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的藍玉,收到劉寶珠的回貼後,便收拾了下自己,便捏著貼子急匆匆往太后處去了。
太后正由安國公老夫人陪著解悶喝茶,女使傳話,說是藍玉縣方來了的時候,安國公老夫人的眼睛亮了亮。
太后執著蓋碗的手一頓,順勢遞給了身邊伺候的人,點頭讓她進來了。
藍玉不知道有旁人在這兒,一路小跑著沖了進來了,捏著信紙的手舉在臉前晃著,「太后娘娘,寶珠給我回信兒了。」
太后輕輕咳了一聲。
藍玉頓住,下意識向太后下手邊兒的座位看去,才瞧見了一臉慈母笑看著自己的安國公老夫人。
藍玉穩住身形,理了理衣衫,先給太后先了禮,才又朝安國公老夫人行了晚輩禮。
藍玉身上有品階,並不比安國公老夫人低,行了晚輩禮,便已是很尊重了。
「縣主多禮了!老身還禮。」安國公夫人要起身回禮,被太后擺手示意她停住,「別行了行去的了,你的年紀在那裡,私下裡見面,她作為小輩兒,也不算逾矩。」
「是!」安國公老人依言坐了回去,依舊保持著慈祥的模樣,看著藍玉。
「藍丫頭過來!」太后拍了拍自己身側,招呼藍玉坐到她身邊兒,「你剛說什麼?」
藍玉順勢坐了過去,晃了晃手裡的信紙,「寶珠給我回貼了,約我明日去繡坊見見,還定了央樓的菜餚。」
貼子上明面兒寫著的東西,藍玉不怕別人知道,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太后將回貼接過,粗粗掃了一眼,劉寶珠寫得一手筆鋒玉犀利的小楷字兒!
「這丫頭的字兒,好生奇怪,筆鋒如此犀利字體卻又極小。」太后的語氣里有誇讚。
「這我問過她!」藍玉伸手端過桌案前的茶碗,撇了下上浮面上的茶沫兒,遞到了太后跟前,「寶珠說,她開濛時也是喜歡寫大字兒的,只是後來要記帳冊子,不得不改小了。」
「字的大小能改,筆跡卻改不了。」
太后抿茶點頭,藍玉一隻手接回茶碗,另一隻手遞了個帕子過去。
太后接過帕子掩在唇邊兒擦拭的時候,藍玉已將茶碗放回桌上,復又轉身回來接了太后用過的帕子。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無比的熟練,也無比的默契。
安國公老夫人看在眼裡,十分的滿意,慈愛的神色,比之剛剛又甚了些。
「她又給你做衣服了?」太后點了點藍玉的額頭,「尚衣局沒給你做麼?」
「娘娘的宴會,我穿她家的衣服,不是也能給她招招生意麼。」藍玉順勢歪頭,嬌俏的笑著。
安國公老夫人趁機問道,「是尚書府的寶珠?」
「是她!」太后笑著,將藍玉擁進了懷裡,輕輕的拍著。
「寶珠也是個好樣兒的,說起來,鎮國公府是有些運氣的。」安國公老夫人十分羨慕。
「太后娘娘,我能去麼?」藍玉沒接安國公老夫人的話兒,倚在太后懷裡,仰頭看著她,聲音嬌嬌柔柔的,長睫毛一顫一顫的。
「小猴兒,」太后也笑著,輕輕拍著她的背,「不讓你去,她豈不是又要到哀家面前哭了?」
「我要告訴她,您在笑話她!讓她想辦法堵上您的嘴。」
「那我等著!」
安國公老夫人看著眼前勝似親祖孫的一老一小,有些眼熱,也有些著急!
眼熱的是自己的孫女兒跟自己不親近。
著急的是,太后如此在意藍玉,自己的打算,她老人家可能不會同意!
安國公老夫人轉轉眼珠兒,呷了口茶,開口道,「我瞧見這麼好的孫女兒就心生歡喜,還是太后娘娘好福氣。」
太后動了動眼皮,輕手撫上藍玉的頭髮,「我們藍玉是我朝第一將軍的後人,單沖這一點,就該善待,更何況這孩子又貼心懂事。」
太后言語裡的憐愛不似作假。
安國公老夫人對上太后看過來的眼睛,不禁心頭一顫。
太后什麼意思?
上位者的任何一句話,都不是平白無故說出口的!
正在尋思間,安國公老夫人便聽見太后問藍玉,明日要從宮裡出去,還是從自己府里去。
聽見藍玉說,想從自己府里走,便催促她趁天還亮著,及早回去。
安國公老夫人見狀,便直接提議,要藍玉順路送她出宮。
太后臉上的厭煩一閃而過。
「讓大監送你們去宮門口。你與小姐妹好些天沒見著了,多玩一會兒,明日若晚了,便不用進宮了。」太后拉著藍玉的手,輕輕的拍了拍。
藍玉心下瞭然!行了禮後,便隨著大監向外走去。
安國公老夫人則由太后安排的宮女虛扶著,跟在後面。
剛剛走出太后寢宮,安國公老夫人便開口叫了藍玉,「縣主一個人住著偌大的將軍府,可還習慣?」
大監微低著頭,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藍玉,搶在了藍玉前面率先答道,「老夫人與縣主少有來往,恐怕不知!縣主家裡除了將軍府的忠僕護院,便是聖上爺直接賞下伺候的宮人。」
安國公老夫人聞言點頭稱讚,直夸聖上爺是千古明君。
邊說邊湊到了藍玉身邊兒,拉起藍玉又是另一番誇讚。
藍玉想抽回自己的手,安國公老夫人卻加足了力氣。
「縣主扶一扶老身,人老了,腿腳兒不靈光了。」安國公老夫欲向前走,拉著藍玉的手,微微用了用力。
「老夫人,奴婢來扶您吧!」跟在安國公老夫人身後的宮婢上前一步,伸手架在了安國公老夫人的手下面。
安國公老夫人卻一把甩開了宮婢的手,「我跟藍丫頭親近親近,你跟著就好。」
宮婢看了一眼大監,恭敬行了禮。
安國公老夫人牽著藍玉的手,慢悠悠的邊走邊嘮家常。
「府上的直系親屬都有誰啊?」
「俸祿銀子夠不夠使?」
「莊子鋪子經營的還好?」
「你也沒個長輩,若是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儘管使人來問我。」
……
宮人你來我往的在忙碌著,見到了貴人,紛紛行禮退到了兩旁。
安國公老夫人的話題越說越親近,藍玉卻越聽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