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迪翁自己也是越唱感覺越激動,雖然旋律簡單,但是唱起來卻很容易引起共鳴。
她仿佛也明白為什麼Y會找他來唱這首歌,因為這首歌確實跟她非常契合。
Y應該是聽她唱過《愛的力量》跟《夢想的力量》,對她有些了解。
唱過了幾遍譜之後,她又開始對照著歌詞唱。
當歌詞跟音符結合到一起的時候,席琳·迪翁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同時她還發現,配合著歌詞,竟然沒她想像的那麼好唱。
這首歌明顯就是那種聽著容易,唱起來難的歌曲,難點不僅僅在於音高,還在於節奏。
這看似簡單的節奏,卻又不太尋常,有很多變化。
雷尼·安傑利聽到席琳·迪翁配合著歌詞開唱,眼睛更是亮了幾分,他想過配上歌詞會很好聽,但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好聽。
這還是在席琳·迪翁剛拿到歌詞的情況下,如果再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再熟悉熟悉,潤色潤色,相信能夠更好地發揮出這首曲子的魅力。
更別說這還是清唱了,如果再配以編曲,聽感會上升好幾個台階。
雷尼·安傑利這會兒也研究明白了一些東西,這首歌Y所用的手法非常妙,這種簡約、節制的音符編配,卻能演繹出深刻的情感,其中肯定少不了技術。
在歌曲的後半段,還是儘可能的用兩組半音來組成骨幹音,遊走在旋律之中。
後半段中,副歌進入,感情迅速推進,曲調也跟一開始的悠長廣闊不同,變得高昂起來。
一瞬間,一個飄高的八度出來,立即形成情緒以及氛圍的對比,既流利,同時又能有頓挫感。
前面雷尼·安傑利還在說,這首歌弱化了節奏跟強弱,但後半段就完全不同了,節奏開始出現了幅度很大的跌宕。
樂曲從平到激昂,宣洩感情的火焰在猛烈地燃燒。
配合著歌詞,雷尼·安傑利聽出了歌曲中對理想的追求,對自由的嚮往,有一種隨風飛翔的感覺。
可能是為了加強情感的渲染,Y在最後把樂曲從f調轉為了A調,向上移高了三度,一下子飛了起來。
原本暗流涌動的情緒,此時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磅礴澎湃,盪氣迴腸。
……
十幾分鐘之後,趁著席琳·迪翁暫停休息的時候,周彥開口問道,「有什麼需要問的麼?」
席琳·迪翁搖搖頭,「暫時沒有,如果我唱的有什麼問題,請你隨時指出來。」
「嗯,後面等到你進去之後,有什麼問題我會跟你說的,暫時你按照你自己的理解去唱就行。」
「好的。」席琳·迪翁點點頭,又忍不住贊了一句,「這首歌寫的真好,雖然我還沒看到這部電影,但我已經能夠想像到電影的畫面了。」
周彥笑了笑,回贊了一句,「你唱的也很好。」
雷尼·安傑利也湊了過來,「這首歌曲寫的非常巧妙,我剛才只是聽席琳清唱幾遍,就已經有熱淚盈眶的感覺。相信加上樂器之後,會更加好聽,Y先生,這個編曲……」
「編曲我已經寫好了,這一會兒有時間的話,我肯定會錄出來。」
雷尼·安傑利四下看了看,這裡除了他們四個,就沒有其他人了。
這讓他有些疑惑,因為如果要錄製編曲的話,應該有樂隊在這裡。
看到雷尼·安傑利眼中的疑惑,周彥笑道,「因為只是小樣,所以編曲就由我一個人來錄了。」
「你一個人——」
雷尼·安傑利張大了嘴巴,隨即又點頭道,「我明白了。」
他之前也聽說過,周彥擅長很多樂器,但是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同時他也感慨,他還是見識少了。
又過了沒多久,周彥想要的樂器都送了過來,周彥挨個試了試。
試到愛爾蘭哨笛的時候,雷尼·安傑利好奇道,「這是愛爾蘭哨笛吧?」
「嗯,這確實是愛爾蘭哨笛。」
他倒是沒想到,雷尼·安傑利眼神挺好的,一眼就認出來愛爾蘭哨笛。
雷尼·安傑利點點頭,心說他剛才沒有聽錯,這首歌確實有傳統凱爾特音樂的色采,不然Y也不會用愛爾蘭哨笛。
愛爾蘭哨笛是傳統凱爾特樂器的一種,歷史非常悠久。
雖然很多人認不出愛爾蘭哨笛,但是這個樂器在凱爾特音樂中的地位非常高,屬於非常常見的樂器。
只不過很多不了解凱爾特音樂的人,總會把許多愛爾蘭哨笛演奏的音樂誤認成風笛。
愛爾蘭哨笛跟中國的竹笛一樣,有高低音之分,而音高音低取決於笛身的長短,這一點跟竹笛也有點像。
其實樂器發聲,就是物理現象,靠的是振動,而笛子這種樂器,靠的就是空氣振動,所以原理都差不多。
周彥手裡拿的是一支alto Ab的愛爾蘭哨笛,這個尺寸在愛爾蘭哨笛中比較常見,長度屬於中間範圍,可以吹奏的曲子也覆蓋了大部分的流行樂曲。
周彥對愛爾蘭哨笛並不熟悉,之前也沒有接觸過很多。
不過這種哨笛吹奏起來很簡單,就算是沒有學過樂器的普通人,上手也很快,更別說周彥這種老玩家了。
其實在愛爾蘭,有很多民間的長笛、風笛樂手,都是從哨笛開始的,由此可見哨笛入門確實簡單。
這個笛子還有一個名字叫便士哨笛,因為以前愛爾蘭很多街頭藝人都用哨笛演奏,以獲得幾個便士。
周彥拿著哨笛簡單摸索了一下,試著吹奏《我心永恆》的前奏。
正在琢磨譜子的席琳·迪翁猛地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看著吹哨笛的周彥。
站在她旁邊的雷尼·安傑利也同樣看著周彥,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周彥正在演奏的這首曲子旋律同樣很簡單,但是在愛爾蘭哨笛高亢脫俗的音色下,變得非常空靈。
雷尼·安傑利對愛爾蘭哨笛的了解比一般人要多一點,因為他之前關注過一個名叫喬妮·梅登的女音樂人。
這個年輕的女音樂人是愛爾蘭裔,以演奏六孔哨笛出名,並且她還組建了一個女子樂團,專門演奏凱爾特音樂。
這個樂團出版的專輯,雷尼·安傑利全都聽過,特別是今年出版的那張《愛爾蘭哨笛》,他非常喜歡。
聽到周彥演奏的這段哨笛,也讓雷尼·安傑利想起了喬妮·梅登,凱爾特傳統音樂總有一種洗滌人心靈的力量。
雷尼·安傑利猜測周彥吹奏的這段應該是《我心永恆》的前奏,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因為這個前奏跟歌曲的旋律實在是太契合了。
優秀的音樂人,總是能夠在歌曲旋律之外做文章,Y-chou自然也不會讓人失望。
到這裡,雷尼·安傑利已經知道,這首歌穩了。
他會這麼積極地帶席琳·迪翁過來,有兩個原因,一個自然是因為周彥這個人的才華,席琳·迪翁如今正是事業上升期,就需要跟周彥這樣頂級的音樂人合作。另一個原因,是傑夫·諾德薩暗示他這首新歌可能會是《鐵達尼號》裡面的歌曲。
《鐵達尼號》預算一億多美金,是一部還沒拍就已經名聲在外的電影,如果能夠唱這部電影的主題曲,對席琳·迪翁來說肯定是好事。
之前,這兩個原因中,雷尼·安傑利可能更看重後者,畢竟周彥給人寫歌能不能火,不能說是百分之百的,但《鐵達尼號》的主題曲熱度肯定會高。
而此時,雷尼·安傑利的想法出現了一些變化。
現在他覺得,即便《我心永恆》不是《鐵達尼號》的主題曲,也依舊能夠受到大眾的歡迎。
關鍵是,這首歌太適合席琳了,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
這時候,雷尼·安傑利也感嘆他們運氣真不錯,好端端的在老家度假,天上竟然能夠掉下來這樣的大禮包。
這邊周彥吹完了前奏之後,現場其他三個人都鼓起了掌,但是周彥卻不滿意,因為第一遍吹奏的音準問題很大。
笛子這種樂器,出廠的時候音準肯定無法像鋼琴這類的樂器做的那麼好,多多少少都有偏差,而他手裡拿著的這個哨笛品質又不是很好,問題自然更大。
想要調也不方便,不過還是可以通過技術手段來做一些修整,比如調整指法跟氣息,遇到音高偏低,就加強氣息,把音頂上去,遇到音比較高,就可以換指法來調試。
也就是周彥耳朵好,加上吹了這麼多年笛子,氣息控制很好,所以這些問題他調整起來還是比較快的。
中途又試了幾個音,到了第二遍,周彥已經把音準調整好了。
弄好了之後,周彥轉頭看向席琳·迪翁,「你再研究一會兒,我來把編曲給弄出來。」
雖然沒有伴奏,席琳·迪翁也不是不能錄,但那樣就要麻煩很多,不如周彥先把伴奏弄出來,然後讓席琳·迪翁對著伴奏唱。
條件有限,周彥也就沒有太講究了,他自己進去把幾樣樂器需要用到的樂器都給露出來,然後混到一起,就把伴奏給弄出來了。
雖然周彥效率高,但因為沒有人幫忙,所以周彥花了四個多小時才把伴奏弄出來。
也不是他不想找人幫忙,關鍵涉及到一個保密的問題,他們不方便找不認識的人來幫忙,所以這些活都是他一個人幹了。
周彥在忙活的時候,席琳·迪翁也沒有閒著,一直在研究該怎麼唱才能把這首歌唱的更好聽。
當然了,她也不敢唱多了,怕等到真正錄製的時候嗓子出問題。
等周彥忙完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了,但是他們都沒有選擇吃飯,而是繼續錄製席琳·迪翁的歌聲。
雙方的想法差不多,都想儘快開始錄製。
雖然明天還有時間,但今晚如果不開始錄製,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
說不定席琳·迪翁今天晚上在達特茅斯的酒店睡的不習慣,明天感冒了,嗓子啞了呢?
趁著今天席琳·迪翁嗓子狀態不錯,他們乾脆就加快進度錄一段出來,要是今天錄不出來,明天再錄也行。
當錄製開始了之後,周彥先聽席琳·迪翁唱了一遍。
在席琳·迪翁唱的時候,周彥一直在本子上記東西,等到她唱完之後,周彥直接把本子遞給了她。
席琳·迪翁接過譜子,只看了一眼,人都傻了,因為周彥記錄的問題實在是太詳細了,從頭到尾,每一句都有注釋。
哪一句該強,哪一句該弱,本子上都寫得明明白白。
錄了這麼多歌,席琳·迪翁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就好像周彥腦子裡面其實已經有一個標準的模型,這上面標註的就是她跟標準模型之間的差別。
但是席琳·迪翁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標準模型還跟她挺契合的。
特別是當她根據周彥標註的那些東西唱過一遍之後,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仿佛周彥這首歌就是為她寫的,周彥非常了解她的唱歌習慣,明白她怎麼唱才能把這首歌唱好聽。
雷尼·安傑利也是十分驚訝,他自認為是最了解席琳·迪翁的,畢竟這麼多年席琳·迪翁一直都是他在帶,他清楚席琳·迪翁唱歌的特點。
而周彥做的這些改動表明,他對席琳·迪翁的了解也非常透徹。
雷尼·安傑利暗自感慨,他今天已經被周彥震驚了一次又一次。
也是第一次,雷尼·安傑利感覺有一個人能夠在音樂上掌控一切。
雷尼·安傑利見過很多音樂天才,流行的,古典的,傳統的,離經叛道的,但從沒有一個跟周彥相似的,也從沒有一個人能夠達到周彥這樣恐怖的掌控力。
在周彥的調教下,席琳·迪翁只用了一個小時,就把《我心永恆》唱的有模有樣了。
這也是席琳·迪翁第一次這麼快消化一首歌曲,她的心裡甚至湧現出一股信心,即便現在開始正式版本的錄製,也完全沒有問題。
而這種感覺,也讓她感覺到十分神奇。
Y簡直就像是個魔術師一樣,用著無比奇妙的手法,把一首歌從無到有弄了出來,而她只是這個大型魔術的其中一環,不用費太多力氣,只要跟著Y的指揮走就行。
也就錄了一個多小時,周彥就點點頭,對裡面的席琳·迪翁說,「可以了。」
席琳·迪翁激動地走出來,「我可以聽一聽麼?」
「可以,不過你要等一等,我需要做一點點調整。」
「沒問題。」
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她當然不介意再等一會兒。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周彥沖席琳迪翁招了招手,等到席琳·迪翁過來,周彥將耳機遞給了她。
席琳·迪翁深深了吸了口氣,將周彥遞給她的耳機戴上,然後屏住呼吸,靜靜等著音樂響起。
很快,隨著周彥將播放鍵摁下,空靈如畫眉鳴啼的愛爾蘭哨笛響起,席琳·迪翁的心就跟著一顫。
隨後當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伴奏聲中響起的時候,她的眼睛竟然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剛才在錄製的時候,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竟然這麼好聽。
或許多年以後,席琳·迪翁依舊會忍不住想起達特茅斯這個原本普通的夜晚,她第一次在錄音棚裡面聽著自己唱歌流下了淚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