質是什麼。」
陳燭緩慢向寒凶首領靠近，灼熱氣息撲鼻而來，讓其戰慄。
它身上不斷有水分被蒸發，體型越來越小，實力飛速下降。
燭龍抬手就有道則打出，粉碎了寒凶的身軀。
再微微勾手，那一地碎片被法力翻找，其中黏連的一枚核心就落在他手中。
在距離太陽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依舊散發著寒氣。
陳燭面色毫無波動，眼中觀察細緻，混沌神魔的道則映入眼帘。
「嘶！」
他忽然驚訝，原來是自己手掌觸碰到這顆核心的地方，在變得更加堅固，更加可怕。
這哪裡是凶物，分明是寶物！
寒極神魔道則不斷的散溢，對他而言，法力也在快速增加。
而那絲蘊含的道則，被他迅速吸收，根本就不用去感悟便已經明了，雖然很少一絲，卻不費吹灰之力。
換句話，對於先天生靈來說，凶獸就是大補的至寶。
而對於凶獸來說，他們這些先天生靈，恐怕也是如此。
陳燭面色難看，這樣一來，可就不僅僅是無量量劫就這麼簡單了，若是按照正常劇情走還好說，可如果不按照正常的劇情走……
天翻地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