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藍玉的聲音不大，奶嬤嬤沒有聽清。
她有些急切的問了出來，「公主怎麼可以這樣……」
嬤嬤在藍玉父母去世後，一直跟在她身邊，幫著打理著產業，也是一個心明眼亮的婦人。
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其中環節，「她想讓你一輩子跟著她？」
「這絕不行！」
嬤嬤以為公主是想讓藍玉跟著做妾！
「將軍便是不在了，我們也是正兒八經兒的名門貴女，絕不能為妾，公主也不行！」
「太后也不會同意的！」
嬤嬤重重點頭，像是自己在給自己打氣，說得用力些，便會成功！
次日，藍玉早早就到了秀紡，女掌柜沏好了茶，藍玉只抿了一口，便品出了那厚重茶水下的甘甜蘭花香氣，「這鐵觀音真是不錯。」藍玉捏著茶碗的蓋子，放在鼻尖晃動著。
女掌柜又給藍玉添了些茶水，笑得一臉溫和，「縣主走時，帶上一包。這是我們自家山頭兒上摘下來的，只是這種品級的數量不多。」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藍玉嗅著蓋碗裡的香氣，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真的別客氣！」劉寶珠挑了帘子，歪著頭看向屋子裡。
「這麼好的茶，我要不是今兒喝到了，你是想不起來送我的吧？」藍玉打趣她，「只怕宮裡沒有這種。」
劉寶珠幾步就走了進來，湊到藍玉身前，瞥了一眼蓋碗裡的葉子，「這是去年的秋茶，留下來的不多。等今年的下來了，我給你留著。」
藍玉一臉崇拜，看向劉寶珠的眼神泛著光，「我是真心佩服你，能管好這麼鋪子，記住這麼多東西。」
劉寶珠眨眨眼，「這有什麼？你若從小看，你也記得住。」
女掌柜又幫著放了些茶果之後，才在劉寶珠的示意下去安排要拿給藍玉的衣衫了。
藍玉瞥了一眼門口，等帘子放下來，穩穩的不動了，才隱晦開了口，「太后說，上次你帶進去的絹花很好看。」
「昭華也很喜歡，她想帶上些，去安國公府也帶上。」
劉寶珠瞳孔一縮，有些探究的盯著藍玉。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藍玉回望向她，默默點了點頭。
「豈有此理！」劉寶珠錯著牙，話一出口，便覺得自己這樣說公主不大合適，長出了幾口氣之後，才緩下了語氣，似安慰一般接著說道，「太后娘娘不會允許的。」
「你我都清楚，想要成了這種齷齪事兒，有很多辦法。」藍玉嘆氣。
「你莫急。」劉寶珠拉著藍玉的手，用力捏了捏，「若是運氣好，興許會如願以償呢。」
劉寶珠俏皮的眨眨眼。
藍玉臉上的紅暈僅存在了一瞬間，便轉到了眼睛裡。
「大約永遠也不會了吧。」藍玉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憋回了眼中的水意。
「事在人為！」劉寶珠想給藍玉信心，「你得相信你們從小兒相處，是有情分在的。」
「那又如何？」藍玉有些無力，「除了這個，我一無是處。」
藍玉知道，她心裡的人相要的是什麼。
「說起來，即便是你家二妹妹也比我有資格些。」藍玉自嘲般笑笑。
「你不能這樣說自己！」劉寶珠皺起了眉頭，「你看，我的糟心事兒，都有了進展，你也會有的。」
藍玉淡然搖頭。
劉寶珠見她不願多說，也止住了話題。
藍玉的心裡人，是太后的另外一個孫子。
太后兩個兒子，當今聖上，和端王。
聖上生了一個兒子，端王也是一個兒子。
端王之所以叫端王，就是因為長得很端正。
端王不僅長得端正，且用情至專，府里除了正妃，連通房都沒有。因此，如今的端世子，是個獨苗兒。
端世子不僅繼承了端王的端正，也繼承了端王妃的貌美，一雙桃花眼著實搶眼，單側一個酒窩，笑起來甜得溺死個人。
先皇帝本就十分喜歡端王這個兒子，再加上端世子不僅俊美豐常，又聰明乖巧，詩詞策論均在各世家公子之上。
相比之下，當今聖上爺就平庸了許多，各方面都不如端王出彩，唯寬厚有禮無大錯上比端王略勝一籌。
在嫡長制的牽制下，即便先帝爺再不甘心，也只能讓聖上爺登上了皇位。
宮裡孩子不多，端世子也是在太后跟前兒長大的。
藍玉算得上是他的青梅竹馬。
一同用膳，一同上學堂，一同放風箏，一同騎馬。
雖然是眾人在一起，但端世子對藍玉的照料，卻是與旁人不同的。
藍玉從小跟著他，發覺自己的心思時，是那年元宵燈會偷跑出宮，端世子怕人多衝散了她，時不時便會牽她的手。
藍玉手指冰涼，心卻是暖的。
她在心裡幻想著，等到她及笄，端世子會替她插簪，會讓太后指婚。
直到昭華的一次刁難，端世子原本想求情，卻被端王的眼色制止了。
藍玉的心，像那年燈會被牽起的手一般，涼了下來。
她也是世家出身，雖失了父母無人教導，可也是皇太后從小帶在身邊兒的，她的敏銳異於常人。
她敏銳的發現，端王的舉動，跟先皇帝還在的時候不一樣了。
她亦敏銳的覺察出，這父子兩人心中所想，怕是不簡單。
這種想法在太后偶然間的一句閒話中得到了證實。
太后自己問自己，曾經的溺愛，能不能釀成大錯？
藍玉的心跳如擂鼓。
她的感覺沒出錯，端王，果然有更大的心思！
自己除了身份，幾乎是什麼都沒有了。
可自己的身份又不能為妾！
除了那點子年少的心思，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