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17章
隊裡的主力小前鋒孔紳在養傷還要過兩天才歸隊。
5V5的隊內對抗, 齊博揚、金波和中鋒史凱分到了一隊，陳遇和主打四號位（大前鋒）的隊長瞿海洋分到了另一組。
隊內沒人能單防住陳遇, 所以齊博揚這隊是由他和金波一起來跟陳遇對位。
中圈跳球後, 史凱先拿到了第一波球權，將球傳給齊博揚。
齊博揚接到球，人還沒進入狀態, 球也還沒能捂熱, 手上就倏地一空——
對抗開始後的第2秒，他的球被陳遇斷了。
齊博揚茫然地眨了眨眼。
第10秒, 帶球到了前場的陳遇視他的防守如無物, 直接強投進了一個三分。
1分06秒, 陳遇蓋了他一個大帽。
2分35秒, 陳遇造了他一次防守犯規。
3分50秒, 陳遇又斷了他的球。
5分01秒, 陳遇又斷了他的球。
……
張朝今天第一天到崗，組織隊內對抗也是為了實際觀察了解一下球員目前的水平，也沒讓他們打太久。
一邊倒對抗結束後, 金波沮喪地擦了擦汗, 正想去場邊喝水, 沒走兩步, 就感覺身後有人朝他衝過來。
然後他肩膀就被人掛住了。
「波波, 陳遇怕不是個重度姐控吧。」
可能是怕被聽見，齊博揚聲音不高, 「我不就問了他一個問題嗎, 隊內對抗而已, 他至於打得這麼凶嗎。」
齊博揚和陳遇對位，陳遇會針對他打是正常的。
但也確實打得凶, 他們基本是被完虐。
「你問他什麼了？」
金波問。
齊博揚委委屈屈道：「我就問了他姜晚姐有沒有男朋友啊。」
「等等。」
金波一臉不可置信地又重複了一遍，「你問他什麼了？」
齊博揚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丟丟不妥。
「就我那會兒忽然又覺得姜晚姐本人應該比陳遇更好接近一點，但萬一她有男朋友，那我不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啊。」
金波看著他：「要有人在認識我妹妹的第一天，就問我她有沒有男朋友——」
齊博揚等了一會兒，沒見他接話，不由問：「然後呢？」
「在他問出這句話的那一瞬間。」
金波一臉冷漠，「他在我眼中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齊博揚：「……」
第二天是周六，訓練在上午。
姜晚早早到了球館，直到訓練開始，也沒看見陳遇，說是有點別的事。
訓練過半，到了休息時間，布雷克接到電話，館內男孩子們吵吵嚷嚷，他就去了外面接聽。
姜晚挑了靠門邊的長登坐下，和方珞聊微信。
【方珞：這酒店一般啊】
【方珞：還是逸星住著舒服】
【姜晚：哪能次次都在逸星開會】
【方珞：五月H市那個會好像就在逸星開吧，師姐和你說了沒，客戶提前跟我們約時間了】
【姜晚：昨晚給我打電話了】
【方珞：你答應沒，你不會想休大半年的假吧？
】
【姜晚：答應了】
【方珞：那就好】
【方珞：不和你說了，我收拾下先出去逛個街】
球館忽然變得亮堂起來。
姜晚偏過頭，外面的天色一掃方才的陰沉，大片陽光透過窗戶斜照了進來。
陳遇就在這時候走進了球館。
還沒熱身，男生球衣外面還套了件寬鬆的灰色長袖，身後拉著長長的影子。
看見她，他腳步稍稍一頓。
「忙完了？」
姜晚問他。
陳遇沒什麼表情地「嗯」了聲，繞過她身前，在她旁邊坐下。
「下周三——」
他剛開口，另一道聲音忽然傳過來。
「陳遇，晚姐。」
姜晚抬起頭，看見金波和齊博揚走到了他們面前，說話的是金波。
齊博揚昨天想了一晚上。
仙女姐姐漂亮歸漂亮，但分區賽在即，還是挽救一下瀕臨破碎的隊友情比較重要，所以剛剛一看到陳遇進來，他就拽著金波過來了。
齊博揚站在金波身後，目測自己估計離姜晚能有一米遠。
他看了眼旁邊冷冰冰的男生，覺得這個距離還不算太保險，於是又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姜晚：「？」
陳遇：「……」
金波：「……」
他現在跟齊博揚絕交還來得及嗎？
「是這樣的。」
金波道，「齊博揚說等下訓練完想請大家喝奶茶，我們過來問問你們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啦，謝謝。」
「不用。」
齊博揚就聽到一冷一柔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搭在一起，顯得和諧又好聽。
他一向話多，此刻又忍不住從金波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你們姐弟倆好有默契啊。」
姜晚：「？」
陳遇：「……」
接完電話回來的布雷克和張朝這時一起從門口進來，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陳遇來了啊。」
張朝看了下時間，「你先去熱身吧，休息時間馬上要到了。」
陳遇「嗯」了聲，站起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
齊博揚感覺對方好像又冷冷往他這邊掃了眼。
「我想請他們喝奶茶，我還誇他們姐弟倆有默契。」
走回到球館另一邊後，齊博揚忍不住跟金波小聲吐槽，「他為什麼還用那種『你死了』的眼神看我。」
金波：「我都說了啊，你昨天問了他那樣的問題，他不懷疑你別有用心才怪呢。」
齊博揚就很委屈：「可是我都站得快離姜晚姐有兩米遠了。」
「什麼兩米遠？」
隊裡的中鋒史凱過來找他倆聊天，只聽到後面半句。
齊博揚就三言兩語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下。
史凱一愣：「他們倆是姐弟嗎？
看著不像啊。」
齊博揚點頭：「確實是長得不像。」
「不是，我不是說長相。」
史凱道，「我是說他們倆相處模式不像，他們倆個吧，說熟也不像特別熟，說不熟吧又好像挺熟的，反正怪怪的。」
金波：「我也覺得不像，反正我跟我妹絕對不是這樣，但老齊聽見他們好像是住一起的。」
「我就說了，肯定是什麼同父異母之類的豪門姐弟啊。」
齊博揚還沒有放棄這個腦洞，「不然沒辦法同時解釋陳遇為什麼叫她姐姐，還跟她住一起，兩個人還不同姓。」
金波：「……」
「打個賭吧。」
史凱道，「我猜肯定不是姐弟。」
齊博揚：「那我猜就是，波波你呢。」
「無不無聊啊你們。」
金波無語。
史凱：「行，那就我倆賭，贏了你請我喝奶茶。」
「你還敢喝奶茶啊。」
齊博揚看著他比寒假前起碼圓了一圈的臉道，「朝哥昨天可是點名讓你減重的。」
史凱沉痛道：「減重前我想再最後瘋狂一次。」
「好。」
齊博揚壓低聲音，「那你要贏了我背著朝哥偷偷給你買。」
金波：「……」
直到訓練結束，姜晚才又和陳遇說上話。
布雷克在國內已經待了有幾個月，日常用語能說幾句，基本都是自行來回，和球員告別完他就掛著耳機出了球館。
姜晚在門口略等了等。
一身白球衣的男生把手上籃球放好，果然走到了她面前。
「你剛剛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
姜晚問他。
陳遇剛運動完，身上帶著點熱氣，聞言他從鼻子裡低低「嗯」了聲：「下周三乘風客場有場重要比賽，少寧他們想過去家裡一起看。」
姜晚點點頭：「可以啊。」
陳遇彎腰拿起礦泉水瓶，打開，聲音放低：「你那晚有空嗎？」
這小朋友聲音本就略顯低沉，一壓低說話，就像是有細細小小的電流往耳朵里鑽似的。
就還挺好聽的。
姜晚疑惑地看著他：「有什麼事嗎？」
陳遇仰頭喝了兩口水，眸光垂落。
女生今天穿了件寬鬆的米白色毛衣，黑髮用髮帶編好低低垂在一側，看著沉靜又溫柔。
「少寧說想請你吃飯。」
姜晚眨眨眼：「他怎麼又請我吃飯？」
「他說來有往——」陳遇頓了頓，唇角稍稍揚了下，「有以後才好意思多找你蹭飯。」
姜晚忍不住笑了下：「我那晚應該有空。」
陳遇目光在她眼角的小淚痣上落了一秒：「不過我們那天一下午的課，應該只能叫外賣。」
到訓練第四天，史凱才找到機會跟姜晚求證。
這天的訓練是晚上七點半開始，姜晚去章曉瑜家裡吃了個晚飯，早早就過來了學校。
進體育館的時候，剛好和史凱碰上。
「晚姐。」
史凱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姜晚：「你問。」
「你和陳遇是親姐弟嗎？」
史凱問。
姜晚一愣，搖搖頭：「不是啊。」
史凱笑著道：「我就說不是，齊博揚還非說是，還跟我打了賭。」
「你們怎麼會覺得我跟他是親姐弟？」
姜晚還挺疑惑。
「就齊博揚一個人覺得。」
史凱道，「他說聽見陳遇叫你姐姐，然後又聽見你問陳遇要不要回家，但是你們又不同姓，他還腦洞大開猜你們會不會是什麼同父異母之類的情況。」
姜晚失笑，大大方方解釋道：「她表姐是我閨蜜，我租了他表姐的在天越房子，他要在學校和乘風兩頭跑，就也住到天越去了，跟我算是合住室友吧。」
「原來是這樣啊，那謝謝晚姐了啊。」
史凱指了指前面更衣室的門，「我先去換衣服，等下就去找齊博揚要奶茶去。」
史凱一推門進去，就看到齊博揚和金波正好都在更衣室。
時間還早，裡面就他們兩個。
史凱就把剛才問到的情況和他們倆說了一遍。
「還真不是姐弟啊。」
齊博揚一臉疑惑，「那我問姜晚姐有沒有男朋友，陳遇生什麼氣？」
「這還用問嗎？」
史凱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估計對晚姐有意思唄。」
「真的假的？
不過我問他晚姐有沒有男朋友，他不高興，我後來誇他們姐弟倆有默契，他也不高興。」
齊博揚恍然大悟，「照你這麼一解釋，倒是完全說得通了。」
史凱知道他性格大大咧咧，一邊換衣服，一邊叮囑道：「不管真假，你最好當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啊？」
齊博揚好奇。
「剛剛晚姐提起他們一起住的事情，就非常坦蕩大方，一點曖昧都沒有的，就算是真的，晚姐估計也不知——」
話還沒說完，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然後一身冷氣的男生從外面走了進來。
金波：「……」
史凱：「……」
齊博揚：「陳、陳遇？
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
陳遇抬眸看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
齊博揚反應過來：「那什麼，你當然能來啊，這不是第一次看你來這麼早，有點驚訝嘛，那你慢慢換衣服，我們已經換好了，就先走了啊，拜拜。」
走出更衣室老遠，齊博揚才捂著狂跳的胸口，小聲道：「你們說他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
「實在聽到了幾句也沒關係……吧？」
史凱遲疑著道，「我們也沒說什麼。」
「是沒說什麼。」
金波冷笑，「也就是先猜別人是不是什麼同父異母的豪門姐弟，然後又猜別人是不是暗戀晚姐而已。」
「那也不能完全怪我啊。」
齊博揚辯解道，「你看我們都是叫『姜晚姐』、或者『晚姐』，他一個人非要曖曖昧昧地叫『姐姐』，他要是也跟我們這樣叫，我怎麼可能會誤會啊。」
史凱摸了摸下巴：「你還別說，這個稱呼確實曖昧。」
「是吧。」
齊博揚點了兩下頭，又想起什麼似的，「哎……你們說他剛剛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金波明明什麼都沒做，現在估計在陳遇眼裡，也變成同流合污的人，聞言沒好氣道：「就是『你又死了』的意思。」
「不是。」
齊博揚一臉深沉地搖了搖頭，「我覺得他可能確實聽見了我們的話，然後他意思應該是，你們誰要敢跟姜晚姐多一句嘴，你們就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