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鏡覺得匪夷所思。
簡直駭人聽聞!
這陸家太子,太蹊蹺了!
沒等空鏡想明白,茫茫青空之上,一道通天光柱便將其籠罩。
緊接著,一套法陣便於無聲中猛然鑽入了空鏡的腦海。
「記熟這套法陣。」
「屆時若是一切順利,你自可通過陽眼穿透青天大陣,進入大陣後方守護的那片人族世界。」
「……」
空鏡粗略的瞄了一眼法陣。
作為當年佛道一脈最為出色的奇才,他的資質悟性自然不差。
只是一眼,便已能領會到此陣的奧妙。
按照其中思想,這陰陽顛倒兩儀陣竟是順應天理法則加強了世界陰陽的失衡,激發青天大陣的本能去反制去阻止!
從而達到以『天道』來克制『天道』的效果!
真是天才而又大膽的構想!
不過……
「小僧若是沒看錯,太子這陣法似乎只是針對大陣內部。」
「若是無大陣之外的助力,只怕……」
空鏡的疑惑尚未說出。
那清冷的聲音便已說道,「無需擔心,大陣之外,孤已有手段。」
「你只需做好準備,等待孤的召喚便是。」
說罷,陸辰的聲音便消散無蹤。
鏡州城內。
陸辰再一次合上了手掌,坐在涼亭內烹雪煮茶。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眼下,只要找到魘界那幾個關鍵的節點,便可動手了。
快的話,應該不出五天。
快了,快了……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陸辰沒等來魘界節點的告破。
卻是提前等來了一封來自皇城的急詔!
……
旦日,
天大雪。
大虞僅存的珍貴妖獸疾風烈馬再次出動!
它載著皇帝的急詔衝出皇城。
一路上,風馳電掣。
所過之處,滿是疾風呼嘯之音。
帶起一條遨遊山川大地的雪色飛龍!
令萬馬為之俯首低鳴。
「駕!駕!!」
「讓開!!」
「開城門!速開城門!!」
「皇庭急詔!皇庭急詔!!」
三關驛道大開。
漫天的風雪在這一刻,
俶爾凜冽!
……
「請太子殿下即刻啟程回宮,主持大局!」
「皇帝陛下已然病危,只怕隨時都會……」
前來傳訊的皇庭使者恭恭敬敬的將急詔送到了陸辰手上。
陸辰接過急詔,並未有太多意外。
老皇帝的身體已經被青天大陣這個天道級法陣吸乾。
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
他只是嘆了口氣,揮揮手讓皇庭特使退下。
小院中。
琴聲休止。
針線無聲。
唯有那愈加急促都風雪在呼嘯,暖爐中的炭火時而發出促促的燃鳴。
藍韻和辰曦都擔憂的看著陸辰。
雖說生老病死,新帝登基,乃是人間尋常。
可任誰知道自己爹要死了,心裡都會難過。
「殿下,奴婢去收……」
陸辰搖搖頭,一言不發。
辰曦和藍韻便靜等著陸辰的旨意。
但左等右等。
眼前的陸辰竟變得虛幻扭曲,化作了無數碎影。
不知何時,他早已離開。
……
雲宮。
老皇帝躺在龍床上,略顯艱難的呼吸著。
這位大虞的第九十八代虞帝,盛武帝陸謹,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龍床之外,後宮妃嬪,鶯鶯燕燕,全都聚在了一起,哭哭啼啼,好似誰哭得更真,更像那麼一回事,將來的日子就會過得越好。
「陛下!」
「陛下……嗚嗚……」
各大皇子也齊聚於此,紛紛神色莊重,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但此時的等待,並不是為搶奪帝位。
因為這帝位的繼承者,天下共知!
這個時代,能登上這虞帝大位的,是大虞太子,人間之神——陸辰!
也只能是他!
除了他,這個位子無人能坐,也無人能坐得穩。
他們此時的等待,不過是身為人子能盡的最後一份孝心。
「都哭什麼?」
「朕還……沒死呢。」
老皇帝揮揮手,聽不得這些鶯鶯燕燕的哭聲。
鬧哄哄的,聽著心煩。
「老五呢?朕的老五還沒回來?」
「那急詔,還沒送……送到麼?」
「那傳旨的是個什,麼玩意兒?竟然敢怠慢……傳旨。」
大概是裝了一輩子,習慣成自然了。
即使是這個時候,都已經有氣無力了,老皇帝還是忘不了他的昏庸霸道。
「等他回來,朕要砍了他,滅他……滅他九族。」
「去,再去傳,朕要見……」
話音未落。
老皇帝的無力揮著的手便被另一隻強有力的手握住。
「父皇。」
「兒臣在這裡。」
陸辰那獨特的身影出現在了雲宮內,握住了老皇帝的手。
一股股澎湃至極的生命元氣朝著老皇帝體內涌去,支撐著他最後的活力。
老皇帝的臉色便好看了些。
動作和言語也終於不再是有氣無力。
「回來就好。」
「你一回來,朕就安心了。」
「這國,可不能一日無主。」
他說道,「傳位詔書,玉璽,朕都給你留好了。」
「朕死之後,不准殉葬,也別那麼興師動眾。」
「朕這輩子,沒給百姓帶來什麼好處,做下什麼功績。」
「死了,也別再去禍害他們了。」
「……」
雲宮之內,一時無聲。
「行了,都別婆婆媽媽的,死就死了,哪個人最後不都得死上一回?」
「朕能活到一百多歲,已經算是壽終正寢了。」
老皇帝又揮揮手,喚來侍奉自己多年的老太監。
「扶朕起來。」
「這屋子裡太悶了,朕想再出去走走。」
老太監勸道,「陛下,今日外面下著大雪。」
老皇帝便是下了床,自己披上了龍袍,「下雪好啊。」
「這是吉兆。」
「朕記得,朕出生的日子就是個大雪天。」
老太監不敢再勸。
「老五,陪朕出去逛逛,散散心。」
陸辰便攙扶著老皇帝出了雲宮。
身後,皇子妃嬪們遠遠的跟著。
宮外。
大雪急促。
將整個皇宮銀裝素裹。
地上,雪已深半尺余,一腳下去便是一個大窟窿。
老皇帝便踩著那鬆軟的雪,走在冰天雪地中,說這說那。
一會兒交待哪個宮殿該翻修了。
一會兒說哪個制度等他死後就改改。
一會兒又說哪個大臣人品不行,能用,但不能大用。
一路上,老皇帝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交待不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