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相見
夕陽西沉，教室里已經亮起白熾燈，秋末的風送來清涼。
一直到晚自習。
顧煙都在座位上坐立難安，小臉滾燙。
表白了！
她真的表白了。
正如李紅錦所說的那樣。
很簡單，表白就能直接拿下。
秒殺——
問題是，拿下是拿下了，但怎麼感覺有點勉強啊。
陳垣的答應。
好像在照顧她的面子似的……
自己這樣莽莽撞撞的當眾表白，肯定嚇到他了。
但他出於內心的善良和溫柔，答應自己……
他真的，我哭死。
「呀，我有點著急了。」
顧煙回過神來，幡然醒悟。
她急什麼啊，陳垣又不會被人拐跑……
也不對，有何婷會跟自己搶，除此之外趙蒹葭更是心腹大患。
不過現在都不足為懼。
因為她先下手為強，已經把陳垣拐到碗裡了。
接下來，還不如任由自己拿捏？
她提筆「唰唰唰」寫了張紙條，讓後桌傳給陳垣。
幾經易折。
陳垣收到紙條，展開一看。
「下晚自習，等你」
他抬頭看向顧煙的方向，後者正轉頭瞄著他。
於是陳垣比了ok的手勢。
這時候，儘管校園裡關於顧煙和陳垣的八卦滿天飛，卻也僅限於八卦。
即便是身在吃瓜第一線的高三二班，整體氛圍也還是以學習為重。
波瀾不驚地度過晚自習後。
陳垣拿上手機，連書包都不用帶，就這麼瀟灑地出了教室。
在走廊處，便看到顧煙在等著自己。
趁著剛下晚自習，人潮還沒大面積湧出來。
兩人默契地先出了教學樓，向校門走去。
……
夜幕相遮，涼風陣陣。
陳垣和顧煙走在校園圍牆外的街道上，四麵攤販有賣小吃的、賣鐵板燒的，還有賣水果的……
「陳垣，我很可怕嗎？」
在名義上，已經是情侶關係了。
陳垣卻相距她足足有半米之遠，這叫哪門子男女朋友。
顧煙虎著臉問道：「嗯？」
「不……很可愛。」陳垣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那你離那麼遠，過來。」
顧煙想了想，看著小心翼翼湊過來的陳垣，捏住他的手掌。
咚——！
兩人目光相接，像是兩個鉛塊相擊。
陳垣反握住那柔軟，瞥見女孩耳朵都紅透了，繃著笑意，懵懵地跟上她的腳步。
不知不覺間。
兩人來到了柳水江邊，迎著江風，兩側都是閃著霓虹的高樓，下方則是一個開放式的公園。
下到階梯處，每隔幾米就有長椅，可以聽到滔滔江聲。
這應該算是第一次約會吧？
自己是不是白給的有點太快了……
顧煙一路上腦袋裡亂成了一鍋粥，只覺陳垣的手很熱，自己的手也很熱。
「坐。」
她牽著陳垣坐在長椅上，面前就是寬闊的江景，大橋橫亘之上……
橋？
顧煙如夢初醒。
這戀愛談的，差點把大事給忘了。
這個月底在二仙橋上會有場車禍來著，而自己不小心落水，最終害了陳垣卿卿性命。
曾經的她，最初把對陳垣的感情，歸結於愧疚和感動。
然而真正接觸了解後，才漸漸發覺她已難以割捨了，心裡全都是他。
哪怕一會不見，也會想著他在幹嘛呢……
「你幹嘛呢！」顧煙羞憤道。
陳垣在摸著顧煙的小手，認真地覆住柔荑般的縴手，感慨著女孩子真是神奇的生物，又香、又軟。
跟張宇那種糙漢，不可同日而語。
他無辜地抬眸：「我在發呆。」
「哦……」顧煙心道，大豬蹄子，明明一直在捏我的手，還不敢承認。
不過念及正事。
她語氣也嚴肅幾分：「陳垣，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是正事，關乎到我為什麼突然向你表白！」
陳垣驚訝道：「不是因為你暗戀我嗎？」
「……」顧煙氣不得一拳捶死他，我暗戀你？我堂堂人間驚鴻客，萬人迷校花，暗戀你？呵呵，呵呵……
嗯，最可氣的是，他好像也沒說錯。
「是暗戀你，但為什麼偏偏暗戀你呢？」顧煙把右腿翹在左腿上，旋即撐著下巴，眼眸眯著笑，連珠炮般戳著他皮實的胸膛：「是你長得帥？還是學習好？啊？啊？啊？說呀。」
被她一下下戳心，陳垣不惱反笑。
這種被美少女小拳拳捶胸口的體驗，讓人心底痒痒的。
真希望她一直打下去。
「……我覺得，應該是長得帥吧？」陳垣一本正經地說道：「畢竟我成績連班裡前十五都排不進，而且咱們之前連說話的次數那麼少，一定是你對我一見鍾情，碰見我害羞才這樣。」
「呸，不要臉！」顧煙看著他大言不慚的樣子，啐了一口，也不由笑得失了拳頭的氣力。
整個人都綿軟下來，倚在了陳垣肩頭，一頭紅艷艷的長髮垂下來，面容莊靜。
「不跟你鬧了，說正經的！」
「昂。」
「其實吧，再過一個月你就要死了。」
「嘶？」
「我說真的，你知道為什麼嘛，因為我是重生者！就在這個月底，二仙橋上出了車禍，我不小心落水了，你下水救了我，卻……」
顧煙深呼一口氣。
第一世她失去了陳垣，起因就是自己傻乎乎的，居然被連環車禍嚇得落水了。
那是她的夢魘。
第二世她在清煙的安排下，沒有去二仙橋從而避免了這次悲劇，這很好；
然而她和陳垣卻錯過了……
對於蒹葭來說，她現在的舉動無異於搶跑。
搶就搶吧，自己的男人不搶還看著他跟其餘女孩子好啊？那也太無私了。
「呼，我知道你很難相信，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顧煙訕訕說著。
眼前少年輕輕拂去她眉間的髮絲，輕聲道：「嗯，我信你。」
「我就知道重生這種東西果然你還是……你信？你真的信了？誒誒誒誒？」顧煙宛如被石化般，額頭仿佛冒出一連串無休止的問號：？？？？？？？？
陳垣一臉平靜：「相信，你這麼美，說什麼都是對的。」
「……」顧煙無語，「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哎呀，你怎麼這麼可愛。」陳垣愜意地笑盪在嘴角，揉著她的腦袋，笑道：「一般情況下，我當然不會信，但巧了，這些……你曾經都對我講過一遍。」
「啊……啊？」顧煙呆萌起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越湊越近，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