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科恩之死，伏特加是斯拉夫超人！
螢生一直認為，伏特加是一位頂好的斯拉夫漢子。
那體格，那大塊頭。
一拳干翻一頭黑熊絕不在話下。
因此，為表尊重，伏特加的敵人也稍微得超規格一些才是。
走到燃燒的道奇蝰蛇車架旁邊，螢生俯身，將手伸進熊熊烈焰，快速拉出一具渾身上下幾乎沒有半塊好肉的焦黑身體。
是的。
身體，而非屍體。
螢生看著地上那人，他的衣物早已大體化為灰燼，只留下零星的焦黑布料，緊緊粘附在鮮紅而凹凸不平的肉芽上，渾身組織肌肉乾枯而扭曲，像極了沙漠裡十年前倒下的胡楊樹。
螢生忍不住輕輕嘆息了一聲。
「真厲害呀，科恩。」
地上那人胸膛沒有絲毫起伏，帽檐和小墨鏡被燒在眼睛上，融為一體，只剩下種深褐色的結痂物，更是沒有半點反應。
螢生搖頭：「你總不會認為我現在還在詐你吧，難道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按理來說，你應該至少可以說一句話，『水月螢生和波本是同夥』之類的，伱不就是為了這個而堅持下來的嗎？」
科恩依舊靜靜地躺著，就連他那一貫下垂的嘴角，也毫無變化。
「呵，好漢子。」
螢生又走到道奇蝰蛇另一邊，將基安蒂的屍體拖過來，把科恩扶著坐在地上，讓他和基安蒂背對背，傷口緊貼著傷口，鮮血糅雜著鮮血，一起側靠在斷牆上。
「你們是多年的隊友，不說一聲再見嗎？或者學她一樣詛咒我也可以。」
科恩仍舊是那樣，一動不動。
螢生又走去其他地方一一將屍體搬過來，堆在科恩兩人旁邊，最後摞起一個大半人高的小丘。
「你該不會是耳膜燒壞了吧，抱歉，那樣就當做我自說自話好了，我這個人總是閒不下來。」
螢生朝一片狼藉的地面看了看，找到一把不知是誰的雪亮打刀。
他把刀撿起來，從小丘頂部向下刺了幾刀，再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盡數傾倒在那些刀口之上。
螢生蹲身看了下貫通情況，起身探指在喉間一摳，吐出一個小小的錫紙包。
打開，裡面是兩粒紅白色的膠囊。
APTX-4869。
抓走清子的人什麼時候會找上來，螢生之前當然不知道，但他既然已經回了東京，自然會做好各種準備。
螢生蹲身將一粒A藥放在科恩嘴中，又從地上撿起一瓶礦泉水，給他灌了下去。
「藥效發揮很快，你只剩最後一次機會了。」螢生說。
大抵是體內忽然竄起一陣比體表還要灼熱的劇痛，科恩乾癟的嘴唇終究還是微微顫動。
但從中發出的並沒有任何清晰的話語，只有一陣野獸受傷似的低聲呻吟。
「堅持住，你說不定可以活下來呢。」
螢生想：雪莉變成小哀，不過只逆轉了十年光陰，科恩如果變成小孩，那才是真正的返老還童。
有這樣的可能嗎？
螢生將手按在了科恩與基安蒂背部相貼的側面，心神瞬間沉定，明晰自己所需概念。
【點化，細胞增殖！】
科恩背部大面積的灼燒傷口上，鮮紅的肉芽瞬間迅速生長，如同無數下垂的榕樹氣根一般，刺入基安蒂背部的潰爛中。
兩人緊貼著的傷口霎時便連接為一體，次第向其他地方蔓延，將背部都整個融合起來，還有湊在一起的脖頸下部。
這種粗暴的融合必然會引起極大的排異反應，但螢生與兩位一生一死的當事人，顯然都不會在意這點。
而且或許是A藥的藥效過於霸道，對宮野家血脈之外的人一視同仁，融合過程非常順暢，螢生並沒有感到任何阻滯。
「你，你……」
外源的血肉帶來鮮活的生命力，科恩終於嘴唇翕動著發出了聲音。
螢生將另一隻手並指點在他太陽穴上，發動【點化】，科恩口中屬於人類的聲音立時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失去理智的野獸低聲嘶吼，嘴角甚至流下半透明的涎水。
螢生終於確定，【狂化】並不完全是增益效果，它對人類的理智有著一如其名的摧殘效果。
但這一副作用為何從沒有顯現在自己身上，螢生頗為不解。
難道是理性可以克服副作用？
難道是天樞的意識並不屬於人類？
螢生心念微動，科恩眼前那一團深褐色結痂物中，便顯出一道血色的光芒，他猝然轉頭看向螢生，空中幾乎留下一道殘影。
有花影希望案例在前，螢生當然一直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應對突襲。
但讓他略感訝異的是，科恩並沒有試圖攻擊他，而是發出了如同小動物示弱時一般的小聲嗚咽。
如果不是科恩現在這副尊容實在談不上可愛，螢生都想要揉一揉他的頭頂了。
點化增幅太大，動物性反倒壓過社會性，開始依循生物本能行動了嗎？
面對絕對無法抵抗的強者，小動物示弱的本能。
螢生若有所思，看來自己上次對希望那樣做頗為危險，還好幅度很輕。
殺意繼續流逝，科恩喉嚨間嘶嘶有聲，驀的站了起來，四足同時著地。
螢生不知道他此時八肢是怎樣的運作原理，總之，生物依循本能而行動，大抵是不需要考慮這些吧。
就和人類的呼吸一樣，當你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它就是自動擋。
你刻意去控制，它就會變成手動擋了。
雖然一分心就又會自動化。
螢生起身，仔細觀察面前科恩現在的各個肢體狀況，評估他的戰鬥力。
科恩現在軀幹有他之前兩個那麼粗，口中急促呼吸，看著旁邊的小丘，口中流涎，鼻間幾乎噴吐出白霧。
看得出來，他現在很想做些什麼。
不過當他意識到螢生的注視後，立刻又匍匐在地，露出另一邊基安蒂的面孔來，而她的眼睛同樣睜著，一片血紅。
「能聽懂我說話嗎？」螢生問。
科恩連忙點頭。
這種既存在理智又非「科恩」本身的狀態讓螢生頗為好奇，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細究這些的時候。
他舉槍射擊，數發後，那輛他之前自己乘坐的廂式車油箱也發生了爆炸，將車輛崩飛出老遠，裡面數人也被甩到外面來。
身體扭曲，眼看是活不成了。
嗯……
雖然他們本來就死了，但現在這樣，他們的死因就變成爆炸衝擊，而不是被螢生打碎喉骨了。
仔細屍檢，或許可以看出些什麼，螢生便讓科恩去掩飾一些，效果還不錯。
再讓科恩暴力打碎保時捷356A車窗，螢生對伏特加也使用了【點化】。
控制著幅度，沒讓他立刻就能醒來。
將第二顆A藥膠囊外衣拉開，將藥物顆粒傾倒在小丘之上，螢生繼續對科恩傾注殺意，直到他身體各處都出現不斷蠕動的腫塊凸起，好似有碩大的吸血螞蟥在其肌膚下遊走一樣。
「永別了，科恩，你是一個不錯的傢伙。」
螢生轉身離去。
下一秒，身後傳來了酣暢淋漓的吞咽聲。
根據剛剛廂式車翻滾的路徑，螢生大致推算出如果自己之前也在地面，會被甩到哪一片區域，在一叢雜草中躺倒下去。
不百分之百準確也無所謂，這種混沌系統本來也很難算清。
在旁邊的黃土上撿到一塊反光的白鐵皮，螢生在自己兩條小腿上各來了一刀，將染血的鐵皮在衣服上擦乾淨，遠遠扔掉。
「啊啊啊啊——！！！」
保時捷356A的位置已經傳出伏特加高聲的慘叫，螢生用手肘撐在地上，將自己翻轉過來，匍匐在地。
「科恩！基安蒂！醒一醒……啊！你們不要過來啊！」
砰砰砰砰砰——！！！
身後聲音稍微活躍了一些，螢生將雙手插入土壤，雙腿動也不動，向倉庫區的出口爬去。
正路是粗糙的水泥地面，螢生指肚沒有絲毫保護措施，很快就被磨出了鮮血。
他卻不敢不顧，聽到背後伏特加的求救聲後，他甚至用上了牙齒。
「該死！你去找那傢伙啊，科恩！！」
嘭——！！！
伏特加感覺全身都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重重一拳打在科恩臉上，讓那堅硬的顱骨都咔擦作響。
但科恩渾身蠕動的血肉瞬間就填補了那被打下去的凹陷，讓他的頭顱如同氣球充氣一般鼓脹起來。
科恩此時身體已經腫脹如波剛一般，嘶吼一聲，向伏特加撲去，動作卻迅捷無比，如同重車衝撞。
砰砰砰砰——！
9mm子彈落在他身上，也僅僅只是濺起一點血花，沒有絲毫阻停效果。
閃避、換彈，噗——！
肩頭被抓走一塊血肉！
伏特加墨鏡下的雙目也瞬間變得赤紅，一股狂躁的怒意無由自心底滋生。
「好！看誰先吃了誰！」
話音未落，他已經一把扯下一輛車的車門，朝曾經名為科恩的異形撲了上去。
嘭——！！！
巨力相接，狂風掀起，地面沙塵四揚。
伏特加渾身肌肉虬結隆起，撐爆了黑色西裝，異形血肉扭曲蠕動，嘶吼響徹天際！
「吼昂——！！」
「蘇卡不列！！！」
無需言語，更無需詭詐，這是斯拉夫大漢伏特加與異形，拳拳到肉的熱血廝殺！
螢生一直未曾回頭，但老實說，還是很想回頭去給伏特加拍一組照片。
到時候就取名叫《來自西伯利亞凍土的力量》，就算沒法得普立茲獎，賣給俄羅斯的電影公司，讓他們拿去當《斯拉夫超人》的劇照，也絕對可以大賺一筆。
「大哥哥，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人家好好奇呀。」
花影希望的聲音自耳機中傳來。
螢生呸了兩口口中泥沙：「奧特曼大戰哥斯拉，希望，買一架輪椅，還有拐杖、石膏板這些，我得殘廢一段時間才行。」
「誒？大哥哥聽起來貌似很悽慘的樣子，有必要這樣做嗎？」
「與酒廠相比，我這裡簡直輕鬆的不像話了，總要給他們幾分尊重。」
「但他們完全沒有資格和大哥哥比呀。」
「呵，小看人可是會吃大苦頭的，這次事件不就是嗎，一不留神就被對面找上來了。」
「也是呢……」
花影希望微頓：「大哥哥，人家看見一群開得很快的車隊向你那邊去了，最多三分鐘就到。」
螢生加快速度，在水泥路面上留下一道顯眼的血跡，還有五指的斑駁。
「待會兒見，我得打車了。」
「嗯……大哥哥現在那副模樣，有人敢停車嗎？」
「放心吧，這個世界上畢竟還是好心人多。」
螢生一路爬到路邊，用沾滿鮮血與污泥混合的手，抹了一把臉，向路上伸出手。
【愛意-1，虛妄！】
很快，一輛白色奔馳便停在螢生面前，一位好心的大哥扶著螢生上了車。
他們剛剛離去不久，眾多車輛便飛速駛來，停在路邊。
為首的黑色豐田SUPRA車門向外推開，下來一位相貌秀麗的冷漠臉女人，銀色長髮扎著低馬尾，穿著白色女式襯衫上衣加深藍色緊身裙，黑色高跟鞋踩在地上，聲音清脆。
酒廠代號成員，庫拉索。
庫拉索看了一眼路邊清晰的血跡，一路沿著它走進廢棄倉庫區，來到了不斷傳出轟隆聲的源頭之地。
在那裡不斷摧折斷壁殘垣，嘶吼廝殺的是，上身赤裸的伏特加，以及……
異形？！
庫拉索瞳孔微微收縮，一貫清冷的面上也顯出一絲驚詫。
其餘跟著她一起過來的外圍成員反應更是巨大，各個瞠目結舌，以為自己是誤入了什麼特攝片片場。
還不等他們理清楚雜亂的思緒，
「吼昂——！」
那異形嘶吼一聲，捨棄掉難纏的伏特加，向他們這群新人衝來。
庫拉索神情冷漠，舉槍射擊，身後眾人也是立刻跟上動作。
能增援過來，他們攜帶的自然不是什么小手槍，各色火力交織為一片金屬風暴，如同疾風驟雨般落在那異形身上。
縱使並非人類，但只要還是碳基生物，以血肉塑造，在現代化的火力面前就只是一坨爛肉。
噗噗噗噗噗噗——！！
無數血洞在那異形身上炸開，揚起一片碎肉與血霧，它的速度越來越慢，體型也越來越小。
終於，在距離庫拉索還有三米之時，「撲通」一聲，重重撲到在地，濺起煙塵些許。
庫拉索看了那身形碩大的異形幾秒，見它毫無動彈，讓一位外圍成員上前試探。
外圍成員咽了一口唾沫，緩慢向異形走去，接近到一米距離時……
啪！
他的腳踝被一隻超越人類極限長度的手臂給一把握住！
「啊——！」
外圍成員驚叫出聲，連忙朝面前異形不斷扣動扳機。
但腳踝上一陣巨力襲來，他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異形飛去，異形抬頭張開了血盆大口，他身體即將被那血肉吞噬！
嘭——！！
異形頭上傳出巨大的撞擊聲，焦黑的車門扭曲變形，中間隆起一個大包。
異形發出悽厲的慘叫，而它身後，滿臉猙獰的伏特加就如同廟裡的韋陀神像一般，不斷重重砸落手中韋陀杵。
「給我死！給我死！！」
嘭！嘭！嘭！嘭……
一下又一下，接連不斷，異形的慘叫逐漸微弱下來，龐大的身軀也漸漸沒有動靜。
最後一擊，伏特加高舉車門，轉了九十度，如同大斧一般重重劈下。
「死！！！」
噗嗤——！
剎那間，紅的白的黃的，如同滿天星一般四下飛濺。
那位依舊被異形死死拉住的外圍成員，被近距離澆了個滿頭滿臉，渾身猛地一顫，大腿間已經濕了一大片。
其餘外圍成員看著渾身浴血、面目猙獰的伏特加，也是頭皮一陣發麻，身體都有些哆嗦。
這就是代號成員的含金量嗎？
恐怖如斯！
「這裡發生了什麼？」庫拉索問。
伏特加嘴角微咧，森白牙齒間染滿了鮮血，「它是科恩和基安蒂，還有雪松清子和其他人，帶走他們。」
言罷，伏特加兩眼翻白，「撲通」一聲，向後仰倒在地。
庫拉索上前探他的鼻息，還有氣。
「應該只是脫力暈厥，沒死。」
她這話是說給耳機里琴酒聽的。
琴酒並沒有回應這句話，只是問：「水月螢生呢？」
「別急，還不確定。」
庫拉索安排兩個人將體型大了一圈的伏特加抬回車上，帶其他人在現場附近搜尋起來。
但除了少數幾個幸運兒外，其他人的屍體大都殘缺不全，更是沒有水月螢生在。
庫拉索將這一發現告訴了琴酒。
依舊是之前那張病床上，琴酒森然冷笑，正要開口，又聽：
「但現場有一個人用手和牙齒爬出去了大概一百米，有可能是他。」
琴酒眉頭微皺，想了一下，撥通螢生電話，對面很快接通，傳出一個粗重的男聲。
「喂，哪位？」
「你是誰？」琴酒冷聲反問。
「我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給你的備註是琴sir，你是他的上級？」
「對，他怎麼樣了？」
「看起來蠻慘的，手上腿上皮都磨破完了，下巴也差不多，不過應該死不了，我正送他去米花中央醫院。他上車的時候說不要報警，老兄，你們是什麼人？極道？」
「他現在沒法說話？」琴酒不答反問。
「一上車就暈了過去，唉，咋傷這麼重，也不知道……」
嘟嘟嘟嘟——
琴酒掛斷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