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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的名字

2024-08-10 20:26:51 作者: 常默
  次日凌晨,太陽剛剛冒出了頭。星雲燦正在熟睡,當然,殘空也在熟睡。

  這時,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

  星雲燦看向門口,只見踢門的人正是霽月。

  星雲燦問:「怎麼是你?來我這兒幹嘛?」星雲燦用上衣將自己的身子緊緊裹住。

  霽月見屋內兩人,一人剛睡醒,一人還在黃粱的世界裡遊蕩,沒好氣地道:「怎麼,只准你去我那兒,不准我來你這兒?你們沒聽到集結號嗎?還睡?快點起床,去練兵場集合。」說罷,逕自離去,也不管屋內兩人是否會聽她的話老實起床。

  星雲燦一躍下床,硬著頭皮叫醒殘空,殘空痛苦地睜開眼,罵了霽月幾句,不情願地拿起雙刀,和星雲燦朝著練兵場走去。

  練兵場上,允慧道長號召來的各路武林高手齊聚一堂,允慧道長站在高台之上,耶律治平立在他身後。

  星雲燦環顧四周,大多數人都已陸續見過,叫得出名字的卻只有那麼幾個。只見霽月身邊站著一女子,她有著清澈明亮的瞳孔,似一顆黑夜般的寶石鑲嵌在純白無瑕的鵝絨布上。她有著彎彎的柳眉,似柳葉刀輕輕裁出;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每一根都似乎飽含無限的魅力。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粉紅,薄薄的雙唇、微微翹起的嘴角,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那纖細的腰身,修長的四肢,在飄飄白衣的陪襯下,如同一輪新月,月出之光照亮星雲燦灰黑的心境。

  星雲燦在她身上看到了希望,回到現實世界的希望。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前一世所背的《月出》之詩,本已忘懷的詩句,不覺縈入星雲燦的腦海,如同餘音繞樑般,不斷浮現。

  那女子似乎覺察到有人在看他,她朝著星雲燦看了一眼,星雲燦趕忙將眼神轉移到台上允慧道長的身上。那女子微微一笑,意識到他便是霽月口中的「淫賊」,也將頭轉了過去,繼續看著台上的允慧道長。

  允慧道長站在台上,對著台下眾人說道:「各位英雄,諸位好漢!貧道在此,首先,要感念諸位對貧道的信任,各位不遠萬里,跟隨貧道來此蠻荒小島,共創大業,貧道感激涕零。現中原板蕩,北境九藩和那端坐金陵城中的皇帝小兒不顧百姓死活,爭權奪利,烽火連城。戰火所及,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般自私的朝廷,如此無情的官府,此等不得天命的政權,我們還留他作甚!」

  允慧道長見台下眾人群情激奮,繼續說道:「據貧道所知,眾位好漢,大多來自綠林。但凡官府能給百姓們留條活路,少一些苛捐雜稅,減一些兵役徭役,廢一些苛政惡法,各位也不至於背離父母,拋妻棄子,投身綠林。」

  允慧道長的話,如同一支支箭矢,精準地射中星雲燦內心深處最脆弱的一塊。想到官府對自己父母的所作所為,原本不太易被外界情緒感染的星雲燦,也不自覺隨著眾人的情緒,眼神里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允慧道長見眾人情緒更上一層樓,趁熱打鐵道:「貧道師出真武,本派歷任掌門,代代相傳傳下一件寶物,名曰九龍璧。」

  聽聞「九龍璧」,星雲燦不覺身體一陣激靈,這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聽到「九龍璧」,如果能將「九龍璧」全部找回,是不是就能回到現實,回到2020年?星雲燦側耳繼續細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只聽得允慧道長繼續說道:「當年鍾定清祖師,西出函谷,追隨玄心國太祖滿都拉圖,發布止殺令,滿都拉圖遂停止征伐,班師回朝。然玄心國人嗜殺成性,所克之城,無一不將城中百姓屠戮殆盡方肯罷休!滿都拉圖雖然答應祖師止殺,但他的後人呢?說好聽點兒,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難聽點兒,那叫狗改不了吃屎!鍾定清祖師終究放心不過,遂以畢生功力,封印九龍於九龍璧中。集齊九龍璧,再配合真武歷代掌門口口相傳的咒語,便可解印九龍,為召喚者所用。」


  「千里止殺,這怎麼聽起來那麼像丘處機和成吉思汗故事的翻版?」星雲燦一陣心中拂過一陣疑惑。

  允慧道長見台下眾人聽得入神,心中甚是歡喜,繼續編道:「九龍璧原本在真武歷任掌門間相傳,但貧道無能啊!沒能守住九龍璧,一夜大火,九龍璧叫那群賊子盡數搶去,真武派祖庭也被燒個精光!現今中原混戰,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熱,九龍璧原本應在這時發揮作用,替在場的各位,替天下蒼生,推翻那無道的朝廷,殺掉那無德的皇帝和藩王,但現而今九龍璧卻散落各地。貧道每每思及此,未嘗不捶胸頓足,以頭搶地,悔恨無以復加!貧道愧對天地,愧對蒼生,愧對真武派的列位先賢!」說罷,允慧道長不禁仰天長嘯,淚流滿面。

  台下有人顯然被燃燒起了情緒,道:「道長莫要心悲,有何吩咐,儘管招呼。我們這群綠林草莽,別的不擅長,就擅長打打殺殺!快說九龍璧在哪兒,洒家給你搶回來!」

  殘空盤坐在地,閉目若眠,聽見那人的大嗓門,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扭頭看了眼說話的人,只見此人面貌黝黑,滿頭捲髮凌亂生長,如同一堆野草,自由自在地生長在他那顆黑腦袋上。那人光著膀子,又身著黑褲黑鞋,遠遠看去,如同一道黑影。殘空收回目光,原來是蘇木達耶,輕聲地罵了聲「白痴」,繼續閉目養神。

  允慧道長見有人接腔,就坡下驢道:「貧道替天下蒼生,替中原百姓多謝這位壯士!九龍璧現今一塊在太雅蘭國,一塊在藏密國。其餘的,不知所蹤。」

  台下眾人紛紛嘀咕:

  「怎麼隔得這麼遠。」

  「對啊,這可不好弄啊。」

  「開船去太雅蘭國,至少得十天半個月吧!」

  「對啊,還有那藏密國,聽都沒聽過,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剛才說話那黑人,見眾人有了退縮之意,衝著眾人大聲喊道:「怕什麼,再遠洒家也能把搶回來!」眾人應聲安靜了下來。

  允慧道長見此人意氣可用,定睛一看,原來正是那日在太雅蘭附近海域救上來的蘇木達耶,道:「原來是蘇木壯士,來人,倒碗酒來,貧道要敬這蘇木壯士一海碗!」

  台下隨扈倒上兩大碗酒,放在桌案上,允慧道長一手拿著一碗酒,緩緩走到蘇木達耶的身前,鄭重其事地將右手中的酒碗遞到蘇木達耶手上,道:「壯士,貧道敬你,快快幹了這碗酒!天下蒼生,拜託了!」說罷,仰頭一飲而盡,雙眼星星閃閃,滿含淚水,將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蘇木達耶隨後也喝乾碗裡的酒,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殘酒,也將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一片殘渣,問道:「道長快說,咱們何時出發,奪回九龍璧!」

  允慧道長答道:「哈哈哈,蘇木壯士勇氣可嘉,不過此事還宜細細謀劃,不可操之過急。」

  蘇木達耶問道:「不知道長可有謀劃?」

  允慧道長笑笑,走回高台,面向眾人道:「諸位,奪回九龍璧雖是當務之急,但此事既急不得,也絕不能打草驚蛇,引得各國防備和爭搶。貧道準備從在場的諸位中,挑選出八位最為精幹的好漢,兵分兩路,出海探尋九龍璧的下落。」

  聽說要出海探尋九龍璧的下落,星雲燦不知不覺又將精神提高了幾分,心道:「出海找尋九龍璧,順道還可以探聽先太子和海家後人的相關信息,正好一舉兩得,不論如何,我要搶到這次機會!」


  殘空盤坐在地,睜開雙眸,垂下頭看了眼懷抱於前的雙刀,忖道:「出海探尋九龍璧,不知會不會經過故鄉,師娘,你還好嗎?是時候殺掉老賊,解救師娘了!」

  允慧道長接著道:「願意出海的英雄,請到耶律治平處報名。不願出海的英雄也無妨,就住在南溟島上,貧道也會好酒好肉地供養各位!」

  允慧道長話音剛落,蘇木達耶便第一個跑到高台上,找耶律治平報名。在蘇木達耶的感召下,約有六十多人報名願意接受選拔,出海找尋九龍璧。

  星雲燦在報名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站起身來,回頭四處張望,像是在找尋著誰。

  不經意間,星雲燦的後背被輕輕地拍了一下,星雲燦滿懷期待地回頭,發現拍他肩膀的人原來是殘空。

  殘空問道:「你像個白痴一樣,是在找誰嗎?」

  星雲燦道:「哦,沒誰,沒誰,就是看看有多少人報名。你呢,報了嗎?」

  殘空道:「報了。」

  星雲燦開玩笑道:「看來我們以後要成競爭對手了。」

  殘空道:「放心,我的刀絕對給你留個全屍。」說完,殘空杵著雙刀離去。

  星雲燦呵呵一笑,道:「你呀,就會過過嘴癮。」說罷,目送走殘空,繼續在人群中四處張望。終於在霽月身旁,再次看到那天在院落盪鞦韆的女子,原來她倆也要報名啊!「我、殘空、霽月和她。不行,不能有霽月,太鬧騰,那還能有誰呢?」星雲燦在心中幻想著未來航海之路上的點點滴滴與無限可能,不知不覺心花如夏花般綻放。

  那盪鞦韆的女子正在名錄上簽名,星雲燦踱步到桌前,偷偷看了眼她的名字,在這一世,沒了手機、電腦,又從小生長在海邊,星雲燦的眼睛再也沒有受到近視的困擾,可他當下的視力再好,也看不清楚那女子究竟寫了什麼,因為她的小楷小到可能連她自己都看不清。

  星雲燦微微附身,瞥眼看去,想再看得真切些。她的名字還是沒看到,一隻纖細白嫩的手卻攔在他的眼前。星雲燦沿著胳膊望去,原來是霽月。

  「你想幹嘛?」霽月沒好氣地問。

  「沒幹嘛,原來你也報名了哈。」星雲燦打了個哈哈。

  霽月朝著那女子的方向閃爍了下雙眼,問道:「想知道她的名字?」

  星雲燦臉頰微紅,微微低下頭去。

  霽月湊在星雲燦耳邊,輕聲說道:「她呀,姓偏,名叫偏不告訴你!」最後一個「你」字,突然抬高了聲量,星雲燦嚇得趕忙捂住耳朵。

  霽月哈哈一笑,拉著那女子的手,轉身離去,她的笑聲漸行漸遠,反倒是那女子,時不時地轉過頭來看看星雲燦,四目相對,彼此無言。

  霽月她們走後,星雲燦拿起桌上的名錄,尋找她的名字。沒錯,字最小的那個,一定就是她的名字。星雲燦雖然方才沒看清她到底簽在了哪裡,但很快還是在一片橫七豎八、形態各異的簽名中找到了她的名字——陸小小。

  果然,名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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