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師撫摸的動作略有停頓，眨眼又十分自然的拿起一本翻到後面看售價。
「夏老闆，還是再便宜些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書應該在你的庫房裡存放了很久，況且，我在你那買了那麼多東西，多給點優惠。」
夏言捂著胸口後退幾步。
她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黃老師。
想不到啊想不到，對方居然和她講價！還是一把好手！
「便宜不了了，」夏言搖頭，「最低八折，都是全新的，都沒人翻看過。」
「...翻看？難道這是你從別的地方收回來的？」
黃老師敏銳的察覺到話語中的漏洞。
「不，是我的書，但我可是原價買回來的，本來想著收藏來著，但我看黃老師是個愛書之人，這些書放到您的手裡，絕對比跟著我更能體現它們的價值！」
夏言給黃老師戴上了好幾頂高帽，為了薅系統一把羊毛，她真的是豁出去了。
卻沒想到黃老師根本不吃這套，繼續砍價。
雙方扯皮半天，為了賣貨，夏言還是做了退步，七折出售。
一手交金一手交貨，夏言和黃老師都心滿意足。
「祝你以後生意越做越大。」知道夏言這就要走，黃老師推門送她。
夏言回頭：「黃老師，換個別的祝福語吧，我更喜歡聽運氣爆棚之類的話。」
黃老師不愧是老師，反應絕對夠快，一個卡殼都沒有，就禿嚕出一長串不重複的詞語。
屋外，阿如拉和才讓都過來送她。
明明雙方只是買賣關係，勉強能算個不搭邊的朋友，但顯然他們不這樣認為。
可能是因為他們長時間見不到活人，突然遇到一個，同胞之情油然而生？
夏言說：「我走了，或許有一天會有搜救隊到這裡來，那就說明穩定的社會體系已經建成了。」
他們互相看看，沒聽懂，卻也不影響分別時的悲傷，尤其是知道此今一別，再無相見之期。
雖然夏言知道自己終究會忘了他們的樣貌，但此刻，她還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將他們的容貌記在心中。
『回家吧。』
最後一個字落地，她離開了。
阿如拉和兩個孩子的手還在空中揮舞，人就像從未出現過，消失不見了。
「走吧，去玩一會兒，等會兒還要上課。」
阿如拉往前推動孩子的背，隨後去做怎麼都忙不完的家務活。
才讓拎起鐵鍬，繼續去挖溝，在下面插上尖銳的鋼筋。
而黃老師則是把書整整齊齊的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隨手打開一本，埋首進去深嗅書香。
兩個孩子難過了一陣，隨著一顆糖入嘴，開心重新回來。
...
夏言的旅遊生活也按照計劃照常進行。
她去了大地盡頭，見了黑色的沙灘，在造型各異的宮殿中散步，也去參觀了落滿塵埃的名畫。
她曾坐在裸露於太陽下的危岩上吹風，也曾在充斥著淒冷寒意的海岸邊，放飛一枚閃爍著點點燈光的孔明燈。
樓宇坍塌的城市中，車站玻璃破碎，紙屑滿地，幾張椅子橫臥角落，鏡子旁邊的日曆本停留在錯誤的日期上。
時間以春夏秋冬的形式在她眼前一一展現。
很久之後，夏言終於再次看到了飽經風霜的面孔和粗糙的雙手。
那是一個清晨，睡到自然醒的她，在享用過早餐外出遛彎的時候，忽然和外面不知何時聚過來的倖存者對視。
視線越過他們的頭頂，落在高牆上標示的名稱上。
這次她們到了基地外門。
防護罩外的倖存者應該是從基地里出來，準備去殺喪屍或是尋物資的原住民吧。
這時從基地內傳出整齊的腳步聲，向這裡跑來，人群自動向兩邊分散，讓出一條寬敞的路。
是一支穿著統一制服的隊伍，為首的男人先是抬頭看了眼賓館頂部，接著視線向下，落在夏言臉上時露出驚喜。
他好像認識自己。
夏言微微蹙眉，翻遍整個記憶，她都沒找到曾經見過這人的畫面。
正想著，小隊已經穿過防護罩，走到她面前，為首的男人笑出八顆牙齒。
「歡迎夏老闆到我們基地參觀！」
「...哦，好。」
他實在太過熱情，就好似兩人曾經有過交集，這種想法使夏言又多看了他幾眼。
男人任她打量，見她思索半晌還是想不起來的表情。
他輕咳了聲，低聲說：「夏老闆，我是鄂則，曾經在褚將軍身邊工作。」
是褚將軍的人？
這樣一說，夏言頓時想起來了，這不就是當初想直接傳送到店裡的，被她驅趕過好幾次的人嗎！
說起來，開業這麼久，只有他被電轟過...
「原來是你啊，太長時間沒見面，的確忘了。」
夏言絕不可能承認是她記性不好！
鄂則頷首表示理解，「當初褚將軍去春台島的時候，我被調到這裡任職。剛聽手下說有一家賓館突然出現在城外，我猜測只能是你，可看到你確認了幾秒後才認出來，這麼多年你一點沒變。」
夏言但笑不語。
防護罩外趕來看熱鬧的居民越來越多，見基地長和對方聊的愉悅，便隱去心底的擔憂，開始對這座賓館感到好奇。
他們曾聽說過度假賓館的輝煌事跡。
什麼裡面有好幾個用餐區，只要帶足了晶核，外加不浪費，想吃什麼就能吃什麼，想喝啥都有，就連冰激凌都有好幾種口味！
往日他們只當成一個熱鬧聽，而如今，度假賓館真的出現在眼前，他們才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熊熊，小婉，準備迎客吧。」夏言說。
熊熊「誒」了一聲，蹦跳著走過去，小婉則回到大廳的前台後面，準備為顧客充值辦卡。
熊熊紳士的彎腰鞠躬，伸爪引領顧客。
「歡迎大家光臨度假賓館，本賓館只在這裡停留一兩天的時間，如果大家有需要購買的東西，請抓緊時間哦~」
但門外的顧客們卻扭頭看向他們的基地長。
鄂則示意手下人都讓開入門位置：「你們都帶了晶核嗎？如果帶了就都進來吧，度假賓館裡物資充沛，需要什麼抓緊時間採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