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冒險行針
「陸清瑜」太后低聲呢喃，又緩緩闔上了雙目。
賀君成使勁掐住手臂內側的皮膚，眼淚也順勢而出。
他痛苦地跪伏在床邊，鼻涕眼淚都瘋狂涌了出來。
「皇祖母，孫兒一定會早日給您生個曾孫的。」
陸清瑜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賀君成太聒噪了。
不過好在脈也已經診完了。
好消息是太后有救。
壞消息是太后是中了慢性毒，這才危在旦夕。
能給太后長期下毒而不被發現，那麼此人至少是在皇宮內有很大自由度。
有人想讓太后死。
陸清瑜的大腦高速地旋轉著。
怎麼辦？
太后現在的狀態極其危險，如果不馬上進行干預，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陸清瑜一咬牙，賭一把。
她快速從頭上的髮鬢中拔出三根銀針，在蠟燭上炙烤片刻，然後直接在太后的面部穴位上扎了下去。
「皇祖母，請您相信孫媳，我可以救您性命。」
陸清瑜輕聲在太后耳邊說。
太后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向陸清瑜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但太后什麼都沒說，閉上眼睛默許了陸清瑜的行為。
一直沉迷於痛哭中的賀君成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從跪伏的姿勢中爬了起來。
抬頭就看到了眼前驚駭的一幕。
太后的臉上插著三支銀針，而陸清瑜正在輕輕轉動著其中一支銀針。
賀君成的眼睛睜得老大，下意識伸手想拉住陸清瑜，可理智又讓他收了回來。
萬一打擾了陸清瑜，她手一哆嗦，太后的臉不就被戳穿了。
賀君成只能咬著牙低聲呵道，「陸清瑜，你在幹什麼？趕緊把針拿下來！你瘋了不成？」
「安靜。」陸清瑜的語氣冰冷，連看都沒看賀君成一眼。
賀君成倒是被震住了。
他也冷靜了下來，現在他和陸清瑜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如果陸清瑜這個景王妃此時被發現，那他這個景王也逃不掉。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陸清瑜到底是在發什麼瘋。
自從昨日大婚後，陸清瑜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精神就有點不太正常。
滴答。
一滴冷汗從賀君成的鬢角滑落，滴在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賀君成只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火上炙烤般煎熬。
外面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近。
在來人推開門的最後一刻，陸清瑜將三根銀針成功插回了髮鬢上。
她的後背完全濕透了。
時間緊迫中行針本就極其消耗體力，再加上精神高度緊張，陸清瑜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虞嬤嬤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搖搖欲墜，面色蒼白的陸清瑜。
虞嬤嬤下意識扶了陸清瑜一下，「景王妃，景王殿下，該到黎王殿下來看望太后了。」
陸清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還勞煩虞嬤嬤，扶我出去，我有些脫力了。」
「小魚，扶她出去吧。」躺在床上的太后忽然睜開了眼睛，開口道。
虞嬤嬤頓時睜大了雙眼，太后病重這幾日，好久沒開口說過話了。
驚喜混合著震驚衝擊著虞嬤嬤。
她有些語無倫次，」是，是太后，我這就扶景王妃出去。」
在虞嬤嬤扶著陸清瑜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賀君玄的眼神落在陸清瑜和虞嬤嬤身上。
他在虞嬤嬤的臉上，竟然看到了喜色。
又看了一眼紅著眼眶，額頭上卻帶著細汗的賀君成，賀君玄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視線。
他邁步走進了內殿。
剛一進去，他就愣住了。
太后竟然微微斜靠在了床榻的軟枕上，這可是自從昨夜病重後，太后第一次靠坐起來。
賀君玄幾步走到太后床前，撩起袍子跪坐下來。
「皇祖母，您是感覺好些了嗎？」
太后費力地側過身，看似渾濁的眼睛卻透著洞悉世事的精光。
「玄兒，陸家那個丫頭，讓她留在宮內。我這個病，她能治。」
太后的聲音雖然緩慢，但卻堅定。
賀君玄握住老人枯槁的手，不斷點著頭。
「好，皇祖母，您放心，孫兒一定讓陸清瑜留下來。」
他剛剛看到虞嬤嬤的神色，只是有這個猜想，沒想到皇祖母竟然主動要求讓陸清瑜留下來。
賀君玄的眼眶有些濕潤，看到太后好轉，他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自從養母也去世後，賀君玄唯一感受到的親情就是太后給予的了。
他是天煞孤星，兄弟姐妹都不願意接近他，只有太后關心他愛護他，在他年少時為他撐起了一把傘。
至於皇帝。
天武帝看似對他很是偏心，給他超過其他四個皇子的權力，讓他在朝中結交群臣，給他軍權讓他領兵。
可這些優待，只會將賀君玄推出去做出頭鳥，成為眾矢之的。
賀君玄的眸色暗了暗，額間的彼岸花似乎都變得有些黯淡。
太后看著自己最疼愛的皇孫，眼神中充滿著溫柔慈愛。
「玄兒，你放心，我沒那麼輕易死。」
一滴淚從賀君玄的眼角滑落，滴在了太后的手背上。
這是太后今日，在孫輩中看見的第一滴真心實意的淚。
皇室無情，天家薄命。
*
陸清瑜出來後，就和天武帝告罪說身體脫力，過於虛弱，於是她就被成功地安排到了偏殿休息。
賀君成干著急，可他卻沒法跟著去。
他現在極其忐忑不安。
陸清瑜到底想幹什麼？
而陸清瑜正被虞嬤嬤攙扶著，前往鳳翔宮的偏殿。
路上，陸清瑜問道，「虞嬤嬤，不知淳妃娘娘還有各位娘娘都在何處，我剛剛好像沒有看到。」
「各位娘娘已經在之前道過來過了。」
虞嬤嬤本來是想說道過別了，可剛剛太后坐起來給了她一線希望。
陸清瑜哦了一聲。
剛剛在鳳翔宮看到的一閃而逝的人影，陸清瑜總覺得像陸音兒。
陸音兒的娘和賀君成的養母淳妃是嫡親的姐妹，所以淳妃是陸音兒的姨母。
這個時間點，陸音兒來宮裡做什麼？去找淳妃？
陛下昨天才讓陸平把陸音兒帶回去，最近都別出來。
她還真是夠勇的，拿陛下的話當放屁。
正在思考時，迎面忽然走來一個宮女，福身後道，「虞嬤嬤，淳妃娘娘請景王妃去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