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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初戰告負(上)

2024-08-10 20:28:33 作者: 常默
  御天號駛離南冥島已是三天,時值金秋,順風順水,一路雨歇風靜彀紋平。

  這一日,天空晴朗,晴空之上萬里無雲,惟有一隊隊成群的海鷗翱翔過天際,點點白影將湛藍的天空點綴。

  陸小小站在船尾,將手中的饅頭撕成小塊,扔向天空。海鷗被陸小小逗引得忽而上飛,忽而俯衝;時而左騰,時而右旋。咿咿呀呀,呼朋引伴,來享受陸小小賜予它們的饕餮盛宴。

  星雲燦盤腿坐在船頭甲板的圍欄之上,看向船尾的陸小小,哈哈的笑聲如同清風拂過風鈴,星雲燦緩緩闔上雙眼,享受這動人美妙的樂章。

  殘空照例懷抱雙刀,伸直雙腿,背靠在右側船舷圍杆下,大口大口地打著哈欠,上眼皮如同灌鉛了一般,與下眼皮交相碰撞,他努力想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最終,他還是合上了眼皮。蠱雕站在殘空的肩膀上,斜過頭去看了眼殘空,也跟著主人一起閉上了眼睛。

  蘇木達耶站在右前方甲板,眼睛望向東北,那是他的故國太雅蘭的方向。雙眼之間神色複雜,既有回到久違故鄉的殷殷期盼;也有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複雜心情。

  他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彎下腰,抱起放在腳邊的酒罈子,將之放在圍杆上,看了一眼酒罈,嘴角咧出微笑。他抱起酒罈子,仰起頭,大口大口地灌著,自從跟柳醉翁在南島上共度七日之後,蘇木達耶便從此深深愛上了這無色的神秘液體。

  惟有它,才能暫時令他忘懷當下的近鄉情怯的苦悶與惆悵;但過不久,這種近鄉情怯的苦悶與惆悵將再次襲來,下一次的來襲,只會來得更猛更烈。

  蘇木達耶放下酒罈,想找殘空去聊兩句,剛轉過身去,他的耳畔便傳來殘空漸響漸隆的呼嚕聲,他看了眼殘空,道:「洒家正想找你說說心裡話,你倒好,竟睡著了還!」他再次舉起酒罈,看了眼,道:「還是酒兄弟靠得住,不管洒家有多難過,都會一直陪著洒家。」說罷,又抱起酒罈,海飲一大口。

  陸小小將手中剩下的饅頭撕成無數個小塊,灑向天際,海鷗叫得更歡快了。陸小小拍拍手,擦掉手中的碎屑,轉過身去,朝著船頭走來。

  星雲燦此刻正盤坐在甲板的護欄上,眼睛看著手中的航線圖,看得出神,他時而站起身來向前眺望,時而又斜靠在護欄上,閉目沉思。

  「怎麼了,看你好像很有心事的樣子。」陸小小走上甲板,問道。

  抬頭見是陸小小,星雲燦原本緊鎖的眉頭有了些許舒緩,向她招手道:「過來!」

  陸小小走上前去,盤腿坐在星雲燦的左側。星雲燦將航線圖攤開,放置在甲板上,以手指道:「我們現在大概在這裡。」

  陸小小看不懂航線圖,問道:「哪裡是太雅蘭國?我們多久能到?」

  「還早著呢,你看這兒。」

  陸小小沿著星雲燦的手指,只見在不遠的前方線條密密麻麻的,看不出半點端倪,陸小小問道:「這前面密密麻麻的線條是什麼?看起來好奇怪。」

  「對,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航線圖沒有標註清楚,不知這線條兩側究竟是山崖,還是兩個臨近島嶼。若是島嶼還好,我們正好可以到島上調整休養一番,補充一些物資。如果是山崖的話,那就麻煩了,未來幾日的航行,絕非像此前那般安穩。」

  陸小小道:「我們雙腳好久都沒著地了,但願是島嶼吧,到時我們一定到上面好好玩耍幾日。」聲音中透露出這個年齡階段少女的無憂無慮,接著道:「走,到中午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我們先去吃飯,操心的事情等吃完再想。」說罷,陸小小便拉著星雲燦的胳膊往船艙走。

  「喂,你們兩個,也下來吃飯,快別喝了。」陸小小走到船艙門口,仰頭看向背靠圍杆的殘空、蘇木達耶喊道,說罷,拉著星雲燦徑直走入廚房。

  「喂,快起來,別睡了,先去吃飯。」蘇木達耶拉了拉殘空的胳膊,說道。

  殘空先是睜開一隻眼,看了看天色,隨後也跟著蘇木達耶進了廚房。

  四人在廚房坐下,只等伙夫上菜。

  各類菜色先後被端上餐桌,四人正要大快朵頤之際,突然船隻顛簸起來。眾人本不以為然,只道是普通風浪,可誰知顛簸幅度越來越大,桌上的盤子叮叮噹噹地碰在一起。

  蘇木達耶看了眼搖搖晃晃的天花板,問道:「怎麼突然顛簸得這般厲害?」

  殘空道:「小風小浪,大驚小怪。」說完,一根光禿禿的雞骨頭從殘空嘴裡噴射而出,在天空划過一道拋物線,掉落在地面。星雲燦趕忙站起身來,跑向甲板,陸小小也隨後趕到,問:「怎麼回事?」


  星雲燦指了指前方,道:「果然,我們不希望看到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陸小小沿著星雲燦手指的方向,只見寬闊的海面就在前方約五里左右的地方急劇收縮成僅容一船通過的一線之天,在一線天的兩側,壁立萬仞的山崖高聳雲間,如同兩個巨人,阻擋著御天號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洋流隨風朝著一線天涌去,然而,海峽通道過於狹窄,洋流觸壁,海水大量回流,以致波濤漸隆,且有愈近愈強之勢。

  星雲燦跑回船艙,召集起船中的所有人,將眼下緊急的情況告知眾人,並開啟此前演練的應急模式。片刻間,整座船除了殘空雙腿不便外,每一人都如同開足馬力的馬達,高速運轉起來。

  星雲燦回到甲板上,左手緊握欄杆,右手拔出長劍,站在風浪中。浪頭越來越大,浪花撲向甲板,沾濕他的鞋底、濡濕他的褲子,直至濕潤他的全身,他仍仗劍站在船頭,雙眼堅毅地看向前方。

  「快回來,那裡不安全。」陸小小站在船艙門口扶門喊道。

  濤聲隆隆,星雲燦哪裡聽得到陸小小的呼喚。見星雲燦不應,陸小小隻得冒著不時濺上甲板的海水,跑到星雲燦身邊,拉著他胳膊道:「快回船艙去,這裡不安全。」

  星雲燦看著愈來愈洶湧的波濤,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神色之間亦越發激動,眼前的一切,正是他將要征服的星辰大海,越是經歷艱難險阻,他也就越發強大。他低頭看了眼懸掛在脖子上的海王璧,輕輕地摸了摸,時刻不忘自己是海王的後裔,活,就要活出海家後人的模樣!

  他見陸小小來拉他回去,趕忙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快點回去,這裡多危險!」

  「你也知道危險?快跟我回去。」說罷,陸小小便牽著星雲燦的手想要拉他回去。

  這是星雲燦獨立航海後遭遇的第一次大風浪,有些經歷必須體驗,有些路必須得自己親自走。他把陸小小送回船艙,叮囑她不要再上甲板,自己則轉身,朝著甲板的最前方走去。

  陸小小看著風雨中星雲燦堅定的背影,也不回船艙,就站在船艙門口關注著星雲燦,萬一有什麼危險,她也好第一時間施救。

  「船舵向左偏移十五度。」星雲燦轉頭,朝著操作間喊道。

  負責掌舵的是蘇木達耶,從未開過航船的他,經過幾天的訓練,基本聽得懂星雲燦的指令。他忙跑到船舵旁,緩緩將船舵向左打了十五度。

  「過了,過了,再向右偏三度!」星雲燦朝著蘇木達耶喊道。

  蘇木達耶遵照星雲燦的指令,又將船舵稍稍打向右。

  「好,就是這個方向,全速前進!」星雲燦的長劍指向前方的天際,任憑浪頭一波一波地朝他撲來。他如同一位指揮若定的將軍,這是星雲燦前一世的軍人夢,也是這一世父親陳一駿對他的期望。

  好在,御天號在星雲燦的指揮下,順利進入海峽。沒有了海水回流捲起的滔天巨浪,取而代之的是乘奔御風的順風順水,這速度,是星雲燦從未體會過的快感。御天號在一線天中全速前進了約莫一個時辰,星雲燦的眼前,光亮漸漸寬闊起來,看來是要駛出海峽了。

  星雲燦鬆了口氣,走回船艙,與眾人歡呼慶功。突然,一支支弓箭從天而降,嘣啪之聲不絕於耳。星雲燦冒著箭雨,走上甲板,只見一艘懸掛著骷髏黑旗的海賊船迎面向著御天號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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