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將鄭芝龍的部隊宜蘭守軍趕下海之後,深知這位曾經的海上霸主絕對不是吃了虧不還手的角色。♚♞ 🐻💝
而且,自從基隆海軍打敗西班牙稱霸海上後,荷蘭人的商貿生意越來越難,無論是從兵力、士氣、財力都大不如前,要應對鄭芝龍的部隊尚且吃力。
所以這半月以來,約瑟夫一來肅清宜蘭可能對自己不利的墾民勢力,將墾民手中的刀槍盡數收繳登記,規定除了吃飯的刀具其餘任何鐵質武器一律上繳。
雖然引起了不小的反抗,但在宜蘭城頭上吊死幾個冥頑不靈的傢伙後,整個宜蘭頓時寂靜了下來。
但約瑟夫依舊不敢大意,讓手底下的生番繼續挨家挨戶的收繳,一旦發現私藏著,全家殺死,讓本就矛盾重重的宜蘭更加是坐在火山口上的炮仗,隨時隨地有可能爆炸。
他清楚的明白眼下宜蘭的兵力只有區區不到一千五百名,十幾條破船,幾十門各種口徑的大炮,要打算在鄭芝龍的部隊面前守住宜蘭,這些措施還遠遠不夠。
約瑟夫指揮著手下的部隊一邊徵集民夫以糯米、糖漿、三合土加固了三丈有餘的荷蘭先遣基地熱蘭遮城、宜蘭的要塞和防禦工事,同時將赤嵌城的工事繼續進一步加強。
另外,調集了台島上所有荷蘭兵力,讓他們放下手中的任務,聚集一處,加強三地的備戰工作。在作戰會議上,約瑟夫聲情並茂的宣告著此次奪取宜蘭的正義性,並鼓舞島上所有戰士與國王的土地生死與共。
會議結束後,他下達公文要求先遣地各地城堡、炮台加強偵察與武裝,不准華人在普羅民遮城、熱蘭遮城兩地地販賣糧食、收購土產,所有華人頭家仕紳軟禁在熱蘭遮城中以免通敵。田間未及收割的稻穀一律焚毀,不得再行出城收割。
「在宜蘭城,咱們的廈門、泉州同鄉已經有數百人為了保護自己田地里的收成,被荷蘭鬼子殺死在城外的水田裡了!」
「等等!」鄭芝龍擺手制止了二弟的匯報,「這些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難道現在我們還能和島上有聯繫?」
鄭芝鳳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大哥,消息還是有一點,但是只能是交通消息,不太可能大隊人馬上去,咱們的船隻是無法進入那些港口的。荷蘭鬼子的炮火封鎖了幾條港道,咱們的人出入很是小心才行。」
鄭芝龍在花廳里興奮的踱步,鄭芝鳳帶來的軍情對他來說來得太及時了。
「還有,據咱們的人從荷蘭鬼子那裡得知,約瑟夫一直擔心兵力入不敷出,調集了島上的所有兵力好似要決一死戰。另外,為了補充火器的缺失,他打算派人派船到嶺南去購買佛郎機人的火槍火藥以作防備。」
「如果要是佛郎機人不賣,或者打算收錢的話,荷蘭人可是打算借著買槍炮火藥的名頭,攻下濠鏡的。」
「哈哈!他們的胃口還真不小呢!要是不知道他們的實力,我還以為荷蘭才是海上的馬車夫呢,想打哪就打哪?!」
聽了這話,鄭芝龍不由得縱聲狂笑起來。
「二弟,你知道如今濠鏡的佛郎機人打得是什麼旗號?」
「不是佛朗機國的旗號嗎?!」鄭芝鳳不清楚鄭芝龍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你這些日子多在海上有所不知,這佛郎機人眼下是基隆秦浩的傀儡,要是這群荷蘭人去打了濠鏡,秦浩那廝能夠咽得下這口氣?只怕是荷蘭人的火槍還沒有點著,那邊基隆的大炮就響了!」
「原來如此!」
此時,鄭芝虎從外面興沖沖的走了進來,說是荷蘭人願意和談,並願意繳納二十萬的保護費。
這二十萬銀元的到來,讓鄭芝龍舉棋不定了。
對荷蘭人,到底應該怎麼做?打不打宜蘭?
打,可以獲得一個穩定的後方基地,安置墾民,收穫糧食,在宜蘭設立商站。不打,可以從荷蘭人手裡收取每年二十萬銀元的供奉,這些錢足夠他在基隆購買糧食和各色火器兵器了。
但是,荷蘭人的這口惡氣如何能夠咽得下去?
「芝虎,你說對荷蘭人應該怎麼處置,是和是戰?」
「大哥,要我說,這荷蘭佬就是一群記吃不記打的白眼狼。現在主動權在我們這裡,手裡握著刀,他就乖乖的把保護費交來。日後只要稍微一不留神,他就咬你一口!
再者這宜蘭是大將軍交給我們的,要是就這麼送過去,我怕....」得知了宜蘭的事情,鄭芝虎也是忿忿不平,更擔心基隆那邊的反應。。
對於這個偏向基隆的三弟,鄭芝龍心裡總是不太舒服,難道這基隆的礦山如此能改變一個人的習性,自己這個三弟待了不過一個月,性格卻是天翻地覆,要不是血脈的親近,他都認為鄭芝虎被人掉包了。
「但是眼下我軍兵力實在是跟不上,前幾日福建熊大人要我們到嶺南去剿匪,對付那些流賊,留在福建的兵力不會太多,頂多就是看好家,要想收復宜蘭地盤,或者是教訓一下荷蘭人都不太可能。」
「所以,芝虎,乘著荷蘭人送錢來,這兩天你讓那個送錢來的傢伙陪著你去宜蘭一趟,要那個約瑟夫退出來我們的地盤!」
「就這?!」鄭芝虎大感失望。
「怎麼可能,先穩住他們,我在這邊整頓兵馬,拴束船隻。待一切準備就緒,就把荷蘭鬼子送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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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我這就去辦。」
鄭芝虎高興的就要下去,卻被二哥鄭芝鳳攔下。
「大哥,咱們要和荷蘭人打仗?若是在海上打,咱們的水師不怕荷蘭人。但是,要在陸地上、宜蘭城大,咱們的兄弟,可沒有打過攻城戰啊!」
「何況還要和那些歸降荷蘭人的生番打仗,他們以山林為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林木草莽澗溪之中就會跳出幾個斷髮紋身的生番出來,砍倒幾個兄弟之後,一聲呼嘯便又消失。」鄭芝鳳也對這場戰事很是擔憂。
「這樣我們的損失太大了,不合算啊。」
「那你說怎麼辦?」鄭芝龍面色不愉,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就是啊,二哥,你說咋辦不?」鄭芝虎也打著圓腔。
鄭芝鳳看著大哥和三弟,無奈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眼下對我們最有利的就是攻打宜蘭北方幾處不重要的小城,意思意思,至於宜蘭...」
「你是說宜蘭不要了,讓給基隆?」鄭芝龍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這個二弟,似乎想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麼來。
不過最終沒有,他讓兩人出去,一個人待在書房裡沉思許久。
隨意翻開桌上的一本宋史,一句話引入眼帘,「臥榻之側,旁人豈可熟睡!」
「啊!」鄭芝龍驚呼一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驚呼聲惹得整府震動,妻子田氏帶著丫鬟小廝趕緊入門查看情況。
「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我明白了!」鄭芝龍發癲似的推開田氏,大聲叫道,「快去請芝鳳、芝虎來!」
..............
同樣的軍情穿過南海的萬頃波濤,送到了在瓊州府北部港海軍錨地建設的秦浩面前。
秦浩看著這份被軍情司部長葉天雷用最快的時間收集整理來的情報,臉上不由得浮上一抹難以令人捉摸的笑容。
「荷蘭佬竟然想到濠鏡去補充火藥?這倒是個不錯的消息!說明他們手裡的火藥告罄了!」
葉天雷依舊是一副人厭鬼憎的神情:「那,屬下是不是通知嶺南方面,不得賣給荷蘭佬軍器火藥?」
「這倒是不必太過認真!」
「主公的意思是?」葉天雷的眼睛裡閃爍著類似鬼火的光芒。
少許,他便明白了秦浩的意思,除了火器以外的物資都可以售賣,基隆做的是買賣,不能因為戰爭而放棄交易。
很快,另一份軍情送達,司徒建如、蘭紹儒二人的書信和秦漢商號軍情處的密報大同小異。
最近,在南北二京的商人圈子裡,都有些面目不清的人在晉系商人的引領下與秦漢商號接觸,試圖從秦漢商號這裡購買軍需品。
秦浩的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南北二京兩處都有?」秦浩的聲音略帶有些顫慄和顫抖,但是,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他們都打算要購買些什麼?」
「布匹、糧食、紗布、棉花,還有些酒精等藥品。另外,盔甲、刀槍都是熱門貨。一副基隆軍工廠的鋼製盔甲,竟然能夠賣到二百兩白銀,而且還有上升的空間。」
「而且他們要得數量很多,動輒就是數以千計的盔甲刀劍,數以萬石計算的稻米,而且價錢基本不還,都是用現銀交付,有錢的主。二位主事都吃不准,故此寫信來請主公定奪。」
「寫信給司徒建如和蘭紹儒二人,告訴他,眼下對於這群晉系商人,先虛與委蛇的應付,除了確定是官軍購買交付的可以賣出一筆。
其餘對於晉系商人的要求,一律辭謝,實在是謝不掉的,都賣一些軍中淘汰掉的裝備,暗中處理,不要過問,以兩個月為一次。多了的話,便敬謝不敏了!」
秦浩心裡已經隱約猜到了那出現在南北二京的貿易對象是誰了!
葉琪和蘭紹儒不清楚,秦浩作為一個21世紀來的天選者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其實,還是這兩股人都太過出名,都是攪得大明天翻地亂的主角。
出現在金陵的,可以肯定就是在南直隸一帶縱橫各地,沖州過府以李自成為首的陝西農民軍。
農民軍可能缺乏戰略眼光,但是,對於什麼兵器好用可是清楚的很!
直接或是間接死在他們手中的百姓可以用千萬的單位來說,能用鋒利的兵器是做好不過來,殺人都來得利索。
而出現在燕京的顧客,則是更有戰略眼光,地位也高了一個層次。
他們不但要購買一切基隆的產品,還要購買熟鐵等原材料來自己回去製造!
這樣,可以製造出他們需要的一切東西:鐵質盔甲、刀劍、棉甲、甚至還有火銃和火炮。
秦浩不敢想像,一旦自己的那些農業產品和初級工業產品被那些出手大方的顧客通過晉系商人的商路弄到了遼東,那裡會發展成一個如何的局面和形勢。
沒錯,燕京的那些顧客就是遼東後金國的建奴!
今後基隆入主中原最大的對手,秦浩的敵人——皇太極。
想想那些肚子被基隆稻米和菜油、精製的咸鹽烹調出來的菜餚填飽了肚子的遼東建奴精銳部隊,身上披著用基隆出產的布匹製成的棉甲,外面套著用基隆出產的熟鐵製成的鐵甲或者鎖子甲,手中揮舞著鋼刀和鋒利的箭簇,用這些屠殺著中原的無辜百姓,那慘不忍睹的畫面是秦浩眼下不願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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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絕不能發生,這是秦浩對自己最低的要求。
當然,秦浩對晉系這群爺首先是深惡痛絕,其次是佩服,他們堅忍不拔的耐姓,和對商業情報細緻入微的歸納分析整理能力,都是令人欽佩的。
能夠在沒有鐵路,沒有公路的情況下,硬是憑藉著馬隊,駱駝隊,將生意做到莫斯科這些現在想起來都是極為遙遠的地方,晉系商人的毅力和吃苦精神,都是令人佩服的。
可惜,能力如果沒有用到正途,能力越大,帶來的危害就越大!
「現在時機不夠,一切按兵不動!」秦浩捏著那兩份來自金陵和燕京的密報文書,口中喃喃自語,「等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和這群無恥商人攤牌了!」
「主公,主公?!」葉天雷用他特有的那副腔調低沉而又壓抑的呼喚聲,將秦浩從神思萬里中拽了回來。
「哦?!何事?」
秦浩一時竟然想不起眼前這個特務頭子來找自己做什麼了。
「那金陵和燕京那邊就這麼處理了?」葉天雷精於鑒貌辨色,他發現今天秦浩有些神不守舍,便又敲釘轉角的確認一下,免得自己誤會了主公的意思,傳錯了命令,給自己帶來殺身大禍。
「就按照之前說的辦,可以賣一些生活物品,但火藥、火器一律不賣,就算是撕破臉皮,他們也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一粒火藥顆粒。」秦浩站在北部港的炮台頂上迎著南海吹來的潮濕海風,望著北面山間、平原上那或是筆直如同桅杆的檳榔樹,或是搖曳多姿的椰子樹,不由得豪情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