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相知
新的一天，朝陽攜萬丈金芒升起。
顧煙從來不是一個為情發愁的女孩，她的喜歡澄澈而純粹。
陳垣嘛，是救過她一命。
只是這無關情愛，她欣賞他的善良、赤誠，也為之惋惜、悲傷。
而今青春嶄新。
她沒有去二仙橋，失卻了與他最深的羈絆，但保住了他的生命。
正如清煙所說，不去干涉他的人生……
現在。
何婷是她的閨蜜。
陳垣是何婷的男朋友。
他們……還挺幸福的不是嗎？
眼不見，心不煩。
於是乎，沒心沒肺的女孩將某個男孩丟到心底某個旮旯窩去。
「分了？！！」
當顧煙踏著晨曦，明艷而張揚地甩著一頭酒紅長發，哼著小曲來到教室上早讀，卻聽到了令她「老人地鐵手機」的消息。
可是，明明昨晚還在秀恩愛的啊！
小小的臉蛋，大大的疑惑。
陳垣把他的早餐堆在她的桌上。
旋即。
一臉淡定地說道：「分了，嗨，何婷不是跟你們大冒險才會表白的麼，我昨晚都跟她說清了……以後我專心學習就好了。」
嘶——！
他怎麼會知道的？
顧煙吶吶無言地看著陳垣，很平靜……像是那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都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
陳垣這樣的老實娃，被這樣戲耍，心態會不會失衡呢？
總感覺……有股莫名的悲傷。
她感覺，自己跟何婷玩遊戲似乎……玩過火了。
啊啊啊，好尷尬！
這就好比，跟熟人開玩笑，潑了他一盆燃料全身都五顏六色，看著他一臉懵逼的表情大夥哈哈大笑——多有樂子啊。
但若是與不太熟的人開玩笑，對方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走開，這會顯得自己特別沒有分寸。
不過在顧煙心裡，還是把陳垣當成熟人的。
只是他……不知道。
……
中午，陳垣又鬧彆扭了。
給他打包幾個菜，嗯，青春期的少年就得多吃點才有力氣！
接下來幾天，顧煙都在仔細觀察著他。
和陳垣坐同桌的體驗就是，他其實是一個很乖的小孩，絕不會突然打擾別人，跟他說什麼也會耐心傾聽，而且情緒幾乎沒有什麼波動，顯出超脫同齡人的沉穩。
但顧煙還是發現了。
在他那沉穩外表下的小心翼翼，去考慮別人的感受，去掌握全局的氣氛，那顆不想讓任何人受傷的敏感的心……我去，這是什麼亞撒西男主？
不過有一點，他做的近乎決絕、乃至無情。
「陳垣，真的不喜歡我了……」
傍晚時分，顧煙和何婷在食堂吃飯。
何婷黯然憂傷的神情，配上落寞的夕陽，還真是有幾分竇娥冤的氣勢來。
她說自己只是趁他迷茫的時候趁虛而入。
而人，又有多少能時刻保持清醒？
不論如何，這是她的青春，她要為自己爭取一次……哪怕奮不顧身。
「嗯，我支持你！」
顧煙大口乾飯，含糊不清地鼓勵道。
她和何婷成為好閨蜜，未嘗不是兩人有著相似的特質。
對待感情，就是要用勇氣、真心和熱烈去愛，該遺憾的人不應該是勇敢者。
不過……
她是覺得何婷有點懸。
現在的陳垣她都有些看不透。
如果他真的喜歡趙蒹葭，擺脫過往的自卑和畏葸，逐漸散發出溫潤的光芒，那麼何婷跟他曾經的白月光比起來……
勝算，為零。
……
「你要帶我去吃螺螄粉？」
顧煙面上一愣，心中大為吃驚。
這一周來，兩人同桌得相當愉快、愜意，就像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般，恰似春風遇桃李。
其實吧。
兩人之間的感情相當深厚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前世就抱著他的骨灰罈到處跑了吧……顧煙暗想。
但是，陳垣單獨邀請她出去，還是周五下午。
真當她傻啊？
這居心……
好比往方便麵里倒開水，擺明了是要泡她嘛。
顧煙立馬回頭張望著教室，心中一涼：秋雨不在、紅錦也不在，就連何婷都不見蹤影。
「嗯……那好吧。」
她瞥了瞥陳垣人畜無害的模樣，答應下來。
不就是吃個粉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陳垣的人品她再清楚不過，再說兩人也是好朋友啊！
她一向認為朋友之間，不必算得太清楚。
兩人走出校園。
顧煙跟著陳垣走，走著走著從黃昏走到黑夜。
這會兒晚自習都已經開始了，他們還沒走到地方，不過顧煙還蠻喜歡這種衝出桎梏的感覺。
晚自習，翹就翹了。
但問題是，你別偷偷抓我的手啊！
顧煙臉色古怪，來到青雲巷後人潮擁擠，陳垣竟然膽大包天抓自己的手！
她想起何婷。
又想起陳垣這段時間的殷切。
連忙催眠自己：好朋友！我們是好朋友，清清白白的……
作為好朋友，推心置腹地聊一聊，很有必要。
在嘗過這家螺螄粉後，兩人肩並肩走在參差不齊的青石板上。
陳垣告訴她，他是重生者……
得，還是雙穿。
但兩人重生的未來並不一樣。
在顧煙的前世記憶中，陳垣為了救她而葬身河底；而在陳垣的講述中，他非但沒死，還被「自己」追了。
長街盡頭，路燈昏暗。
陳垣恍惚間再度去牽在他夢中的女孩。
顧煙深吸一口氣。
她知道這次牽手的含義，與之前截然不同。
於是背著手，後退著搖頭。
「陳垣，我不是她。」
「現在不是，以後是的。」
「你先把婷婷的事解決再說吧！」顧煙抱著手臂，眼眸亮如星子，冷聲道，「瞧你一整個戀愛腦，好好學習比什麼都重要！」
陳垣點點頭，旋即沉默。
他明白，眼前這個發色紅如烈火、身似野馬的女孩並非那個教他改變的天降煙。
此時的她，青春、熱烈、自由，不喜束縛。
更別提投身一段將柔軟袒露的戀愛了。
他愛對了人，卻沒愛對時間。
……
人世間的遺憾大多如此。
努力過、爭取過、付出過、珍惜過……也不一定能得到圓滿的結局。
是以，如何面對遺憾將人們分為了幸福的遺憾，或是執迷的遺憾。
當顧煙看著何婷為陳垣織著圍巾，還是帶圖案的那種，為她的執迷而不解。
她覺得何婷太過卑微，可誰又說愛一個人便是錯了呢。
「青春還長，愛過痛過。」
此時驕傲的少女還不知道，愛上一個人可能後知後覺，也可能無知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