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輪明月,空中又下起來那點點雪花,像是老天對世人的悲憫。點點雪花在月亮的照耀下顯的晶瑩剔透,一顆顆繁星於那夜空之中安靜的閃耀著,街邊又傳來了熟悉的吆喝聲,世間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與忙碌。
一片雪花落在了羅大頭的臉頰上,冰冷的大地,刺激著羅大頭的腦神經讓他不得不醒來。
羅大頭醒來看見的是滿目瘡痍,原本華麗的建築群被法術摧毀的只剩殘骸,原本生機勃勃的院子裡流淌著修士們與將士們的鮮血,血凝固在地上,散發出腥臭味兒,修士們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結束了?」羅大頭自言自語道,說罷,將弟兄們全部搖醒。
「大哥,這裡是天堂嗎?」二虎率先發話,他此刻正一臉懵逼的看著羅大頭。
「這裡還是穆府,我們活下來了。」羅大頭慶幸的說道。
眾人此刻都有種劫後餘生的踏實感,休息了一會,便去前廳尋找有沒有什麼活口,最重要的是看看穆將軍到底死沒死。
此刻的穆挺正躺在地上,手上的大刀不知滾落到了哪裡。
「穆將軍,醒醒!」羅大頭喊著穆挺。
「我這是,怎麼了。」穆挺此刻因為戰鬥有些虛弱,他的嗓子有些沙啞。
羅大頭將穆挺扶起來,接著回頭檢查一下弟兄們的情況。
這一檢查不要緊,羅大頭和穆挺驚奇的發現,那群修士都不見了,是的,不見了,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留下地上殘留的血跡證明這一切的經歷並不是憑空捏造,是真真切切的發生的。
「人都哪去了?」穆挺問羅大頭。
「我也才剛從昏迷中醒來,這之後發生的事,我一概不知。」羅大頭想到自己被眾修士圍攻的場景,不免有些臉紅。
「唉,還是先清點一下傷亡人數吧。」穆挺沉重的說道。
羅大頭連忙招呼眾弟兄去清點死亡人數,並看看有沒有活著的將士,以及穆挺的家人有沒有倖存的。
不知不覺,太陽撕開了夜晚的寧靜,一道陽光照在眾人頭頂,這才驚訝的發覺天亮了。
屍體如同小山一般被堆積在院子裡,因為冬天的原因,屍體並沒有腐爛,那一個個將士們的臉上還保留著臨死前一刻的表情,不甘,憤怒,害怕。
穆夫人的屍體單獨的放在了一邊,此刻的穆挺,正抱著蘭花注視著那具屍體。
蘭花的臉上全是地上的灰燼,此刻的她如同一隻被遺棄的小花貓,衣服也已經破的不成樣子,穆挺這邊也好不了多少,他的身上留著大大小小几十處傷疤,傷疤結痂之後粘在衣服上,稍微一動,便會撕裂開來,身上都是血,在寒冷天氣的加持下已經結上了一層紅色的霜。
「爸爸,我是不以後就沒有媽媽了?」小姑娘瞪著大眼睛問著穆挺,她儘可能讓自己不去哭泣,所以就導致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有些顫抖。
「傻姑娘,媽媽不是一直住在你心裡嗎。」穆挺此刻眼神有點低落,妻子的死,帶給他強大的衝擊力,即使是久經沙場的他,也被這忘妻之痛差點擊敗。
「穆將軍,這是我們的失誤。」羅大頭這時在旁邊說道,他飽經風霜的臉此刻因為愧疚顯得有些紅。
「沒事,這不怪你,換做誰,都保護不了她們,況且你做的已經夠好了,這不是還留著一個小傢伙嗎。」穆挺安慰道。
「說道小傢伙,你們內個小傢伙怎麼樣了。」穆挺詢問道。
「內個,這情況說起來有些複雜。」羅大頭在清點人數時,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撿到的小傢伙,當發現小傢伙時,他的氣息尚存,但是十分微弱,臉色更加的白,並且渾身還伴有皸裂,是類似於石塊的皸裂,這種情況,即便是在外走南闖北十幾年來的羅大頭都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他從未聽說,小孩子得過皸裂這一種病。
羅大頭和穆挺說完情況之後,穆挺有些震驚,這小孩子皮膚皸裂倒是聽過,可這裂成石塊一般,連穆挺也沒見過。
「諒我見識短淺,並沒有見識過。」穆挺回答道。
羅大頭只能作罷,轉頭又去進行死亡人數清點工作。
本場大戰,共參與350人,其中死亡175人,剩餘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傷殘,其中少胳膊少腿的不占少數,但還是有少部分人只是受到些皮外傷。
至中午,善後工作總算才總算作完,將士們的屍體都運往了郊外,穆夫人的屍體單獨被運往了一處地方。
穆夫人的安葬很簡單,僅僅是一口棺材外加一些陪葬品,並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什麼儀式,按穆挺說,穆夫人生前喜靜,不想死後看到萬人追悼或是眾人哀嚎的場面,只需要一處向陽山坡,四處安靜就好。
一眾人站在穆夫人的墓前,有穆挺,隨行過來的親兵,當然,還有羅大頭一行人。
「松濤啜泣,蒼天嗚咽,哀樂低回,親朋落淚。」邊上傳來主管喪事奉常的聲音。
穆挺站在妻子的墓前,一言不發,邊上牽著這場大戰倖存下來的蘭花,此時的小姑娘還小,還不懂母親死去的痛苦,她只是知道以後沒有媽媽陪自己玩了,以後再也見不到媽媽了,但終究是有些難過,畢竟是親生骨肉。
穆挺只是一言不發,對於妻子的死,他自然是十分悲痛,不過他的心裡裝的更多是對於將士們的死,還有這個國家還要遭遇幾次,還要經歷多久像是這樣的襲擊。
穆挺在妻子墓前站了很久,好幾次他想開口,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千言萬語,最後匯成一聲嘆息,便轉頭領著小蘭花走去。
返回的馬車走的格外的慢,穆挺依舊是一言不發,直愣愣的坐在馬車上,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這情緒影響的更加冷了。
「爸爸,我是不是沒有媽媽了。」小姑娘今天問了已經不下數十遍。
穆挺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回想著自己和穆夫人的點點滴滴。
馬車並沒有返回穆府,而是在一家客棧停了下來,穆府遭遇修士的打擊早已成為廢墟,自然不能夠住人了,因此,便包下一個客棧,作為臨時住宅。
到了客棧已是深夜,老闆娘已經率先準備好飯食,羅大頭和穆挺一行人做了下去,桌上擺著珍饈美味十幾道,可眾人並沒有怎麼動筷,一個個心中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著眾人心裡堵得慌。
「類似於這種事件,全國共發生了多少起?」羅大頭率先打破僵局,詢問道。
「類似於這樣的事,根據我所在的消息已經不下20起,這樣的事件在全國各處都有發生,那幫修仙者大肆屠戮各地官員,就是因為上次跟你提到的這件事。」穆挺達道。
「那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羅大頭再次詢問道。
「要不了多長時間,最遲半月,因為國家經不起這樣的損失了,因為這場變法已經犧牲太多人了」穆挺說道。
羅大頭沒有說話,就連一向開朗的二虎也是一言不發。
草草的吃完飯,眾人也都回到了自己房間休息,這一夜,眾人睡的並不踏實,胸中仿佛有千金墜般,只要一閉眼,腦海里想的都是那五百修士如何將穆府摧毀,眾將士又是如何倒下的,那戰場上流淌的鮮血,將士們死前的呼喚,如同一個個小針,一個個刺向眾人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