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148章
雜誌盛典過後還有個晚宴。
林漫不耐煩應酬, 原本是不想來參加這種活動的，但這次是這本女刊十周年, 雜誌總編和她也算有點交情, 而且歌壇還有另一個前輩要來，她想跟對方談談合作的事。
前輩沒參加前面的紅毯與頒獎，此刻還未到, 林漫今天心情不算好, 不想與人周旋，就拿了杯紅酒, 挑了張僻靜的桌子靠著慢慢喝。
五月份, 北城已初見炎熱。
林漫進內場後, 就沒再加衣服, 身上穿的還是剛才走紅毯那套禮服。
她今天做的是有點偏港風的造型, 黑色長捲髮披散在肩側, 紅色禮服長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唇色也紅。
此刻靠在桌邊，垂眼冷臉不說話, 顯得冷艷又不好接近。
圈內大多都是聰明人, 歌壇早糊得不行, 今天來的同性大多都是女演員, 和她少有資源上的衝突, 自然不會上前來打擾。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眼色。
「林老師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林漫掀了掀眼皮。
對面站的人中年禿頂，啤酒肚大得像是十月懷胎, 好像什麼公司的老總。
林漫沒想起來, 但僅剩的那點喝酒的心情都沒了。
她沒答話, 啤酒肚還是覥著臉繼續道：「聽說林老師巡演的最大讚助商撤資了？」
林漫心情不好就是因為此事。
巡演下個月就要開始，最大的贊助商是國外品牌, 今早被曝出涉及到某些原則問題。
她團隊知道後，以最快速度出了解約聲明。
公司法務此刻估計還在走後續流程，經紀人今晚也沒跟來，在忙著給她找新贊助商。
涉及到大是大非方面的問題，林漫不後悔解約。
她巡演能向來一票難求，也不怕找不到新贊助商。
但畢竟巡演在即，徒生波折，還因此多出了不少工作，心情難免受影響。
「您消息好像不太靈通。」
林漫不輕不重地嗆了一句，「是我主動解約的。」
「是是是，我說錯了。」
啤酒肚笑出一臉褶子。
林漫多看他一眼，怕是都要反胃：「您慢慢站，我還有事。」
只是她剛走開一步，手腕就被對方給握住了。
「我向來欣賞林老師，是特意來跟您談演唱會贊助的事的。」
腕上傳來點濕滑的感覺，林漫臉色驟然沉下來：「放手。」
啤酒肚沒有絲毫要放的意思：「林老師不妨先聽聽我的條件。」
林漫脾氣也不算太好，另一隻手上那半杯酒都已經高高端起來，正打算潑出去，視線中卻出現了一個新的身影。
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子。
男孩子穿著和這地方格格不入的白T恤和運動褲，五官端正漂亮，偏偏長了張娃娃臉，好看中又夾雜著幾許純良。
像只竄進了狼堆里的小奶狗。
偏偏小奶狗還敢呲牙，他一過來，就直接別住了啤酒肚的手腕，他看著高高瘦瘦的，力氣卻好像還挺大，啤酒肚吃痛地叫了一聲，當即鬆開了她的手。
林漫那杯酒就沒能潑出去。
雜誌總編也適時趕了過來，忙對著啤酒肚喊了一聲：「張總。」
啤酒肚——張總見到她，到了嘴邊那句罵聲又咽了回去。
雜誌總編剛剛遠遠看到這位張總過來找林漫，就知道可能要有事發生。
藝術行業向來靠天賦，而林漫生來就是吃歌手這碗飯的，她十七歲時一曲成名，從出道開始就是公司雷打不動的搖錢樹，歌壇都糊成這樣了，她還能開得起大型巡演，受歡迎程度可見一斑。
除了聲音辨識度高，她還能寫會唱，詞曲全都是自己一手包辦，而這樣的人向來都有點自己的脾氣。
簡而言之，這位姑奶奶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而這位張總剛來北城不久，怕是不太清楚林漫的性格。
換了平時，這杯酒她也就由著林漫潑了，反正林漫公司自會給他們家的搖錢樹撐腰，但今天畢竟是雜誌十周年。
雜誌總編給林漫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又看向啤酒肚，抬手指指另一頭：「張總，伍總找您。」
啤酒肚看著像是還余怒未消。
「張總。」
雜誌總編在心裡罵了句蠢貨，但面上還保持著微笑，「現場雖然沒媒體了，但那邊一堆人拿著手機在拍照錄像呢。」
張總雖不知道林漫脾氣，但也知道她粉絲多，還顧忌著主辦方的面子，勉強順著台階下了。
林漫這會兒心情又變好了，就給了雜誌總編面子，由著她三言兩語把這位什麼總的哄走了。
她輕輕晃了晃那杯沒潑出去的紅酒，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男孩子。
翟少寧來之前已經看了一天她的視頻，也知道林漫在圈內一向還「能靠臉吃飯，但偏偏靠才華」著稱。
可不知是她本人不夠上鏡，還是今天的妝容的問題，那些視頻好像不及本人萬分之一的衝擊力。
翟少寧心跳莫名快了兩拍。
這感覺有點陌生，他也沒多想。
本來沒抱希望能找到的人，居然真讓他找著了，他現在大腦中還都滿滿充斥著不真實感。
昨天從郁願手機里看到那條闢謠微博後，他回房就仔細搜了下林漫的資料。
林漫是明星，資料很好查。
——南城人，簽約現公司後才來北城發展。
和記憶中別無一致的玫瑰餅加上這點信息還不足以讓他確認。
真讓他確定的，是林漫前兩天一個視頻訪談，因為她這次巡演有首新歌是寫童年的，記者就問她還記不記得童年有什麼趣事。
林漫歪頭想了下，說還真有一件，不過是小學五六年級時的事了，好像也算不上童年了，說她那時撿到了一個迷路的小男孩，長得挺可愛，還是個小吃貨，給他個玫瑰餅，他就跟著她走了。
陳遇他們今天都已經回南城了。
翟少寧得知林漫今天有活動出席，就多留了一天，讓他哥幫忙要了張活動邀請函。
其實林漫是明星，他們家想謝她，有很多能不打擾到她的方式。
但可能是找了這麼多年吧，翟少寧還是忍不住想見一見本人。
可現在真見到了，他又不知道該跟對方說什麼。
翟少寧撓了撓腦袋，對上對方打量的目光，心跳無端像是又快了下，話癆屬性也有點失效，最後只憋出一句：「你沒事吧？」
林漫失笑：「我能有什麼事。」
翟少寧默了下，忽又想起剛剛趕過來時，從那位張總口中聽見的那句話，又鬼使神差問她：「你是不是缺贊助？」
林漫身在這圈子裡，應付過無數搭訕，從沒見過這麼呆頭呆腦的。
原來差不多的一句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帶來的感受也可以這般大相逕庭。
「怎麼？」
她忍不住又笑了下，「你要給我贊助？」
翟少寧剛才就是下意識問了一句。
沒等他答話，一個短髮女生忽然走到林漫旁邊：「漫姐，鄭老師到了。」
林漫輕輕「嘖」了聲。
鄭老師就是她想見的那位前輩，她從小聽對方的歌長大，但現在鄭老師已經不大出來活動，這次機會難得。
林漫從助理手裡接過濕巾擦了擦手腕，又把她的小手包拿過來。
手包太小，裡面只簡單裝了幾樣化妝品。
林漫目光在那隻口紅上落了一瞬。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男生：「伸手。」
翟少寧愣了下，還是把手伸了出來。
下一秒，他就聞見了一陣玫瑰香。
面前的人忽然靠近過來，細長白晳的手指半扶住他伸出去的手，另一手拿著揭開蓋子的口紅抵在他手心。
女人微垂著眼，睫毛卷翹，紅色禮裙是抹胸款，胸前風光半藏半露，讓垂在一側的黑長捲髮襯得越發白晳。
翟少寧倏地別開了視線，耳朵也瞬間熱了起來。
掌心卻是癢的。
不知道她在寫什麼。
林漫在他手心寫完電話號碼，就見他還愣愣看著別處，耳朵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通紅。
她不由又輕笑了聲：「談贊助的話，可以打這個號碼。」
林漫回家時，經紀人趙婕已經在家等著了。
她早在保姆車裡換下了禮服，現在身上就穿著寬鬆的T恤長褲，進屋拖掉鞋就往沙發上一躺。
「怎麼樣？」
她問趙婕。
「贊助他們倒是一口答應，但是想讓你順便簽個代言，還順便壓了下代言費。」
趙婕說。
林漫語氣輕嘲：「趁火打劫啊。」
「誰說不是呢。」
趙婕不怎麼在意地道，「反正候選也不止這一家，我明天再談談別的。」
林漫「嗯」了聲，閉上眼。
趙婕又道：「聽陸瑤說你在晚宴上看上了一小男生。」
陸瑤就是剛剛那個短髮女生，跟了林漫好幾年的助理。
「陸瑤這個小告狀精。」
林漫睜開眼，忽然又笑起來，也沒否認，「是挺有興趣的。」
趙婕不贊同道：「這麼多年我們也沒攔著你談戀愛，是你自己一個都看不上，但聽陸瑤說年紀看著不大，像是個學生，而且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話都沒說兩句就把私人號碼告訴他了？」
林漫想起那小朋友的模樣，笑著接道：「傻乎乎的，反正不會是壞人。」
話音剛落，她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號碼。
林漫坐起來，朝準備開口的經紀人「噓」了聲，接起了電話。
趙婕：「……」
可林漫接起電話後，眼中那點笑意卻散了，反而多了幾許疑惑。
見她沒說兩句就掛了電話，趙婕問她：「誰打來的？」
林漫還半愣著，隔了兩秒才道：「翟氏集團的人，說是跟我們談贊助的。」
「哪個翟氏集團？」
趙婕也愣了下，「總部在你們南城的那個？」
林漫：「全國也沒第二個翟氏集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