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好苗子。
可惜站錯隊了。
竟然站長明宗。白白搭上一條命,得不償失。
問劍宗四個人站陣法後面,一步未曾挪動,打定主意不讓他們靠近。老者們心口處無名火燒的旺盛,被領域關裡面出不去,遭此奇恥大辱,身上沉甸甸的威壓傾斜,欲要殺人泄憤。
可長明宗人太多了。
殺幾個螻蟻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那就只能先宰了這些攔路的小鬼殺雞儆猴了。
「元嬰期?哼。」他冷笑了一聲,劍鳴聲震得耳膜發顫,恐怖的劍氣如若滔天巨浪傾瀉,隱約間似有骨頭被壓斷的聲音響起,惡狠狠一劍貫穿而下,幾乎絕了他的命脈。
劇烈的疼痛卷席,楚行之倒是一聲沒吭,手腕穩穩的,沒有半點抖動的跡象,靈氣灌入用力一揮,再次碎了他們的去路。
但同時,他也沒能躲過那一劍。
千鈞一髮之際萬物生把人卷席護住,給他療傷,楚行之趁此機會趕緊嗑藥。
少年臉色蒼白疼痛蔓延至全身,額頭都是冷汗,稍稍運轉,臉色才緩和了下來。
祝憂急忙護住自家的師兄,水系靈劍可柔可攻,以柔化剛,讓那來勢洶洶的劍泄氣般,威力驟減,祝憂全程不正面迎,只是小心翼翼在拖延時間。
男人斬斷四周藤蔓,殺氣騰騰繼續想宰了這個小子殺雞儆猴。
「且慢。」
「這孩子若是沒記錯,應是問劍宗的最傑出的一代親傳,你殺了他,問劍宗宗主豈能善罷甘休?」
男人手裡長劍一頓,「他都要飛升,還管得了修真界的事?」
殺了就殺了,管他洪水滔天呢。
「就怕他即便萬劫不復也要報仇。」
這很難說了。
好歹是個飛升的仙人,渡劫期巔峰啊。
劍修可沒幾個好脾氣,當初葉翹有個很出名的事,便是挑了問劍宗劍主,主動請纓帶隊。
對方當初恐怕也是真的想把葉翹打個半死,讓她吃點教訓,對方脾氣真談不上多麼友善,也就這幾百年修身養性,準備飛升才沒有造過殺孽。
到底顧忌了幾分,男人冷冷甩手,「他若再不知死活,別怪我不留情面。」
十二峰峰主眉頭皺起。
其中一個峰主往前一站,笑著:「諸位哪裡來的這麼大火氣?對付幾個孩子,何必呢。」
這是內涵他們以大欺小呢。
男人眉心跳了好幾下,陰沉:「那七長老讓你們動手抓住那群作亂的小鬼,你們在幹嘛?」
劍峰峰主拱手:「我們也是動手了的。可是技不如人怪誰呢?」
「……」放屁。
再技不如人,他們也是化神。
十一個人,打一個還打不死嗎?
祝憂看到長輩來幫忙拖著,連忙鬆了口氣。
明玄踩著石柱之上,看著下面的場景,陣法往前一推,堵住了那些人的去路,薛璵見此打了個配合,手中山河圖拋出,將正和峰主們對峙的,三個化神期的老頭關入其中。
在那三人懵逼之際,猛地一收關閉捲軸。
剎那間三人齊齊的怒吼卷席,「薛家豎子爾敢!」
豎子薛璵:「……」
少年笑眯眯朗聲:「前輩們,裡面請吧。」
他不僅敢,還敢對他們下死手。
山河圖這個靈器在靈器榜都是赫赫有名的,入畫者管你什麼境界,破不了心魔便出不來,境界越高越容易滋生心魔,畫卷展開,配合陣法搞了個出其不意。
薛璵只能希望葉翹速度快一些。
不然他們真頂不住。這麼多人的群毆。
明玄也趁此機會,把下面的楚行之把人拽到石柱上,笑眯眯看著他。
楚行之深吸一口冷氣,隨後火急火燎抓緊時間嗑藥,嗑完繼續下去幫忙,不忘問:「你幹嘛?」
別說,石柱上是挺安全的,除非有懂陣法的來,不然想破開找出他們位置也很難,還是符修舒服,往石頭上一站,便是歲月靜好。
明玄:「你想化神嗎?」
「什麼?」
明玄沒空和他扯,往後一仰,圖紙層層周轉,打量著楚行之如今的境界。
元嬰巔峰。
他雖沒化神,可論理論,符修可沒少啃各種書,明玄當年也是個卷王。
楚行之是個努力型的天才。
沐重晞天賦高於他,但他四師弟性格多少是真的很孩子氣,沒楚行之堅定,四師弟若是堅定點,劍意也早就琢磨出來了。
所有劍修裡面,就楚行之最為合適。
楚行之能一直緊隨葉清寒其後,化神只缺契機。
明意思緒略略一轉,「你是要強行灌他靈氣?」
他們明家,很擅長布聚靈陣。
誰都知道,灌靈氣破境,最容易靈氣亂竄走火入魔了。
也就葉翹靈根非同尋常,借了南海的靈氣都跟沒事人似的。
尋常強行灌靈氣肯定是不行的。
祝憂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眼眸微轉,直勾勾看向思妙言,牛頭不對馬尾冒出一句:「思妙言,你師妹在崑崙峰壓著呢吧?」
思妙言笛聲稍稍頓了片刻,輕輕嘖了一聲,想不通問劍宗一群直來直去的,怎麼這個師妹主意這麼多。
祝憂話都說這麼明白了,她倒也沒小氣,塞給他一記丹藥,「你若是想化神,這個就能短時間內壓住亂竄的靈氣,你回頭調息便是,但你得想明白,一切的前提是你能脫身。」
想脫身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除非,除非能快速平定眼前的局面。
就看楚行之願不願意賭了。
說到底如今所有親傳,也就四個化神,多一個還多個保障。
明玄擅長聚靈陣,在靈器加持之下,四個符修聚一個陣,強行灌個化神還是沒問題的,「思妙言說的也沒錯,是有風險的,你要試試看嗎?」
毫無疑問,賭楚行之肯不肯信葉翹一次。
葉翹要是真的有備而來,那她就一定能短時間內給平了,讓楚行之接下來順利到達化神。
可她要真沒什麼準備,光憑一腔熱血闖上來出了事,那就是一群人給她買單了。
楚行之沒有遲疑:「好啊。」
他含糊了兩聲,「咱們以前不也天天被她指揮的跟孫子一樣麼,她都豁得出去,那別說破境了,即便是十殿閻羅殿我也去得。」
當然這只是誇張的說法。
但說到底,無非也是捨命陪君子罷了。
「不過葉翹敢來,我覺得她必然是有準備的。」說完楚行之不免咽了咽口水,「她應該也是合體吧?」
看雷雲也看不出來什麼。
「現在我師父渡劫將近……即便誰破境也很難看出來。」
誰的雷雲比得過渡劫飛升的雷劫呢。
修真界的天色都是一片烏壓壓,被暗色籠罩,瀰漫著風雨欲來的陰森味道。
楚行之想到這裡又得意了起來。
渡劫。
他們師父是渡劫。
當年問劍宗坐穩第一,也很難說不是沾了自家師父的光。各路大佬見了他師父,都得道一聲尊者,也就葉翹膽子大敢挑他師父。
他們問劍宗的親傳自然走到哪裡都是被尊敬的。
和長明宗那群沒人關懷的小白菜才不一樣呢。
祝憂默默開口:「其實對比一下,我們這邊情況也還好。感覺隔壁被打的比我們還慘。」他們起碼有峰主們幫襯。
另一邊的就慘了。
打起來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麼稀里糊塗分的隊伍,化神三人組湊到了一起,這三人……
那簡直了。
簡稱三倍的沒頭腦。
說起來,他們這邊壓力小,重點要感謝秦淮。
他一個人挑了好幾個大能,把那群人氣的火冒三丈,追著他打。
葉清寒和周行雲對視一眼,想著好歹是合作夥伴,能撈對方一把就撈一把,導致兩人也沒能倖免。
薛璵嘴角抽了抽,「他們三個,怎麼得罪的那些人?」
他掃一眼那些人的境界,都覺得心尖打顫。
「主要是秦淮給力。」沐重晞看三人吸引了十足的火力,偷笑,和三師兄小聲道,「十二峰峰主不同他打,秦淮就掉頭去打其他的老頭了唄。」
少年化神自然是想碰一碰同境界的前輩的。
顯而易見。
被教做人了。
他們三個是天賦異稟,天資卓絕。可俗話說,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七長老陣營當中高手無數,化神至煉虛境界不等,元嬰期的世家長老更是多如牛毛。
若不是有符修們牽制,外加領域干預,這些人動手殺人簡直如同切菜一樣輕鬆。
一群活了幾百上千歲的人了,一個個出山,為的就是助七長老一臂之力。
除卻八大家慫得要死,老祖依舊閉關不出外,別的世家可是連祖師爺都出動了。
人家一個祖師爺,打你們三個小兒不是輕輕鬆鬆嗎?
秦淮也意識情況不對,清風劍劍靈現身,他眯了眯眼,低聲:「這裡還有個煉虛境。」
現場的煉虛很少,一旦出來就是碾壓的程度。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祖師爺出關。
剛才也是對方一擊把他們全部拍地上的。
許是丟了面子。葉清寒表情也冷了下來,周行雲已經默默掏出含光鏟,準備鏟死這個老東西了。
「等等。」思妙言吹笛的手微頓,還在猶豫要不要先和對方談談。
煉虛這個境界都是老祖宗級別的人物,將對方給打了,不好交代。
結果葉清寒的劍,和周行雲手裡的鎮宗靈器,外加清風劍,都已至對方面前了。
她聲音戛然而止。
——夠莽。
思妙言暗罵,這三個憨貨。
合著他們三個做首席,是因為他們三個比其他人心狠手辣唄。
……好歹宋寒聲還貪生怕死,知道謹慎為上呢。
思妙言一直都覺得,這四個宗的首席,純純三個沒頭腦和一個不高興。
不過,三打一還是沒問題的。
兩個鎮宗靈器,葉清寒還有一把長刀,號稱無物不破,據說試煉裡面帶出來的。
三人手裡都是好東西。
各邊都在打,思妙言嘆了口氣,再拖延下去,他們沒什麼勝算可言。
除非葉翹領域快速周轉。
但這些大能肯定也是知道這個領域的,一個個不浪費時間,盡數往陣中擠,陣法要是被這一群人闖進去,情況只會更糟。
*
宋寒聲壓陣,他知道葉翹的陣法是為什麼陣,便踩到了陣法的中央,沒有進陣,選擇調動這個陣法來進行防禦,同時維繫大部分陣法的力量。
陣法之內,他為首。
以此來打不懂陣法的劍修,將他們困在陣法外,一步也踏不進。
不知道是誰咬著牙冒出一句,「倒是有你們宗主的幾分風範。」
宋寒聲朝他職業假笑,手裡掐住一個蓮花,冷冷打了下去。
無名白蓮,他敢壓陣也是有底氣的。
也不知道葉翹和七長老在搞什麼,陣法幾次搖搖欲墜崩塌,他靠著自身技術過硬硬生生強行穩了下來,又要守陣,還要攔那些漏網之魚,防止他們進去,宋寒聲心累。
蓮花拋出的那一刻源源不斷的力量供他汲取,淡淡的清香瀰漫,躁動的靈氣也全部被壓了下來。
讓人沒有世俗的欲望,清淨又祥和。
蓮花所罩之地,穩穩把陣法和人緊緊護在裡面。
比起功德金蓮那種超度的、淨世蓮那種淨化的,這個花兒給人十足的安全感,沒有殺傷力,卻能讓人變得很菜,加之自帶防禦效果。
好東西啊。
明玄緊緊盯著這一幕,「你們哪來的這個花?」
他雖然知道,各家都在藏東西,可這些人拿的東西確實讓人眼饞。
蘇濁得意起來了:「你不如猜猜,為什麼月清宗的標識是銀色蓮花?」
明玄耿直:「我以為是暗示,你們宗都是群白蓮花。」他們家的是鶴,門內確實有仙鶴,不過都是普普通通的仙鶴。
誰知道他們還有這種寶貝。
蘇濁:「……」
明玄不理會蘇濁的炫耀,看向明意,「這個蓮花,怕不是四蓮之一?長老能讓你們帶?」
「長老必然不讓。」明意掐訣轉換陣法,低聲:「我們求來的。」
明月箭是不敢帶了。
但白蓮卻可以。
宋寒聲可是雲痕的愛徒,沒有之一,雲鵲頂多算是憐愛外加對最小弟子的寵愛,大師兄是真的當繼承人培養,那就不一樣了。
他都下跪求了,長老們也是不忍心,不消片刻就鬆了口,板著臉告訴他們,說若是解決不了就趕緊跑。
他們口頭稱是這才能帶寶物下山。
遲遲未曾看到七長老出來,老和尚再清淨的心都躁動了,幫自家徒弟擺脫了那層出不窮的棋子,趕他:「你去陣中,解決葉翹。我幫你解決這兩個小鬼。」
「不。」陳慕禪一愣,搖頭:「我不去。」
他寧願被褚靈拿棋子砸,被越清安用陣法打,也不想去輪迴陣中會葉翹。
真去會了,可也是真的天道好輪迴,自己也被葉翹送去輪迴了。
「你去不去?」師父語氣陡然一沉略帶幾分威脅。
陳慕禪超大聲:「我不去!」
去了就死。
老和尚怒:「好,逆徒!你不去為師自己去!」
陳慕禪猶豫了幾秒,倒是沒攔著,覺得他師父一把年紀還這麼自大,還是長長教訓的好。
最好葉翹能給他師父一點點,小小的,來自渡劫期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