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覺得這應該是個噩夢,但噩夢卻遲遲不醒。
久而久之,他已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再也沒將這當成夢境,而是看成了江辰的一生,他自己的一生。
因為一切都太過真實,真實的讓人瘋狂。
此後,三師妹清檸變了。
原本愛笑的她,臉上卻時常掛著冷漠。她不願再喊江辰一聲「大師兄」,兩人若是偶遇,也只是將江辰當成空氣。
江辰一直在努力。
他花費了許久時間,才終於找到能堪比「玉瓏靈草」的天材地寶,可將其交給清檸時,清檸不僅堅決拒絕,且還滿臉警惕。
畫面中的自己,因浩然正氣耗盡,雖短暫甦醒,但依舊陷入昏迷,這讓林慕白很開心。
他認為。
少了自己,江辰就不會被人誤解了。少了自己,大師兄應該能開心一些。
可結果……
江辰的「惡行」還在繼續,或因巧合,或因誤會,他總會出現在最壞的地點,讓人做出最壞的聯想。
江辰有心解釋,卻沒人相信。
因為眾人都認為。
一次兩次,或許還能說巧合。可如果事事都與江辰有關,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事實。
只有作為旁觀者的林慕白知道,這一切真是巧合,巧合的讓人害怕。
昂首望天,他開始看老天有些不順眼。
不久後,姜憐月拜入師門。
蕭紅衣罕見出現笑容,整個九峰也一掃先前的陰霾。
可這種情況,並未持續太久。
得知姜憐月寒毒入體,江辰持花費百日,才終於煉成的火濁丹趕往時,林慕白雖未跟隨,但已肯定此事必會出些問題。
果不其然。
江辰落了個偷窺的罪名,對象還是宗門天驕。
九衍宗掌門大怒,執法堂更是傾巢而出。可這一切,都被蕭紅衣擋了下來。
她雖廢了江辰的元丹,卻在深夜時,因心中難受而哭泣。
「師尊,整個宗門,站在大師兄身邊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要不要動搖,若連你也厭惡大師兄,那對大師兄而言,絕對是最大的傷害。」虛空中,林慕白默默祈求。
可這乞求,明顯沒有用。
某日,名為林風的人拜入師門。
單是看上一眼,林慕白便對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好感。
表面上看,林風有情有義、行事果決、有大毅力。可身為旁觀者,林慕白卻看到了林風的另一面。
奸詐、好色、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等等……
江辰一直在阻止師妹們跟林風走的太近,也想讓蕭紅衣看到林風另一面。
可結果……
無論林風做什麼,都似乎被天地眷顧,壞事變好。而江辰,則永遠是眾人心中的惡人。
久而久之,林慕白髮現。
蕭紅衣看江辰的眼神變了,不再是恨其不爭,而是冰冷失望。
好在事情,並沒全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甦醒後,或許是看到了江辰的改變,畫面中的自己態度逐漸緩和下來,開始對自己的大師兄改觀。
雖沒完全信任,但已不再針鋒相對。
認為江辰說的對,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畫面中的林慕白徵得師尊許可後,便離開宗門,在各處遊歷。
某日。
他遇一魔宗弟子濫殺無辜,當即出言喝止,最後甚至不惜動用,那又修出的絲毫浩然正氣,才勉強將那魔宗弟子直接斬殺。
原本正魔兩道本就不對付,互相廝殺更是司空見慣。
可誰料。
他殺的魔宗弟子,竟是御鬼宗新晉真傳!御鬼宗大怒,派人不停追殺。
這就是先天道骨的弊端,氣運太差。
原本這事九衍宗可以解決,可畫面中的林慕白卻認為這是歷練,想獨自面對。
可他拿什麼面對?
浩然正氣告罄,他的戰鬥力連同級別的普通修士都不如!
好在千鈞一髮之際,江辰出現了。
江辰一人一劍,護他百日,御鬼宗真傳來一個死一個,哪怕是老輩不顧身份出手,江辰也能順利帶他逃走。
不僅僅如此。
期間他不慎負傷,江辰甚至自取丹源,幫他重塑元丹!險些落得個終生無法再進一步的結局!
如此,誰不感動?
看著畫面中的自己和江辰談笑風生,林慕白喜極而泣。
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畫面!
也只有這個畫面,才能略微減輕他心中的自責以及罪惡!
林慕白以為自己看到了曙光。
殊不知……
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且是由一次對話掀開帷幕:
「大師兄,我好像喜歡上她了。」
「誰?」
「就是那個御鬼宗的真傳,前幾日一直追殺我的那個。」
「不是吧?那可是魔道妖女!你險些元丹崩裂,就是拜她所賜!」
「我知道,可我滿腦子都是她。就算明知她想殺我,但我依舊克制不住想見她一面的念頭……」
「慕白,離她遠點。這與正邪無關,我總感覺,那妖女似乎別有所圖。」
「大師兄,這是偏見!你都能改過自新,為何不相信她也能?」
「……」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虛空中的林慕白知道,並非那魔道妖女如何傾城,才讓他情有獨鍾。而是自那妖女走入心扉後,他已再無法欣賞其他女子。
為了和那魔道女子再見上幾面,他有意延長了在外遊歷時間。
對此江辰心知肚明,但也只能默默陪伴。
眼見他為情所困,江辰便帶他遊歷紅塵,千日縱酒高歌。可哪怕如此,他依舊忘不了腦海里的那道倩影。
終於,他受不了了,決定快刀斬亂麻。
某日那鬼宗女子再次出現時,他鼓起勇氣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可回答他的卻是一句:
「相比你而言,還是你那大師兄,看著更順眼。」
林慕白懂了。
他心儀的女子,原來看上了自己的大師兄。
沒有憤怒,沒有怨恨,也沒有不甘。他只是乾脆一笑,留下衷心祝福。
他以君子自居,自然不會因妒生恨。再者,感情這種事,終究不是一廂情願。
雖求而不得,但心結已解。
他和江辰共同返回宗門,相比之前而言,兩人在朝夕相處下,已是頗為親密。
明顯,那鬼宗女子,並未影響師兄弟倆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雖腦海里那道倩影猶存,但這在林慕白看來,也只是人生過客。
可老天,卻不這麼認為。
「二師兄,你前腳離宗遊歷,後腳大師兄就跟隨而去。大師兄是什麼人,整個宗門都知道。你可要小心些,大師兄應是想奪你的先天道骨!」某日,林風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