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1日 星期四
聽說學校要召開緊急集會，所有學生都極不情願地在體育館集合。
「突然就要開早會……」一個女學生抱怨地說。
「反正還是之前那次跳樓的事吧？」她的朋友猜測。
「就算不說我也不會去自殺的啦。」女學生懶洋洋地說。
「還有那個奇怪的預告信呢，老師也慌了吧？」
校長拖著大肚子站在講台上：「開始進行全校早會。前幾天發生了讓人倍感悲痛的事件，想必大家都知道。萬幸的是，聽說那位學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是恢復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我希望你們這些有著光明未來的年輕人，重新思考一下生命的寶貴……」
體育館的防火鐵門發出巨大的吱嘎聲，所有學生都被噪音吸引過去。
校長驚訝地說：「鴨志田老師，為什……」
鴨志田站在門口，一改以前威風的姿態，表情悲傷地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已經重生了。所以，我想向大家坦白一切。」
說完這段意義不明的話，他踏著憂鬱的步子走上講台。
「我一直在重複做著一些作為教師所不應該做的事情。辱罵學生，體罰社員……以及……對女學生的性騷擾。鈴井志帆同學之所以跳樓，都是因為我！」
他跪下來懺悔：「我把這個學校當成了自己的城堡，就因為看不順眼就放話說要讓一些同學退學。當然這件事也會收回。讓無罪的青少年受這樣的罪，真是非常抱歉。我是一個傲慢、膚淺又極為可恥的人，不，根本不配做人。我會以死謝罪！」
鴨志田的一番話就像一滴油，讓台下的學生炸開了鍋。
校長連忙上前勸阻：「鴨志田老師！你先下去吧！！」
「我……」鴨志田哭泣著。
「不許逃避！」杏的聲音穿透學生們嘈雜的噪音。
「就連志帆，在遇到這種讓她想死的事情後，都還好好地活著！不許你一個人逃跑！」
「說得對……真是說得太對了。」鴨志田醍醐灌頂，「我必須為我所犯下的罪付出代價！我也對高卷同學也做出了極其過分的事情。我以給鈴井同學主力位置為條件，企圖強迫高卷同學……與我發生關係。」
聽到這話的學生們又開始喧譁。
「從今天開始，我將辭去教師職務並去自首。誰去幫我叫一下警察！」
龍司呆呆地看著鴨志田台上的坦白，不由得讚嘆道：「好猛……」
紅愉悅地吹了聲口哨。
幾個老師著急地解散所有學生，但也擋不住學生們的議論。
「這個……是不是和預告一樣啊？」
「難道說真的有怪盜？」
「鴨志田被怎麼了嗎？」
「不不，盜取心靈什麼的不可能是真的吧？」
「但一般會突然說什麼以死謝罪，還有自首什麼的嗎？」
「是因為快藏不住了吧？自首才會被判輕一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搞不懂。不過，鴨志田還真是個人渣啊。」
「回教室去！」老師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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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紅、龍司和摩爾加納在屋頂的秘密基地等著去探望志帆的杏。
「嚇死我了，真的悔改了啊……」龍司摸自己心臟的位置。
「嚇死？」紅好奇為什麼用這個詞。
「因為就算成功偷出秘寶也沒有實感啊。」龍司心有餘悸地說，「要麼沒有效果，要麼變成廢人。而且今天鴨志田懺悔的時候也太突然了，頭一次見人性格變化這麼大。」
「也對，幸好他沒變成廢人。」紅說。
「也就是說，就算宮殿消失也不會變成廢人對吧？」摩爾加納分析，「原來如此，在暗影死之前將其說服，讓它回到現實的本人之中就可以了嗎？這樣的話，就不會變成廢人了。」
「所以說，目的就是要讓對方自己坦白嗎？」龍司以拳捶掌，「感覺挺有趣的嘛！」
杏推開屋頂鐵門：「聲音太大了。」
龍司卻毫不在意：「沒關係啦。話說，怎麼樣了？探望鈴井的事……」
這時紅注意到杏的眼圈發紅，好像剛哭過。
「志帆她……恢復意識了！」
「真的假的？」紅差點激動得站起來。
杏喜極而泣：「雖然只是一點點，但能說話了！鴨志田承認了罪行的事情，我告訴志帆了！
志帆她……對我說『對不起』，看來我為了志帆討好鴨志田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原來如此！紅明白了。
——怪不得在自己勸志帆說出真相的時候提到杏她會這麼大反應，原來是不想讓杏的犧牲白白浪費啊。
「不對的是鴨志田啊。」摩爾加納糾正道。
「也是。」杏抹掉眼淚。
「志帆的媽媽打算在她恢復之後就讓她轉校。」杏難過地說，「性騷擾，自殺未遂什麼的。在這裡還是會讓她被人貼上一堆標籤。志帆自己好像也想這麼做。」
「你會很寂寞吧。」龍司說。
「不過，我也覺得這樣就好。待在這裡的話，肯定會很痛苦。」
「反正隨時都能見面的吧，只要還活著。」
杏點頭：「我也……必須要改變了。」
「話說回來，面對那個鴨志田的暗影時，你還真能忍啊？」龍司說。
「我只是……該怎麼說呢，想讓鴨志田直接去道歉而已……」
「杏大人還真是善良啊。」摩爾加納說。
「哪怕是個人渣，讓對方變成廢人也會不好受吧。」龍司說。
杏卻否定：「不，不是哦？我覺得，讓他悔改才是真正的復仇。只要想想他犯下的罪行，就能猜到他這輩子將永遠無法抬頭挺胸地生活不是嗎？『世界上，有比死更痛苦的懲罰啊。』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好恐怖……」龍司縮了縮脖子，女人都這麼恐怖嗎？
「那、那個嘛，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龍司說，「說起來，有件事我挺在意的。就是那個城堡。那個奇怪的世界，為什麼只有鴨志田一個人有啊？」
「並不是只有鴨志田才有。」摩爾加納解釋，「只要是那種因為欲望導致心中出現扭曲的傢伙，誰都可能擁有。」
「誰都可能……嗎？」紅重複一遍。
「要不要確認一下？」摩爾加納問。
龍司連連搖頭：「現、現在就算了，得先老實一段時間。鴨志田的事情肯定又會鬧一陣子了。雖然在宮殿裡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被調查到就是了。」
「龍司難得會用腦子啊。」紅調侃道。
「我什麼時候不用腦子了？！」龍司生氣地問。
杏說：「說起這件事，你們身上已經有奇怪的傳聞了哦。說是一起用暴力手段恐嚇鴨志田。」
「那是什麼玩意？！」龍司沒想到剛把傳言止住不久又出現新的傳言。
「我是無所謂了。」紅已經累了。
「給我有所謂一點好不好。」龍司說。
杏繼續說：「應該是有怪盜存在的事情實在是很難相信吧。預告信好像也被當成了知道鴨志田做了壞事的人搞出的惡作劇。」
「那倒也是啊……」龍司無可奈何地說，「我自己做了都還沒完全相信呢。」
「總之，之後的事情等風頭過去之後再商量吧。」杏說。
龍司開心地說：「那現在就想辦法把這塊金牌賣了吧？」
杏突然想到：「話說，那塊金牌是真的嗎？它是什麼時候進了宮殿的？」
「不，那是認知的產物，簡單來說，是假的。真正的獎牌應該依然存在於現實之中。」摩爾加納說。
「什麼嘛，所以鴨志田的金牌並沒有被搶走嗎？」龍司說。
「反正他都悔改了，不重要的啦。」杏滿不在乎，「再說要是真正的獎牌也消失了，我們不就成偷盜了嗎？而且，他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炫耀獎牌了吧。」
「說到錢，」杏突然說，「還記得嗎？你初中的時候向我借的錢？」
「你還記得啊？！」龍司很慌張。
「當然記得吧！500日元*對初中生來說可是大錢！當時的海豚玩偶你還留著嗎？」
（*註：500日元約合23元人民幣）
「什麼海豚玩偶？」紅很納悶。
杏開始解釋：「我們初中郊遊去水族館的時候，某人拿回程的電車費買了伴手禮。」
「我已經認錯了嘛，那是送給老媽的伴手禮啦。」
「龍司，還錢。」紅命令道。
「你……」龍司欲言又止，認輸地從口袋裡掏出500日元硬幣。
「謝謝你。」杏高興地接過。
摩爾加納說：「好了，閒篇已經扯完了。輪到吾輩提議了，咱們用賣金牌的錢辦個慶功宴吧。」
龍司投了贊成票：「這種噁心的錢，還是一口氣全部用掉比較好吧？」
「怪盜之間的交流當然要有美味佳肴，怎麼樣？」
「好吧，也行。那樣的話，我倒是有個地方挺想去的。」杏也同意了。
「哪裡？」龍司問。
「是一個以前和志帆說過想和她一起去的地方。」
「我是沒意見……去杏決定的店，紅你也可以嗎？」龍司問。
「No problem.」紅比了個「OK」的手勢。
「吾輩也交給杏大人決定。」摩爾加納支持杏屬於意料之中。
「那之後我就去確認一下。」杏說。
「什麼時候去？」龍司問。
「快到長假了，那個時候去吧。」紅建議。
杏想了一下：「那就長假的最後一天吧，也算是為第二天的學校生活加油鼓勁。」
「那就是5日的兒童節吧。」龍司說。
杏問：「對了，誰負責拿去賣錢啊？」
「交給吾輩吧，吾輩可是知道一家什麼都收的店。對吧，紅？」
摩爾加納的話把紅問懵了：「你為什麼要替我答應啊？」
「那就拜託你了。」杏滿臉堆笑。
「……」紅被迫同意，她氣沖沖地問摩爾加納，「那你說的地方在哪兒啊，摩納貓？」
「你忘了嗎，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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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你，有什麼事嗎？」
生存遊戲專賣店「嚴禁觸碰」的店長坐在店裡詢問突然來訪的雨宮紅。
紅把獎牌放到櫃檯上：「能買嗎？」
「啊？金牌？為什麼你手上會有金牌這種東西？我這裡可不收假貨或者贓物哦？」店長警覺起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生存遊戲專賣店的店長為什麼會平白無故收這種東西啊。
紅打算拿回獎牌時，店長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按住那塊獎牌：「喂，等一下，讓我看看吧。」
店長拿起獎牌仔細前後觀察一番，然後放下：「詳情我就不過問了，3萬*如何？」
（*註：3萬日元約合1394元人民幣）
——3萬吃頓大餐應該夠了。反正又不是想靠這個發財。
「可以。」
看紅沒有討價還價，店長輕輕一笑：「呵，那就說好是3萬啦。」
他掏出3萬元給紅，同時注意門口的動靜。
「也差不多了……」
店長掏出一個紙袋：「你把這個跟那個帶回去吧，就當作是你出售獎牌的『伴手禮』。」
——什麼意思？先是突然想買來歷不明的獎牌，又是送禮物。該不會……
「我不需要。」紅拒絕。
「拿著。」店長硬塞進她的懷裡，「先說清楚了，不准看裡面是什麼哦？下次來的時候再帶過來吧。」
「但……」
「不然就把3萬還來。」
「……」
——糟糕，這下子騎虎難下了。
只能先答應下來，待會兒出門就打開紙袋，裡面要是什麼違禁品立即就去報警。
「我知道了。」
「來了啊。」店長嚴肅地看向店門。
兩個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來，兩人都一臉威嚴。
看著年紀更大的男人開口：「你是『岩井宗久』吧？我有事情找你談談。」
「你走吧。」岩井店長小聲地對紅說。
紅向外走，兩個男人走到櫃檯前，他們的位置在幾秒內互換了一遍。
紅特意逗留在門口，偷聽幾人的對話。
「知道是什麼事吧？」年紀大的男人說。
岩井坦蕩地面對兩人：「警察先生，你有什麼證據嗎？」
——警察？！
年紀輕的警察火氣更大，他一巴掌拍在岩井的櫃檯上，怒喝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啊！」
岩井面對警察反而更加淡定：「要搜身還是怎麼樣你隨便啦。」
「你說什麼？」年紀輕的警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配合。
「協助警察也是市民的義務啊。」
看岩井滿不在乎的態度，兩個警察也開始搖擺不定了。
年紀大的警察問年紀輕的警察：「那個線報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應該不會錯……」
「能不能動作快一點啊？」岩井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心態。
「你這傢伙。」年紀輕的警察看岩井這裡沒有突破點，就把矛頭指向一直站在門口的紅，「喂，我說你！」
「呃，我嗎？」
「那是什麼紙袋？給我看一下裡面裝了什麼！」
岩井淡定地說：「他只是普通的顧客啦，要不給你看監控錄像？調用監控錄像的話，『整個事情的經過』就都一覽無遺了，對吧？」
這句話是對紅說的，意思是「不想被警察發現獎牌的事就配合我演戲」。
——所以剛才他同意賣獎牌是為了這個啊。居然算到了這一步，這店長絕不是等閒之輩。
「警察想侵犯他人隱私嗎？」紅只好幫助店長。
「我叫你拿給我看！」年紀輕的警察大聲命令道。
年紀大的警察立即勸阻：「喂，對方只是個小孩。而且這裡可不是取證室啊。」
岩井趁機搭話：「警察先生，拜託你別嚇唬我的顧客了。」
「嘖……」年紀輕的警察不爽地咂舌。
「歡迎下次再來，回去路上小心哦！」岩井和紅道別，紅立即溜出來。
紅一直走到人群密集的中央大街，摩爾加納鑽出來問：「為什麼警察會來啊？」
「誰知道。」
「更重要的是那個袋子，讓人很在意裡面是什麼呢？」
「還用『在意』嗎？直接打開看看啊。」紅迫不及待地打開紙袋。
「這是……」摩爾加納看見紙袋裡的東西大吃一驚。
裡面是一把沙漠之鷹手槍。
「真槍？！不，這應該不可能吧。」摩爾加納說。
「說對了，槍口有辨別模型槍的橘色圓環。」
「但是跟之前買到的模型槍做工根本是天壤之別！」摩爾加納驚訝地說，「那個生存遊戲專賣店老闆……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管什麼來頭，這把槍現在就是根燙手山芋。」紅合上紙袋，「明天就還給他吧。」
「……紅。請他把這把槍賣給我們吧！」摩爾加納突然說。
「哈？」
「這麼厲害的東西，不用一下怎麼行呢？既然是這麼逼真的東西，似乎也能期待它在宮殿派上用場了。」
「摩爾加納，你要搞清楚一點。」紅極其嚴肅地瞪著他，「我現在在觀察期，出了事進少管所的是我不是你。」
「這，這個嘛……」摩爾加納確實沒想到這點。
「決定了，明天就還給他。」紅將紙袋和摩爾加納塞進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