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不做天子，願為人皇
隔年春天，陳然回到了關中平原。
沿途所見，皆是春耕的繁忙景象。
劉邦等人一路上，一會一個『哇~』，一會一個『塞~』為關中的先進與富裕而震撼不已。
「這裡的田地，居然如此整齊劃一，都是成片成片的大田。哪裡像是沛縣，東一塊西一塊，這家兩畝地，那家七分地的凌亂不堪。」
「不止如此，你看看這裡的秧苗，種的都是整齊劃一，成排成列宛如軍陣，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你看他們的水渠，居然有東西可以自己取水的~」
「那邊有人在翻地世間居然有這麼大的馬？！」
就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劉邦等人一路上看花了眼。
這關中實在是太富裕了，單單是那些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的耕地大馬，在關東哪怕是中產之家都很少見。
「哎？」
火車上的劉邦，疑惑的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群奇怪的動物「那是牛嗎？為何會有黑白配的牛，你們見過沒？」
「沒有沒有，從未見過這種黑白配的牛。」蕭何等人紛紛搖頭，表示自己從未見過這種牛。
「那是奶牛。」
坐在椅子上的陳然，略顯慵懶的回應「是專門用來產奶的，等會到站了，帶你們去嘗嘗。」
十六匹高大強壯的夏爾馬，緩緩降速。
它們拖拽的一列火車車廂，也是開啟制動逐漸停靠在了一處站點旁。
陳然起身帶著劉邦等人下了火車，走出了這處略顯簡陋的藍田車站，邁步向著不遠處的一座農場走去。
負責此地的牧監認識陳然，急忙過來行禮。
「我帶他們進去看看。」陳然擺擺手，邁步走入農場「你們忙自己的事情。」
離開秦國出使齊國之前，陳然的育種基地終於是不再出馬群，而是出了牛群，就是足足一萬頭的奶牛。
這些奶牛全部由朝廷的牧監接手，按照陳然留下的飼養方略進行照顧。
這次出的奶牛品種，是荷斯坦牛，也就是俗稱的黑白花奶牛。
除了體型足夠大，適應性最夠好之外。
其最為出名的一點，就是產奶量巨大，而且品質非常出色。
這種奶牛的年均產奶量，達到驚人的七千公斤以上！
七千公斤啊，那就是七噸！
一個人一年敞開了喝，又能喝多少。
畜牧業發達的國家，那裡的人又高又壯的不是什麼踏馬的基因好，純粹是吃的好喝的好！
陳然弄這些黑白花奶牛出來，就是想讓世人知曉，中土之人不是只配吃豬肉的！
他們也可以吃真的牛肉，喝真的牛奶！
最近幾年，育種基地出的都會是這黑白花奶牛，用來快速擴大種群規模。
之後的話，則是出肉牛，讓中土的百姓們，也能天天吃上真的牛肉。
「這裡是殺菌室。」
帶著劉邦等人參觀了一圈牧場，之後來到了消毒殺菌室。
所謂牛奶殺菌，其實就是高溫加熱，加熱到七十度以上就行。
其實絕大部分的細菌病菌，都是扛不住高溫的。
「來。」
陳然招呼劉邦等人「都來嘗嘗。」
逐漸冷卻下來的牛奶還帶著餘溫，入口的滋味真的是痛快吶。
「好東西，真的是好東西。」
蕭何喝著喝著，眼淚就下來了「也不知沛縣鄉親，何時能夠喝到這些美味的牛奶。」
劉邦等人頓時沉默了。
他們現在是明白了，為何各國都不是秦國的對手。
只要看看人家的田地，人家的交通，人家的食物就明白了。
壓根不在一個檔次上！
「不著急，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
陳然放下杯子，敲了敲一旁專門用來儲存運輸牛奶的金屬桶「這些牛馬種群會快速擴張，直到家家戶戶都能養得起。」
「不過在那之前，各家各戶都要先把玉米大豆給種好。」
「這些牛馬都是需要足夠的飼料餵養的，你們總不會以為，這些牛奶都是憑空出來的吧？都是奶牛吃足了上好的飼料，方才能產出大量的高品質牛奶來。」
「玉米大豆的確是好東西。」蕭何有些為難「可豐沛之地的百姓們，連自己都吃不飽，哪裡還有餘糧來餵養牲口。」
「那你們知不知道。」陳然笑問「為何豐沛之地的百姓們，連自己都餵不飽？」
「還能為什麼。」抱著一桶牛奶喝的周勃，打了個飽嗝「沒田唄。」
「那田都去哪了？」
這話問住了眾人，一時之間沒人言語。
「這世界這麼大，並不缺田。」陳然慢悠悠的說道「可為何百姓們都沒田？」
「那是因為，大部分的田地都被貴族們給占了。」
其實戰國末年的百姓黔首們，日子還算是好過一些，最起碼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田地。
而後世那些門閥世家與讀書人當道的時代里，每到王朝末年，那都是貧者無立錐之地啊。
「他們占的多了，自然百姓們就少。」
「所以他們能天天吃香喝辣，享受愜意人生。而百姓們辛苦勞碌，卻是連養活家人都難。」
陳然慢悠悠的說道「你們現在是否能明白，為何秦王每滅一國，都要將那些貴族們統統掃清蕩平？」
「明白了明白了。」
劉邦大聲嚷嚷「是為了讓我等黔首們，能過上吃肉喝奶的好日子啊~~~」
「沒錯沒錯，就是如此。」眾人紛紛附和。
這邊劉邦上頭了，更是站起來高呼「秦王萬年，秦王萬年~~~」
蕭何等人也是有感而發，紛紛起身歡呼「秦王萬年，秦王萬年~~~」
「這是怎麼了？」笑容滿面的嬴政，大步走了過來「何至於此？」
他早早收到國師歸來的消息，在下一站等候陳然。
未曾想，陳然居然提前下車了。
得知消息的嬴政，急匆匆的騎馬趕過來，正好見著了一群操著外地口音的漢子，在高呼『秦王萬年。』
做了這麼久的大王，被人當面喊萬年萬年萬萬年的，嬴政那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些人當面喊萬年，都是屬於工作性質，毫無誠意可言。
可是現在不同，這些外地人壓根不知道自己過來，在這兒喊萬年自然是發自真心實意，這就讓他大為歡喜。
劉邦等人自然是不認識嬴政的。
可他們卻是看到了嬴政身上的黑龍袍，看到了大批甲士，看到了牧監的人行大禮，連忙行大禮。
唯有陳然還坐在凳子上，笑呵呵的說道「劉邦，給大王說說，爾等為何要高呼秦王萬年。」
劉邦也不傻，知道這是陳然再給自己在秦王面前露臉的機會。
他強壓心頭震驚之情，組織好了言語，將之前與陳然的對話描述了一遍。
結尾的時候，還不忘記說一句「聽聞豐沛之地已然開始分田，我等百姓皆感念大王恩德，只求大王萬年萬年，萬萬年~~~」
「哈哈哈哈~~~」
嬴政滿意大笑「伱這人，挺會說話。」
「你是哪裡人啊，怎麼跟在國師身邊的？」
「小人是豐沛人。」劉邦壓住心頭大喜，回應道「小人是國師的門客。」
「哦？」
這下輪到嬴政驚訝了。
之前陳然在秦國的時候，多少人哭著求著想要做他的門客，可他卻是一個都沒收。
甚至教授子弟神仙之術，也是言明了沒有師徒之禮的。
未曾想，出使一趟齊國，居然帶回來這麼多的門客。
嬴政很清楚的知道，陳然心高氣傲的，能被他高看一眼的人可不多。
想到這裡，他望向陳然「國師？」
陳然笑著揮揮手「大王隨意。」
嬴政點點頭「爾等就暫且隨寡人身邊，先為郎官。」
「謝大王~~~」
嬴政揮揮手，讓眾人起身。
他上前拿起杯子，從牛奶桶里給自己到了杯殺菌過的牛奶一飲而盡。
「好，好東西啊。」他滿足的說道「寡人要讓全天下的百姓們，都能喝上這等好東西！」
陳然笑著鼓掌「大王志向高遠，佩服，佩服。」
嬴政在一旁坐下，笑言道「國師，現在天下一統，李斯他們說寡人功過三皇，德邁五帝。想為寡人上尊號，名曰皇帝。」
「國師意下如何？」
「嗯。」陳然微微點頭「挺好的，就是不知是否會稱天子。」
嬴政眉頭微皺「這有什麼說辭嗎？」
「天子天子，蒼天之子。」
陳然慢悠悠的說道「說白了，還是低天一等，自認兒子。」
「這個說辭，是周王室弄出來的，他們自己甘願做兒子隨意，可大王也甘願為蒼天之子？」
「哼。」
嬴政冷笑一聲「寡人乃是先王之子！」
「周王室認天為父之前，殷商之人可是稱人皇的。天地人三界平等，可沒誰大誰小一說。」
「寡人明白了。」
嬴政頷首點頭「既然如此，那寡人就是皇帝，不是蒼天之子，而是人間皇帝，人皇！」
「彩。」
陳然笑著拍手「大王氣吞萬里如虎，自當天下無雙。」
「從今以後，大王就是皇帝，就是人皇。」
說到這裡，他的話鋒一轉「不過既然做了人皇，那就要為人族的興旺負責。」
「這是自然。」
嬴政頷首點頭「寡人既為人皇，自然是要讓人族過的好。否則的話，豈不是丟盡了顏面。」
「好。」
陳然再度讚嘆「既如此，那就開始籌備大典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