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氣度一點
婊婊表現出了讓陳宇意想不到的堅強，不哭不鬧，很靜。
少女低著頭顱，低垂在臉頰兩邊的凌亂髮絲，擋住了她的表情，昏暗燈光射下，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陰影。
期間，她只問了父親一句話：「爸，我陪你公安局吧？」
在收到艾江飛的點頭之後，艾芹自顧自走向了屋子外，她找了一個沒有光的角落，然後蹲坐在那裡。
黑夜的陰影把少女整個埋藏進去，就這麼良久良久。
「我上樓洗個澡，你們聊聊。」郁微微看這情況，輕聲離開。
「你先打個電話自首。」陳宇看了一眼艾江飛，把手機丟了過去。
「好。」艾江飛艱澀的點點頭，他躲閃著陳宇的目光。
還是那句話，人在大悲大喜的時候，行動總是出人意料的，甚至出乎自己預料！衝動過後再回想起剛剛的所作所為，艾江飛此時此刻心底里升起了濃濃的羞恥和愧疚。
陳宇面無表情，前世今生他見過很多悲歡離合了，艾江飛的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樁而已。往近了說，前一陣子還有龔平岳的那一樁。
兩鬢斑白的男人顫著手撥通了110，在撥通過後，他沉默了良久，總算是把『我要自首』這四個字說出了口。
一五一十的交代完了『罪行』，陳宇看了一眼屋外埋在陰影中的艾芹。他嘆了口氣走過去，也靜靜立在她的身邊。
艾芹突然出聲：「現在就送我爸去投案吧。」
陳宇點頭：「好。」
艾芹接著問：「……他要關多久？」
陳宇窒了會兒，艾芹從郁微微那了解到的真相併非全貌，她估計並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但此時也沒辦法隱瞞了：「……十年起步，考慮到自首，能縮減三成的刑期。在裡頭表現好一點，還能更短。」
艾芹身子一晃，她沉默了好久，這才抬眸看了一眼陳宇，一張小臉除了未乾的淚痕，全是煞白！
她氣若遊絲：「……我爸，他還幹了什麼？」
陳宇正要開口，艾芹擠出一個慘笑，擺擺手。
「呵……事到如今聽了有什麼用，算了，你別說了，我怕聽了來氣。」少女重新把頭低下去，把整個腦袋都埋進膝蓋之中，然後腿往內收了收。
陳宇問：「我送你爸去公安，你跟著嗎？」
「不。」
「ok。」
陳宇說完，隨後便招呼著車庫裡的艾江飛。
那個臉上掛彩，白襯衫此時一片『泥濘』的中年，搖晃著從裡頭走出，他看向蹲在陰影里，自己也蜷縮成了一片陰影的艾芹，終於忍不住輕輕喊了一聲『小芹』
艾芹發泄似的低吼了一聲：「滾。」
艾江飛這瞬間一下佝僂了下去，他失魂落魄的想要走過去，但卻被陳宇拉住了。
陳宇拉著他走向車子，合上車門，看向丟了魂的艾江飛，罵了一聲：「活該！」
最近的公安局也有二十公里遠，陳宇半小時後才抵達，將艾江飛放在了公安局門口，男人腳步緩慢的走了進去。期間，他頭也沒回。
陳宇嘆了口氣，迅速離開，等到他回了老家房子的時候，已是接近十點鐘了，白天的地熱散去，空氣中一片清涼。
卻見著艾芹依舊坐在角落的陰影當中，他往返的一個多小時，少女似乎沒有挪動過一分。
「你腿不麻嗎？」
艾芹不應。
陳宇見狀直接蹲下來，手伸進艾芹大腿跟小腿之間的縫隙，另一隻手則托在她的後背，隨後猛的一用力，把艾芹抱了起來。
少女呆愣愣的看著他，隨後把臉埋進了他胸懷裡。
陳宇徑直抱著她上樓，老房子裡靜悄悄的，陳宇重重的腳步顯得尤其醒耳。
一步步的踏上了階梯，另一個稍輕的腳步聲同時響起，隨後郁微微出現在視野當中。郁微微一早就關注到他開車到了家，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此時，少女已經洗漱完畢，自己找到了陳宇的一件寬大T恤，套在身上。
「陳宇，回來啦——」郁微微遙遙喊道，撞見了陳宇抱著艾芹的一幕，止住了話，原先臉上的關切瞬間消失，隨後立刻轉身就走。
過了一會兒，傳出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陳宇早有預料是這個情況，他把艾芹抱上來，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郁微微鬧脾氣也沒辦法，他總不能真把艾芹丟在樓下。
「你睡我媽臥室吧。」
艾芹還是不應，一絲一毫的動靜也沒有，僅僅是抓住他衣襟的手，更緊了一些。
陳宇抱著少女柔若無骨的身體，隨後走到老媽的臥室，把艾芹平放了床上。好在老陳和黃蘭馨剛回來過，否則床鋪還得重新鋪。
婊婊一著床，又身體一蜷，把腦袋埋進了臂彎當中。
陳宇從衣櫃裡找出了幾件衣服，放在了床鋪上，「晚安。」
說完這句話，陳宇便輕輕離開。
他走向自己的臥室，門縫下方透出一道狹長的光，在黑暗之中尤為顯眼。
還沒等他敲門，門便嘎吱一聲打開了，正對上郁微微嘟著嘴的小臉。
少女沒好氣道：「你還知道回來！」
郁微微的表現似乎並不打算追究剛剛的事。
「脫衣服，洗個澡。」郁微微有點嫌棄的看著他，指了指他的衣服。剛剛他和艾江飛在車庫裡扭打，渾身上下也儘是油漬和污髒，此時顯得非常狼狽。
「要不你幫我洗？」陳宇意圖調節一下氣氛。
郁微微臉色一紅，把他推搡了出去。
清理油污屬實有點麻煩，等到陳宇洗完澡出來，又是半小時後了，等他再回到自己臥室，郁微微已經躺在了床上，被褥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狹長的眸子，上下眼皮打著顫，彷佛隨時都能睡過去。
陳宇鑽進被窩，郁微微事到如今已經很習慣這種身體接觸，她自然的回抱了過來。
她突然問：「艾芹還好嗎？」
「應該還好。」
郁微微半真半假的幽幽道：「她好像，比我更需要你，你去陪她吧。」
陳宇搖搖頭：「她現在應該更需要一個人靜靜。」
郁微微掐了陳宇一下，沙啞道：「上回分手期間，你跟她發生關係了，我知道。我可以騙自己，是她勾引的你，可以說服自己，既然分手了你跟誰上床也不歸我郁微微管，但這個程度……就是我的底線了！」
「……接下來這段時間，只要你們不上床，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知道，突遭如此厄難的艾芹，很需要別人的支撐，尤其是一個男人的。
即便這個男人是自己男朋友，是自己愛人，她不得不克服某些占有欲，把陳宇借出去。她也知道，即便自己說『不行』，陳宇也不會坐視不管，既然如此，不如氣度一點，主動提出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