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149章
趙婕不解：「怎麼電話打到你這兒來了, 不會是騙子吧？」
林漫默了下。
她今晚才剛把這個號碼給出去，說的也剛好是贊助的事。
會是巧合嗎？
「應該不是, 他說明天會直接跟公司聯繫。」
趙婕是聰明人, 很快把事情串在了一起：「難不成和你今晚看上的那個小男生有關？
翟家非同一般，你今晚就沒看出點什麼？」
「不確定。」
林漫搖搖頭。
她回想了下。
那小朋友一身衣服不便宜，但好像也貴不到哪去。
「我都沒和他說幾句話。」
趙婕點點頭：「話沒說幾句, 也沒看出對方是什麼人, 私人號碼就給出去了。」
「看出他可愛就行啊。」
林漫笑著接道。
趙婕懶得搭理她了：「那你早點休息，明天咱們看看再說。」
結果第二天流程走得比林漫預想還快。
上午不到十點, 公司就聯繫他們說下午兩點可以去簽合同。
林漫剛好沒事, 就跟著趙婕一起去了公司。
翟氏集團來的人就是昨晚跟林漫通過電話的那位, 是個中年男人, 看著一團和氣, 自稱姓王, 是翟氏集團副總裁，態度相當好。
提供的贊助合同也好。
公司的法務和趙婕都挑不出一點問題——因為金額給的比上家贊助商還多，而條款完完全全偏向林漫, 簡直像是過來給她白送錢的。
可趙婕反倒不敢讓林漫簽字了。
在商言商, 互惠互利才是正常。
對方平白給出這樣一份巨額合同, 對他們還一無所求, 這就很奇怪了。
林漫的關注點有點不同。
她私人號碼少有人知。
翟氏集團有心打聽, 當然能打聽得到，可昨晚接到那個電話之後, 她手機就再沒響過。
「冒昧問一句。」
林漫看向坐在會議桌對面的王總, 「您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的？」
王總一愣：「號碼不是林小姐你給少寧的嗎？」
林漫怔了怔。
還真是他。
那小朋友名字還挺好聽的, 就不是知道是哪兩個字。
趙婕見她發怔，自然而然接過話茬：「那我也冒昧問一句, 他讓您給我們林漫送這麼大一份合同，就沒什麼具體要求嗎？」
王總又愣了下：「怎麼？
少寧沒和你們說嗎？」
「說什麼？」
林漫回過神。
「這孩子……」王總頓了頓，不由失笑，「也難怪你們有顧慮，不知林小姐是否還記得小學的時候撿到過一個迷路的小孩，然後把他送回了南城實驗小學的後門？」
林漫倏然又是一怔。
她自然沒忘，前幾天訪談還提過，只是記憶早模糊了，只記得當年那小孩是個可可愛愛的小白糰子，具體模樣卻想不起，和昨晚見到的男生更是對不上號。
「是他？」
王總點點頭：「少寧那會兒還小，要不是林小姐好心幫忙，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出什麼事，少寧家人這兩天剛好都在國外，趕不回來，我看著少寧長大，也算他半個長輩，就代他們過來跑一趟，本以為少寧已經告訴林小姐了，就想等簽完合同再跟你道謝。」
林漫完全沒想到昨晚那小朋友和她還有這層淵源，恍惚了片刻，她才接著問：「都這麼多年了，他怎麼找到我的，是看了我那個訪談？」
「不是。」
王總笑著道，「少寧找了林小姐你十幾年。」
這就更出乎林漫意料了，她脫口道：「十幾年？」
王總頷首：「是啊，他還記得你當初給他那個玫瑰餅的味道，這些年不管他去哪，只要看到點心鋪子，他都會進去買點玫瑰餅，前兩天剛好去了你弟弟的店子，我們本來都覺得他這行為跟大海撈針也沒什麼差別，以為他會早早放棄，沒想到還真讓他找著人了。」
林漫徹底愣住。
「林小姐把合同簽了吧。」
王總指指桌上的文件，「林小姐你演唱會一票難求，少寧爸媽覺得這合同其實還是他們掙了。」
聽到這裡，趙婕倒覺得這合同沒什麼不能簽的了，見林漫又在發怔，她借著會議桌掩護，伸手拍了拍她。
林漫回神。
她默了兩秒，把已經打開的筆帽蓋上：「抱歉，這合同我不能簽，我當年不過舉手之牢，要真想謝我，讓他本人請我吃頓飯就行了。」
王總走後，法務部同事也回自己辦公室，會議室只剩下趙婕和林漫兩人。
趙婕起身把會議室門反鎖了，才坐回來問她：「你認真的？」
趙婕和林漫合作多年，對她性格再清楚不過。
她昨天給私人號碼可能還只是一時興起，但這樣白送錢的一個大讚助合同，她說不要就不要，只能說明她明顯是真動了心思。
怕簽了這合同，她跟那小男生之間的關係就沒那麼純粹了。
林漫隨手轉著剛剛沒能簽成合同的那隻筆，聞言唇角不由自主翹起來：「當然啊。」
趙婕提醒她：「那可是翟家的小少爺，不是普通人。」
「要是不知道他怎麼找到我的，我可能還會猶豫一下，可是——」林漫頓了頓，不由又笑起來，「全世界只怕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還傻的人了吧。」
趙婕剛才沒勸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她一個局外人，聽了都覺得動容。
林漫又接著道：「我也挺能掙錢的啊，大不了回頭跟他簽個婚前協議就是了。」
趙婕：「？」
「連人家名字都是剛剛才弄清楚。」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現在就已經想到簽婚前協議了？」
林漫抬抬下巴：「人我要定了。」
趙婕無語片刻，繼續提醒她：「你知道他沒有女朋友，你想要就要啊。」
「哪個女孩子能受得了他這麼十年如一日地找別的女人啊，救命恩人都不行吧。」
林漫轉筆的動作沒停，她想起昨晚那小朋友通紅的耳朵，「我覺得他肯定沒女朋友。」
趙婕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隨你吧，反正我管不了你。」
林漫點點頭：「贊助的事還要繼續辛苦你了，回頭我給歡歡買禮物。」
「禮物就不用了，別老慣著她。」
趙婕接道，「這本來就是我工作，你注意著別又被拍到了就行，真在一起了想公開也記得提前告訴我們。」
翟少寧昨天睡得晚，這一覺直睡到半下午，打開手機才知道王叔已經去找過林漫簽合同了。
家裡公司的事現在大多是他哥在管，他知道他哥向來雷厲風行，但也沒料到他哥動作會這麼快。
吃完一頓幾乎能當下午茶的午飯，翟少寧再次打開了手機通訊錄。
劃到「林漫」二字時，他指尖又稍稍一頓。
昨晚也是這樣。
電話還沒打出去，就先莫名其妙緊張了起來，也怕晚上會打擾到她，最後就沒打成。
明明他也不是沒和這個年紀的女生打過交道，他對著姜晚就從來沒緊張過。
沒等他撥出電話，手機里先彈出了一個微信好友申請。
申請理由只有兩個字——
林漫。
翟少寧忙點了通過。
不用打電話，翟少寧那股莫名其妙的緊張感又莫名其妙散了不少。
他想起王叔轉達的話，低頭給林漫發消息：【你什麼時候有空，想吃什麼？
】
那邊消息回得挺快。
【林漫：我請你吧】
翟少寧：「？」
他下意識和平時一樣打了一大串問號在對話框裡，可發出去的一瞬，又不由都刪掉了。
【翟少寧：怎麼又變成你請我了？
】
【林漫：謝你昨天幫我】
【翟少寧：我昨天也沒幫你什麼忙】
【林漫：我這兩天剛被拍，記者盯得緊，不好出門】
【林漫：等回南城了你再請我吧，我第一場巡演就在南城】
翟少寧又把她這幾條消息看了一遍：【在南城請你可以，但你不能出門怎麼請我？
】
可能是不方便打字，那邊忽然回了條語音過來。
【林漫：來我家？
我給你烤玫瑰餅？
】
她聲線本就帶了幾分慵懶，此刻這句話又像昨晚最後那句話一樣，略略拖長了音。
不知道是玫瑰餅三個字自帶誘惑力，還是那個尾音就像一把小勾子，輕輕在翟少寧心裡撓了下似的。
回過神時，他已經在對話框裡回了個「好」字。
接下來的消息，林漫還是發的語音。
【林漫：那晚餐你想吃什麼？
】
【翟少寧：我都可以】
【林漫：那西餐？
】
【翟少寧：行】
【林漫：對了】
【林漫：你沒女朋友吧？
】
翟少寧稍稍一愣：【沒有】
頓了頓，他又發了條過去：【怎麼忽然問這個？
】
林漫聲音像是帶著明顯的笑意：【有女朋友的話，就不方便請你來我家了】
晚上，翟少寧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分鐘，他按了兩次門鈴，沒見有動靜，正想低頭給林漫打電話，門卻從裡面打開了。
看見門內的人那一瞬，翟少寧摁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倏然一頓。
林漫黑髮如昨晚一般披散在肩側，此刻穿了身黑色斜肩連衣裙，裙身比昨晚那條禮服長裙要短上少許，露出一截細瘦白皙的小腿，腳上一雙同色的高跟鞋，腳指上塗了鮮紅的指甲油。
臉上妝容也精緻。
雖不如昨晚那般明艷，仍漂亮得很有攻擊性。
翟少寧呆了下：「你這是要出門？」
林漫：「……」
請他來家裡吃西餐是她一個戀愛經驗豐富的閨蜜的主意。
說是蠟燭一點，氛圍感、儀式感和曖昧感就都有了，還說這小朋友到底是個有錢小少爺，應該隨便暗示下就會懂。
林漫看著他一身和昨晚沒什麼太大差別的一身休閒裝，不由笑了起來。
「不出門。」
她笑著道，「試下新衣服，你先進來坐，我現在就去換了。」
翟少寧進了門。
林漫見他絲毫沒懷疑這番說辭，忍不住又問他：「這衣服好看嗎？」
翟少寧稍稍一怔。
他站陳遇那種職業運動員身邊顯矮，但其實身高也有1米82，在南方人里已經算很高的了。
哪怕林漫穿著高跟鞋，他和她說話也要半垂著眼。
她今晚的裙子領口不如昨天禮服低，可連衣裙是收腰高開叉款，顯得腰身盈盈一握。
明明什麼也沒露，翟少寧耳朵無端也熱了下：「好看。」
林漫眉梢輕輕一挑。
這裙子總算沒白穿。
林漫很快也換了身休閒的衣服出來，順便又給他把玫瑰餅拿了出來：「先說好啊，我水平可完全不如我媽和我弟弟，你將就著吃。」
翟少寧試了一個。
只是酥脆度不如她弟弟做的，味道其實是很接近的，吃完半個，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件事：「你家就你一個人嗎？」
林漫覺得自己今晚好像一直在笑：「不然呢，我又沒男朋友。」
翟少寧拿著剩下半個餅，無端又有些不自在：「你弟弟呢？」
「他沒和我一起住。」
林漫說完指指廚房，「湯已經煮好了，我去把牛排煎一下，應該不用太久。」
翟少寧向來話多且自來熟，但這頓飯卻罕見吃得非常沉默。
過來前，總覺得畢竟是找了這麼久的人，應該有不少話想和她講，可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頓飯吃完，那點不自在感反倒更加明顯了。
不過他再不開竅，也知道不合適多待。
翟少寧指指桌面：「要我幫忙收拾嗎？」
「不用。」
林漫搖搖頭，「阿姨會來收。」
「那——」翟少寧頓了頓，「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去南城了跟我說一聲，我請你吃飯。」
林漫盯著他看了幾秒：「你還真就只是來吃飯的啊？」
翟少寧沒明白：「啊？」
林漫看他一副還沒太開竅的樣子，不由又失笑：「沒什麼，沒吃完的玫瑰餅要不給你打包回去？」
翟少寧眼睛稍稍一亮：「可以嗎？」
林漫：「……」
行吧，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個很好拐的小吃貨。
玫瑰餅打包好後，翟少寧就提著出了門，沒等他把門關上，卻又聽見林漫忽然開口。
「等下。」
翟少寧回過頭。
門還半開著，林漫叫住他，卻又沒說話，就懶懶倚在門邊看著他，她換了衣服，卻沒卸妝，眼尾略略挑起一小截，墨黑的瞳孔里倒映著他的身影。
翟少寧心跳莫名又快了一拍。
「還有事嗎？」
他問。
林漫：「你月底來看我演唱會嗎？」
翟少寧這才又想起來問：「你演唱會不是還缺贊助嗎，怎麼今天沒簽合同？」
林漫想起那位王總今天那番話，定定看著他：「因為比起贊助，我更想要別的東西。」
可能是她說這幾句話的語氣顯得有些認真，翟少寧下意識接道：「什麼東西？」
林漫卻是看著他笑了下，又略略拖著尾音道：「你要是月底去看我演唱會的話，我就告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