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
陳路愣了愣，自從倆孩子青春期之後他這當爹的很少再過問什麼，一般都是等兄妹倆主動找他交流。
「嗯。」梁芷柔輕輕點頭，「他最近回家就給自己關進房間學習，好幾次我半夜起床，他房門門縫還往外透光呢。」
這孩子明明從小到大動不動就少寫作業來著……如今突然這麼努力，她比起欣慰，其實更多的還是心疼。
「我就說讓江楠來當家教肯定有用吧？」陳路很得瑟的說道，別說換什麼頂尖家教了，就算把槍抵這小子後腦勺上都沒這麼好的效果。
「連自己孩子都算計哦。」
梁芷柔拿食指輕輕戳他的腦袋，好奇這人怎麼這麼蔫兒壞。
「你還好意思說我？我發現你這憨憨真是越來越壞了。」
陳路忍不住吐槽，而後又輕嘆口氣，一時說不出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
除了陳大師名譽掃地的羞恥外，其實還有點感動。
好吧，不止一點。
如果沒今天這次失誤，這憨憨絕對會配合他一直演下去，甚至就這樣不厭其煩的哄他一輩子。
「我哪有……」
梁芷柔從身後把他抱住，委委屈屈的說道。
見水和熱油全都沸的差不多，陳路輕輕把梁芷柔往後推了推，這才將切好的調料依次倒進去，亂七八糟的調味料掉進沸水，激出些許滾燙的水花。
熱油濺身上疼得很，傻憨憨還一個勁往這湊。
「還說沒有，你以前基本不撒謊的，而且就算撒謊也瞞不過我。」陳路停頓片刻，不禁揚了下嘴角，「結果這崇拜的眼神，你騙了我十幾年。」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梁芷柔這演技確實把他騙過去了。在一起快二十年，這還是第一次。
梁芷柔額頭抵在他背後，聲音緊張又帶著一絲羞澀：「那是因為我根本沒騙你……」
陳路好奇地轉過身，就看到女孩正微微仰著臉，清澈漂亮的眼眸也定定地看著自己。
眼神和剛才那寵溺又崇拜的狀態一模一樣。
結婚這麼久，這憨憨早已不再是那個只對視一眼就臉紅的小女生，可她這般含情脈脈地眼神，真的從未變過。
兩人默默對視片刻，梁芷柔突然彎了下眼角。
「我也沒說過是因為你釣到魚才崇拜你呀。」
她伸出雙手，輕輕捧起陳路的臉頰，很是認真的反問道：
「我……我崇拜自己老公，有什麼問題嗎？」
陳路沉默許久，連忙別過臉頰深呼吸幾下。
可惜他把這輩子難過的事情都回憶一遍，也沒能把不爭氣的嘴角壓下去。
真的比ak還難壓。
客廳里，陳暮雪餘光看見廚房門被緩緩拉上，不禁在心裡輕哼一聲，而後低頭繼續給蕭尋芳發消息。
姥姥和奶奶一個比一個好搞定，她軟磨硬泡沒一會兒，蕭尋芳就答應給她講梁芷柔以前的事情了。
其實她一開始沒那麼想打聽，但父母越是不說，她好奇心就越重。
於是這問題就在她心裡藏了好幾年——
她這超級漂亮，畫起畫來又特像文藝少女的媽媽，到底有怎樣的過去。
良久後。
陳暮雪面無表情地摘下耳機，一時有些喘不過氣。
她從小到大還是太幸福了，居然能閒到想去打聽這些。
媽媽當初說的沒錯，這堆事她就算打聽了也只會給自己添堵。她自認還算聰明，奈何心裡有一萬種幫媽媽出氣的辦法，可她又回不到過去。
陳暮雪只覺得心臟堵得難受。
將視線再移向廚房，看到梁芷柔側頭看著陳路，看到媽媽那有說有笑、淺笑嫣然的樣子。
她又有些釋然了。
這些過去對梁芷柔的影響小到，自己這個當女兒的從小到大沒看出來過。如果不是今天刨根問底的了解，可能這輩子都想像不到。
不得不承認，老爸還是有點厲害的……無論是作為老公還是作為父親，都是如此。
陳路把做好的魚端到餐桌前，突然看到陳暮雪正眯著眼看自己。
「爸，如果我考上清北，你是不是會高興死？」陳暮雪兩隻手托著下巴，很是好奇的問道。
陳路哼笑一聲，「反正你媽肯定會高興死。」
沉吟片刻，他又道：「你爭取把咱家高考分最高的桂冠從你媽手裡搶過來，我忍她很多年了。」
「我又沒拿這個笑話過你。」
梁芷柔嘟嘟囔囔的走過來，俯身在女兒臉頰上親了一口，「考去哪都無所謂呀，只要你天天開心我就高興。」
陳暮雪笑吟吟的抬頭看她。
「去喊你哥吃飯。」陳路突然道。
「噢。」
見陳暮雪推門進去，陳路又把目光投向梁芷柔，默不作聲的戳了戳自己臉頰。
梁芷柔：「……」
她見陳路一副「你不親我我可就親你了」的表情，只好踮起腳尖在陳路臉頰上輕啄一下。
和她預料的一樣，陳路果然又指了指另一邊臉頰，示意自己要多一個。
畢竟沒在臥室里，她不肯就範，剛想溜走，雙手突然又被陳路用一隻手全都握住，而後高舉過頭頂，就這樣被按在牆上。
梁芷柔委屈巴巴的看陳路一眼，都老夫老妻了，這人還喜歡這樣欺負自己……
陳路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彼時陳雲起臥室的房門恰好打開，兄妹倆看見這一幕猛的凝固在那。
陳暮雪最先反應過來，伸手蓋住哥哥眼睛，然後自己睜大眼睛看。
爸爸媽媽玩得好花呀……
片刻後，陳雲起默默把她拽回屋裡，重新把門關好。
梁芷柔臉色一僵，連忙掙扎兩下，紅著臉道：「快鬆開，孩子看見了……」
陳路不以為意，心說看見就看見唄，不過他還是側頭喊道：「你倆看見了嗎？」
「沒有！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他問了兩遍，房間裡才傳來兄妹倆的喊聲。
隔音做得好也不全是好事。
陳路朝梁芷柔淡然一笑，「你看，他們說沒有。」
吃飯的時候，兩個小電燈泡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這件事，只有梁芷柔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憤怒了很久，臉頰時不時就鼓起來，然後被陳路拿指尖戳回去。
時隔多年，他終於再次看到這憨憨臉紅到快要冒蒸汽的樣子，忍不住多戳了幾下，沒成想梁芷柔突然張開嘴巴就咬，還好他反應快。
戳一下，再戳一下……
「我錯了！快鬆口！」
兄妹倆看著陳路在那哀嚎的樣子，止不住笑出聲。
……
臨近最後關頭，每個人都會儘可能多努力一把，也許為了自己，也許為了別人。
高三的日子在兩人的忙碌中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高考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