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經回歸現實世界了，辛苦您了。」
龍司扶著安在小巷牆上的空調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得救了……回來了啊。」
「感覺我把你耍得團團轉啊，抱歉。」龍司真誠地道歉，「話說，真是累啊，你沒事吧？」
「很累。」紅淡定地說。
「難道你是那種不掛在臉上的類型？」
「經常有人這麼說。」
「是嗎？話說回來，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就有意思了！」龍司的神情很得意，「被鴨志田當成奴隸地那些人，我已經都牢牢地記住了。把他們一個個地找出來，讓他們說出體罰的事情，鴨志田就完蛋了。
尋找體罰的證人，你也會幫我吧？」
紅思考著：「……還沒有找到鴨志田傳謠的證據，我就再陪你會兒吧。」
她伸出右手。
「這樣才對嘛！」龍司熱情地拍上去。
「好痛！」紅突然疼得倒吸氣，挽起右手的袖子，一道傷口露了出來。
「你！」龍司看著傷口，「什麼時候受的傷？」
紅把受傷的原因告訴了他。
「人格面具受到傷害會使操控者對應部位受傷？」龍司不知為何很興奮，「這不就是《JOJO的奇妙冒險》里的設定嗎？之前就覺得人格面具和替身很像，現在越來越像了啊！」
「這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嗎？」紅忍著痛望向他。
「不，那個……」龍司語塞，「總之先去醫務室吧。」
「……那麻煩你帶路，波魯那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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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務室處理好傷口後，龍司請紅去位於澀谷中央大街的俺牛牛丼店吃飯。
「絕對要吃肉！」龍司這麼說。
吃到一半，龍司突然問：「所以你為什麼會被監護觀察？」
「嗯？」
「你想啊，我的情況都被你知道了。換我問問你底細，也不為過吧？」
「……所德業事。」紅嘴裡嚼著食物，聲音含糊不清。
「咽下去再說啦。」
紅用熱茶把食物送下去：「你真想聽？」
龍司期待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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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時間已經很晚了，四周十分僻靜，只能偶爾聽見狗叫聲。
紅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在走到家附近的住宅區的時候，紅看見一輛名車，旁邊一個禿頭男人在纏著一名女性。
女人不停地掙扎：「好痛！住、住手……」
男人一直拉扯著女人的衣服，甚至上衣的一顆扣子都被扯掉了。
「嘖……浪費我的時間。就你這身份也敢找我的麻煩？啊？」
男人搖搖晃晃，口齒不清，好像是喝醉了。
「我、我要叫警察了！」
「行啊，叫吧！警察就只是我的走狗，看他們會不會理你。」
「不要，住手！」
遠處傳來警笛聲。
男人生氣地咂舌：「哪個混蛋去報的警。給我上車！」
他開始死死抱住女人，想強行把她送上車。
「像你們這種窩囊的傢伙，就該乖乖聽我『掌舵』下的指示！」
「住手！」紅走過去拽住那個男人的胳膊，男人想轉身，卻因為喝醉重心不穩不小心向前面倒下，頭撞在馬路旁的護欄上。
紅和女人都被嚇傻了，男人慢慢爬起來，頭上都是血。
男人按住頭上的傷口，猙獰地看著紅：「臭丫頭，我要告你！」
女人看了一眼救了自己的紅，威脅男人：「你再這麼過分的話，那個錢的事情，我就要去舉報了哦！這樣也沒問題嗎？」
男人卻不以為然：「這種事情，只要說是你自己乾的就行了。」
「不會吧，我明明是按你的指示……」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啊？」
「怎麼會……」
「喂，給我聽著。到時候對警察這麼說，『這個丫頭突然對我施暴』，就這樣。」占據主動後，男人反過來威脅女人，「要是敢說一句多餘的話，知道會有什麼下場吧？」
「明明是你自己倒下去的。」紅說。
「閉嘴，你已經完蛋了。」男人憤怒地說，「敢反抗我會有什麼下場，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警車在不遠處停下，走下來兩名警察。
「打擾了，有人報警，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看見男人的模樣，兩個警察嚇了一跳。
「啊，您是……」
男人轉過頭對女人說：「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就向警察好好說明一下吧。」
「……」
女人撇過頭，緊緊咬住下嘴唇，最後她下定了決心：「是那個少女……突然就……揍了過來，然後……這個人被……用力打倒在地上。然後，這個人就……受傷了……」
紅驚愕地看著女人。
男人對警察說：「看，就是這樣了。還有，記得處理一下，絕對別讓我的名字出現。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吧？」
「遵、遵命！」其中一個警察命令另一個警察：「喂，把她抓起來！」
「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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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龍司生氣地把碗拍在桌子上，「這算什麼啊！那傢伙也太混蛋了吧？！」
「冷靜一點。」紅不好意思地看其他人有沒有注意到這裡，幸虧現在店裡人多聲音嘈雜，沒人注意到龍司的動作。
「光是聽你說就覺得火大啊！」龍司繼續吃飯，「然後就從老家跑到這裡來寄宿嗎？」
紅垂下眼帘：「沒錯，幸虧父母理解我，但他們也無能為力。」
「我們的本性果然很像啊。」
「怎麼又扯到這個了，哪裡像了？」
「呃，要說哪裡，肯定有啦。」龍司思考，「被周圍當成了麻煩人物，沒有容身之處這一點？我之前在學校也鬧出過事情。」
龍司一口氣把剩下的飯吃光。
「你要去的地方，是四茶對吧？」龍司說，「地鐵這個時候人正多，錯開時間比較好哦？」
他看見紅的碗裡還剩大半碗飯。
「搞什麼啊，你根本就沒怎麼吃嘛。」他往紅的碗裡夾紅薑絲。
「這是幹什麼？」
「沒事啦，這是感謝你幫忙的回禮。所以呢，明天也拜託你啦。」龍司認真地說，「只要把鴨志田解決掉，我們也能過得舒服一點吧？」
「大概吧。」
「對了。」龍司掏出手機，把你的聯繫方式給我，聊天軟體用的ID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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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在秀盡學園中庭的休息區里，高卷杏和黑髮高馬尾女生聊天。
女生叫鈴井志帆，她的神情很憂鬱：「……最近……都睡不好，因為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很多事……」
「志帆……」杏擔心地看著她。
「全國大賽就快到了……所以我總是忍不住會想。」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我這種人，怎麼能當主力……」
她是排球社的社員。
「不要緊的，拿出自信來！」杏鼓勵她，「你的實力是得到肯定的！因為志帆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啊！」
「……嗯……因為，我只剩下排球了……」志帆似乎話裡有話。
「話說，你的傷沒問題嗎？腫得很厲害啊。」
志帆的手臂上和腿上有好幾處紫色的淤青。
「沒事，這沒什麼……而且大賽就快到了……」
這時，臉上有傷的深藍色短髮男生，同為排球社社員的三島由輝走到兩人身旁：「鈴井……抱歉，打擾你們聊天了。那個……鴨志田老師叫你。」
「咦？」聽到鴨志田的名字，志帆的心裡緊了一下，「有什麼事啊？」
三島撇過頭，臉上寫滿無力：「不知道……」
「……」志帆緊握拳頭，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杏，我……」
「……」杏也在猶豫，她擔心志帆會不會繼續受傷，不過她還是決定露出笑容安慰她，「沒問題的啦！一定是召集主力開會的吧？」
「……說得也是。」志帆站起來，「那我得走了……」
「嗯，加油啊！」
志帆點頭，向實習大樓走去。
「加油啊，志帆！」杏在心裡給她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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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盧布朗看店的惣治郎坐在吧凳上做報紙上的填字遊戲。
門口的提醒鈴鐺響起，他抬起頭，進來的人是紅。
「我回來了。」
「回來了嗎？今天認真去學校了吧？」
「當然去了。」
「經過昨天那件事，終於學乖了一點啊。算了，只要沒惹出什麼麻煩就好。」惣治郎神情很嚴厲，「我不管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只要敢惹出麻煩我就把你轟出去。我再提醒你一遍。別以為你現在是自由之身。」
「我知道了。」
紅口袋裡的手機提示音響了，她打開手機，是龍司發來的消息。
❀ ❀ ❀ SNS聊天群 ❀ ❀ ❀
▪龍司：我火速聯繫你了
▪龍司：收到了嗎？
▪紅：收到了
▪龍司：明天可得拜託你了
▪紅：知道了
▪龍司：你果然夠義氣
▪龍司：那明天就拜託你了
▪龍司：我們來幫助那些被體罰的人吧
惣治郎看紅一直在看手機：「真是的，你在聽我說話嗎？別和那些奇怪的人混在一起，知道了嗎？」
「收到。」
——抱歉，大叔。
「我要走了。」惣治郎把報紙甩到吧檯上，「我會把門鎖上，晚上別出去亂晃。」
「我會遵守的。」
紅輕快地走上樓。
看著紅的背影，惣治郎總覺得不對勁：「這丫頭是不是比之前開朗了？」
隨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嘛，也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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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3日 星期三
今天下午是校方舉辦的球類大賽——補充一點，這個大賽是鴨志田提議出來的。
按龍司的計劃，大賽下午沒有課，而且當時學校亂鬨鬨的，也沒人會注意到他們兩個在學校亂轉。所以兩人打算就在那段時間找那些被當成奴隸的人談談。
在體育館裡，老師和學生分成兩隊打友誼賽，而在比賽中最亮眼的便是鴨志田，他以近乎碾壓的方式贏下一球又一球。
紅靠在女生觀眾席不遠處的牆邊看比賽，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個被造謠的「危險人物」，現在靠近人群就是自討沒趣。
不過這個地方能更好地觀察人群，她發現幾乎所有的女生都在為鴨志田加油助威，但身為傳言中鴨志田的女朋友，高卷杏卻只是無聊地坐在椅子上玩弄頭髮。
這時，鴨志田一個完美的扣殺，排球甩過一條完美的弧線，不偏不倚地砸到深藍色短髮學生的臉上。
那個學生被巨大的衝擊力打倒，躺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臉。
周圍的加油聲立即變成了擔心的議論聲。
「抱歉。」鴨志田跑過去查看情況，「喂！沒事吧？！保健委員！帶他去醫務室！」
那個男生，沒認錯的話，是自己班上的三島由輝。
保健委員把傷員帶走後，比賽繼續。
手機發來消息，是龍司，他讓紅去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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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混蛋，在現實中的學校也擺出一副國王的樣子。」龍司憤憤地說，「什麼拉近師生距離啊，明明是為了出風頭而搞的個人秀吧。還裝出一副很擔心三島的樣子，這個最愛體罰的混帳老師！」
兩人待的位置是位於學校中庭的休息區，有兩把長椅，一張大理石圓桌，三台自動販賣機和一個垃圾桶。是供學生休息或吃午飯的地方。
「那我們從哪裡開始？」紅問。
「等一下，先讓你看一下這個。」龍司掏出手機，指屏幕上的紅眼睛APP，「這個導航，昨天晚上不知何時跑到我手機上的。我不記得自己裝過啊。」
伊戈爾還真是說到做到啊。
「這也太恐怖了吧，而且刪了還會自己下回來……不小心碰到豈不是很危險。」龍司很無奈。
「別擔心，他的意思就是怎麼用都看我們。」紅解釋。
「啊？他？」
「別管了，現在的關鍵是找人吧。到底怎麼找？」
「啊，的確。」龍司略過心中的疑問，「今天排球社的人肯定都到了……剛從腦子裡閃現出的是D班的傢伙，先從D班開始吧，就是你的班。要是能順利問到就好了，人人好像都在躲著我似的。不過，你也是一樣啊。」
紅面無表情地乾笑兩下：「哈哈，趕緊行動吧。」
--2年D班的排球社社員--
「喂，我不會告發你的，來幫我們當證人吧，證明鴨志田的體罰行為。」
「聽、聽不懂你們在說些什麼啊？」
--3年C班的排球社社員--
「身上的傷是怎麼造成的？」
「……練習造成的。我們排球社是全國大賽水準的，練習辛苦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某一年級的社員--
「身上的傷是？」
「這、這個是……我在練習時不小心……不過社團的其他人也都有哦！三島學長更慘呢，還受到了老師的特別『指導』……」
龍司瞪大眼睛：「三島？三島由輝嗎？」
「啊！不……我什麼都沒說！請把我剛剛說的話忘掉吧！」
兩人在三樓的樓梯口旁商量。
龍司說：「都沒人肯說出來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三島。」
「他剛才受傷了，現在應該還在醫務室里躺著吧。」
「好，現在就去！」
「你們兩個。」高卷杏走到他們面前。
「找我們有事嗎？」龍司警惕地盯著她。
「你才是呢？你們不同班吧。」杏說。
「我們是偶然認識的。」龍司回答。
「你們想對鴨志田老師幹什麼？」
「啥？！」龍司沒想到杏居然會向著鴨志田，「……是嗎，原來是這樣啊。畢竟你和鴨志田很要好嘛。」
「這和坂本沒關係吧？」
「如果你知道那混蛋在暗地裡幹了什麼，絕對會想和他分手的。」
「暗地裡？」杏很疑惑，「是……什麼事？」
龍司看向紅，紅搖頭。在沒找到證據的情況下不能把別人也扯進來。
「說了你也不懂啦。」龍司說。
「話說，你們的事已經傳開了。就算想幹什麼，也沒有人會幫你們的。我也算是提醒過了……僅此而已。」
杏說完離開了。
龍司生氣地踢開腳下的塵土：「這女人脾氣還是這麼拽……」
「你認識她？」紅問。
「只是讀過同一所初中而已。」龍司說。
校內廣播響起。
「全體學生注意，所有比賽已經結束，請迅速做好放學的準備。」
「糟了，沒時間了！」
兩人跑到醫務室，卻被告知三島剛剛已經離開了。於是兩人追到校門口，正好在玄關處找到了正要離校的三島。
龍司叫下三島：「我有話跟你說。」
「坂本？」三島看著攔下自己的兩人，「連你也？」
不知為何紅覺得三島一直不敢看自己，是自己太嚇人了嗎？
「只是說說話而已。」龍司緊盯著他，「聽說你受到了鴨志田的『指導』？不是體罰嗎？」
「不是的！」三島像一隻被嚇破膽的兔子，立即回答道。
「為什麼要這麼害怕啊？算了，沒關係。你今天也被球砸到了吧？臉上。」
「那只是因為我技術太差……」
紅插話道：「就算是這樣，你的淤青也太多了吧？」
「那個，那個，是練習造成的啦！」三島連忙向後站。
——至於反應這麼大嗎？
紅嘆氣，向後退了幾步，示意讓龍司問。
「你被下了封口令嗎？」
「那個……」
這時鴨志田走過來：「你們在幹什麼？三島，現在是社團活動的時間了吧？」
三島心虛地看向地板：「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
「那就退社吧？」鴨志田的語氣就像你在問他今天晚飯吃什麼一樣自然。
三個人都沒想到他能說這種話。
鴨志田繼續說：「不練習的話，你怎麼可能打得好？」
龍司走上前：「他不是說身體不舒服了嗎！」
鴨志田直接無視龍司，質問三島：「你是來練習呢？還是不來？」
「……我會去的。」三島聲若蚊蠅。
鴨志田高大的身軀籠罩在龍司身前，顯得龍司像個小孩：「再鬧出什麼問題的話，你就沒辦法在學校繼續待下去了哦？」
「該死！」龍司這句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接著鴨志田看向紅：「你也一樣。校長不是說了要你老實一點嗎？」
「扣殺很精彩。」紅嘴上誇讚他。
——要是那球沒有故意砸向三島的話。
鴨志田明白紅是在給她和龍司找台階下，也決定不再追究：「哼，麻煩不要妨礙練習。現在流傳著不好的傳聞，學生們也正感到不安呢。」
「那不是你造成的嗎？」龍司嘴比腦子快。
這傻子又把台階踢走了。紅扶額嘆氣。
「哼，看來沒什麼好說的了。走了，三島。」鴨志田走了幾步回頭說，「秀盡學園是有理想學生學習的地方，配不上這裡的學生，就別奢望能有容身之處哦？」
「別在這裡發呆了！」他沖三島大聲說。
「好的。」
鴨志田向體育館方向走去。
「該死的。」龍司咬著牙，「你給我等著！」
「沒用的。」三島說。
「啊？！」龍司回頭。
「找體罰的證據……根本沒意義。」三島的聲音如同一片死潭，「大家都知道的……不管是校長還是父母，全都在知道事實後默認了。」
龍司聽後：「不會吧……」
紅認真地眯起眼。
「你們這樣我很困擾，明明完全不了解我的心情。你也應該明白的吧？！」三島對龍司說。
這句話戳痛了龍司，當初就是因為他魯莽地反抗鴨志田，自己腿斷了，田徑社也沒了。
三島低著頭跑開了。
「靠……」
紅看著他：「還有辦法嗎？」
「我再去試著去說服其他人看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了。」
經歷了一番折騰，龍司的自信也減了大半。
今天的球類大賽，以完全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