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此時捂著自己的嘴默默的垂淚。
李承乾則是搖搖頭擺手道:「好了,你下去為杜荷看看吧。」
孫思邈此時哽咽的看著李承乾道:「杜少保的身體和想法,想來您也要比我知道的。」
「行醫救人,人得先自救。」
「如若有人一心求死。」
「那什麼樣得靈丹妙藥能救呢?怕就是華佗再世也難為阿。」
「這個道理殿下是知道得。」
李承乾仍舊不意外得開口道:「總要試試得,拖一拖也是好得,杜荷這些年不容易得。」
孫思邈張張嘴低頭俯首道:「老夫知道了。」
孫思邈出去之後還轉身看了一眼李承乾所在得大堂苦澀呢喃。
「杜荷不容易。」
「陛下不容易。」
「天下苦難百姓不容易。」
「您何嘗就容易了呢。」
接著雙手插在袖子裡朝著外面走去。
一晃就是半個月時間,李承乾收拾了孔氏殘餘之後就好像沒有動作了。就那麼一屁股紮根在了曲阜再也不動了。
此時的塞外西域。
荒蕪貧瘠的土地上突兀的有大規模的騎兵在駐紮。
中軍大帳外篝火前坐著大口吃著羊肉,一邊研究地圖的李世民。
他的旁邊站著的是東流。
李世民此時一邊吃一邊含糊道:「我們距離前方的樓蘭和龜茲殘餘還有多遠?」
東流趕忙俯首道:「陛下,前方便是之前的樓蘭國都了。」
「我們連續十多天的追殺。」
「西域三十六國最後的殘餘都朝著這邊來了。」
「這次他們沒有退路了。」
李世民隨意的放下來羊肉,然後看著眼前的東流正色道:「今夜我們就出兵吧。」
「朕知道你要說什麼,他們派來使者也算,還是願意稱臣納貢也算。」
「這些都不是朕要的。」
「朕來便是要徹底的解決他們的。」
「不是來收這些朝貢的。」
東流正色的俯首道;」玄甲軍前鋒兩千人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陛下一聲令下了。」
李世民站起來之後緩緩的開口道:「為朕披甲吧。」
東流此時剛要上來。
李世民就猛地朝前一個踉蹌,隨後整個人嘴裡羊肉都吐出來了,羊肉上面沾著黑色的血跡點點。
「陛下!」
李世民猛地抬頭狠狠的瞪著眼前的東流道:「閉嘴。」
東流此時有些固執但是很小聲的開口道:「陛下,何至於此啊,您這一生的功績難道還不夠嗎?」
「這個時候您還要和太子殿下賭氣嗎?」
「我們回去吧。」
「這些不過都是小麻煩。」
「陛下,算我求您了。」
東流說到這裡的時候眼淚順著自己的臉頰落下來。
『陛下!』
「您這一生足夠辛苦了,古人常說...葉落歸根啊。」
「您是當年的秦王。」
「您是天策上將。」
「您是當今的陛下阿。」
「怎可客死他鄉阿。」
李世民此時看著東流的樣子有些無奈的搖頭,他走上來輕輕的拍著東流的肩膀安慰道:「朕的那個逆子走之前為朕講過一個畫本中的故事。」
「他說有那麼一個帝王,也是從藩王做了皇帝。」
「做了皇帝之後幾十年不曾有一日休息,日日都在殫精竭慮的為國家做事。就是為了要洗刷自己篡逆之名。」
「他一生五次出兵草原。」
「最後死在了第五次北伐回師的路上。」
李世民說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道:「這位姓朱的皇帝文治武功都算是一等,他說這不是客死異鄉。」
「他說我這個老頭子一生都在為了國家征戰。」
「一生都為了這個天下。」
「我客死他鄉非但不是我的恥辱,反而是大大的榮耀,後世兒孫哪怕不恥我做的事,可總是會留下三分敬意給朕的。」
「哈哈哈!」
李世民此時滿臉豪邁的開口道:「可惜了,可惜這樣的人物,這樣的君王居然之存在於畫本之中,當真是令人惋惜。」
「沒想到朕一生的知己居然是畫本中的人物。」
「東流。」
「朕覺得他說的對,後世人知我李世民玄武門大逆不道,知我李世民殺兄嗜弟逼父害子。」
「後世人知道李世民私德有虧。」
「可後世人也會知道李世民一生戰戰兢兢不敢有一刻安寧。」
「後人也會知道李世民最後死也是死在了馬上,也是死在了為這個國家做事的路上。」
「哪怕他們看不起朕的為人,可到底也要留下三四分敬意給朕的。」
「至於朕和那個逆子賭氣?」
「哈哈哈哈,朕都是要死的人了,朕還和自己的兒子賭氣做什麼?」
李世民此時雙目有些發紅的看著遠處道:「朕這個兒子苦,朕這個兒子註定了不能善終。」
「朕不想讓他看到朕英雄遲暮,不想讓他覺得朕這個做爹的不是個英雄。」
「朕更不想讓他看到朕就覺得自己晚年也是如此。」
「朕想讓他留下一個好的幻想。」
李世民說到這裡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顫抖道:「他苦了一輩子,朕這個做爹的希望他想想日後會有好日子。」
李世民說到這裡的時候情緒有些動容
聲音也越來越小。
「做是做不到了,看也看不到了。就只能去想想了。」
「可是哪怕就想想也好阿。」
李世民說完了之後隨意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抬起腳狠狠的踹了一腳東流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朕還沒死呢,朕死了你有的是機會哭。」
「你這都是跟誰學的動不動就哭。」
「這是什麼臭毛病。」
「趕緊給朕整頓大軍,我們星夜出兵徹底的平定西域三十六國。」
東流趕忙點頭就朝著遠處跑去。
跑出去了很遠的時候才覺得哪裡不對,於是緩緩的就停下來摸著腦袋開始思索了起來。
突然他猛地就朝著自己的腦袋重重的一拍。
自己不是一直都跟隨的是李世民嗎?
接著他再次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腦門。
忍不住的低頭開始輕輕的呢喃了起來。
「不對阿,不對阿,要說愛哭,別說大唐了,就是整個天下都沒有幾個比您還要愛哭的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