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恍惚間,血骨探出的手頓在了半空中,停滯不前。
他不是改換了主意,而是……
一記拳頭印在了他面頰正中央,巨大的拳力迸發令其臉頰凹陷。
刺啦啦!
骨裂聲在拳頭下蔓延。
血骨眼前金星閃爍,如墜星夜。
五官皺在一起,門牙鼻血共飛。
深入腦髓的劇痛從面頰上傳來,扎進他腦海深處。
接著身形便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出,落在地上滑剷出一條血痕,才緩緩停下。
沈淵收回拳頭,甩了甩嵌在拳縫中的斷齒,輕鬆扯開纏在身上的紅袖,有些無語:
「嘴果然硬。」
「握似……增的……森氣了!」
血骨彈跳起身,鬢角頭髮散亂,滿面污血,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從容不迫和優雅。
硬吃一記《透骨擒拿手》讓他身形有些搖搖欲墜,何況還是腦袋硬接這一擊。
其實傷勢並不嚴重,但沈淵的嘲諷更加傷人心,他氣急敗壞的發出一聲怒吼。
可惜殘缺不全的牙齒導致漏風,讓他的說出的話似乎有些……可愛?
「你這話說幾遍了?」
沈淵並沒有被對方可愛打動,而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這人不應該就這點水平啊!
如果作為一個通脈境魔人,而且是開了七脈的魔人就這點水平,那這魔道還有什麼好修煉的?
完全不能讓人盡興!
沈淵一時間失望無比,邁步上前打算扭斷對方脖子,解決這無聊的戰鬥。
就在這時,血骨發出詭異的笑聲,聽起來毛骨悚然。
「咯咯咯……」
沈淵的目光,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數十年來的殺戮生涯,只有他對那死在自己手中近千號人,露出這樣的眼神。
沒想到今日,還有這樣的體驗?
「你當真是讓我……太興奮啦!」
血骨神經兮兮的展開懷抱,精神亢奮無比,像是遇到了什麼無比開心的事情。
然而,隨著他的動作。
院落內風聲開始呼嘯,積鬱在林家宅院周圍的濃厚血霧肉眼可見的黯淡下來。
不,不是黯淡。
沈淵眼睛眯起,清晰的察覺到,這些血霧是在向血骨體內匯聚。
這個過程看似慢,實則快。
只是三兩個眨眼,赤紅色霧氣形成巨大的血繭,將血骨圍在其中。
還不等沈淵疑惑會有什麼變化,數丈高的血繭開始收縮坍塌,顯露出其中血骨的身軀。
而此時血骨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
他的身形拔高兩丈有餘,面容身軀沒入厚實鮮紅的肉甲之中,五指修長如刀,背上、兩肩生有尖銳凸出的骨刺。
宛若一隻無比兇殘的人形野獸,猶如暴君。
「小子,如今我身披這層甲冑,便是尋常鑄甲境都能殺!」
「死在我手下,你當是心滿意足才是!」
血骨搖晃著巨大頭顱,頸椎骨節噼啪作響,像是在適應這具變化後的身軀。
身體中澎湃的力量讓他感到異常舒適,而後得意洋洋的望向遠處的同門,打算給對方來一點小小的震撼。
然而,他卻對上了一雙怎麼都壓抑不住的興奮眸子。
就好像自己才是被獵殺的一方?
「死來!」
這樣的態度讓血骨勃然大怒,他碩大的身軀俯下、雙腿微弓,渾身大脈發出嗡鳴顫音。
轟!
一股強悍的氣流自他身後發出,推向四方,揚起無數塵土。
他腳下的青石磚,更是在強大的力道迸發中化作齏粉。
披甲獸化的血骨身形高高躍起,足足有十數丈高,近乎沒入夜空之中,他那龐大的身形才開始急速下墜。
如一枚炮彈,砸向沈淵的位置。
轟隆隆!
落地後,地面翻起,磚石崩飛,血骨巨大化的軀體給地面帶來一陣震顫。
雖然撲了個空。
但這一擊足以給旁觀者造成心理陰影。
旁觀的林家父子看著那巨型身影,以及一擊帶來的震撼,雙目都有些痴呆:
「會贏嗎?」
一擊落空,血骨並沒有失望,很快就鎖定了沈淵的氣機。
他龐大的身軀繼續起跳,落下,猶如一枚勤懇的打樁機。
轟轟轟轟轟!
地動山搖的震動聲自林家為中心,向四周蔓延,響徹在青陽城中,讓所有旁觀者都感到心驚肉跳。
林家宅院更是在血骨的一次次跳落中,半數建築夷為平地,剩下的宅院也搖搖欲墜,殘破不堪。
又一次落地,這次血骨沒有再起跳,而是緩緩停下動作,一雙野獸般的豎瞳環視著化作廢墟的宅院。
他發覺到沈淵的氣息,竟是詭異的消失了!?
正要去搜尋氣息隱藏的地方,血骨就聽到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門功法冊子你帶在身上了嗎?」
來自近前的聲音,讓血骨先是一愣,而後側頭看向聲音來源。
就見自己肩頭上,不知何時蹲著位青銅惡鬼面具的身影,正滿眼希冀的看著自己。
血骨修長如刀的五指就朝肩上抓起,打算將對方拋摔,撕裂。
但在這之前,還是下意識的先回答道:
「帶在身上了,怎麼了?」
「沒事。」沈淵拍了拍那厚實的肩膀,「你現在可以放心去死了。」
被厚實肉甲包裹的血骨有被氣笑到,懂不懂什麼叫鑄甲境啊!
雖然自己並不是真的鑄甲,但一身血肉鑄成的甲冑,其強度足以媲靡剛踏入鑄甲境的存在!
你,打的穿嗎?
血骨感覺到心累,不打算去解釋什麼,
伸手就要抓向肩頭人影,打算讓對方明白,之前的打鬥不過是自己熱身的玩耍而已。
接下來,他打算讓對方體驗一下什麼叫恐怖。
咔嚓!
一道破裂的輕響聲在血骨耳邊響起,讓他有點不明所以。
但伴隨破裂聲而來的,還有肩頭傳來針扎般的疼痛,他下意識望去,卻對上一對在黑夜中亮如星斗的眸子,以及……
耳邊那,來自對方身體中清脆龍吟!
「封脈擒龍!」
沈淵不再留手,渾身七脈嗡鳴,猶如龍吟,雙眸熠熠生輝,似夜空璀璨星辰。
在他雙眼中,那看似渾厚無比的肉甲下,脈絡延展流動清晰展開,一切都無處遁形。
沈淵似是布著月輝的手掌拍出,平平無奇的手掌上,卻是渾厚的拳力透甲而過。
也只是一掌,血骨肩頭的脈絡便被打散,甲冑也化作一朵血霧,消散開來。
「嗷嗷嗷!」
疼痛深入骨髓,只是一掌,血骨發出悽厲的嚎叫,不由自主的伸手抓向肩頭。
然而沈淵早已靈巧的換了位置,順手將其厚實的左膀肉甲打出大片霧氣,逸散開來。
而後是背部、腰身、心臟、腹部、荔枝……
沈淵靈活的走位,拍擊在血骨身體各處。
每一次拍擊都讓血骨苦不堪言,讓其脈絡緊縮,難以發力。
一身力氣,盡數流失,完全發揮不出來。
他不明白那看似尋常的拳掌,怎麼就能打出高亢的龍吟?以及肉甲都無法抵抗的力道?
自己可是為了這個肉甲屠了好幾個村子!殺了上百位同門啊!
還不等血骨再想,他的身形便是再度發生變化,高高飛起。
不過是被沈淵轟飛的。
沈淵雙臂如玉,發出瑩瑩輝光,將血骨轟飛,拔地而起。
緊跟著縱身一躍,攔在高飛的血骨身前,揚起手肘,砸在血骨腰身。
寧吃十拳,不吃一肘!
血骨瞬息化作一道流星砸向地面。
但還未等他觸及地面,沈淵身影早已落地等候他多時。
在血骨就要落地時,沈淵帶著高亢龍吟的一拳蓄勢待發,轟然而出,砸在血骨胸口。
兩人的身形,又在這同一時刻,再度飛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