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之簡直就是要瘋。
沒有得過這種病的人不知道。
這種病真能讓人生不如死,每一秒都活得極其的痛苦,又癢又疼又鑽心。
你不抓不行,抓也不行,皮膚到處爛到流黃水……血水……
衣服上到處都是結的硬殼子。
身上散發著臭氣。
何況張鳳之這是混合的髒病,嚴重程度何止加倍。
只是這種病,一般情況不住院治療。
吊水打針吃藥,回家。
張鳳之本來只有私處會長腫胞,流黃水,癢不斷。
皮膚病,都是不能抓的,越抓越麻煩。
張鳳之克制力是遠大於楚嬌嬌,不至於癢到嚶嚶嚶,他基本上能保證自己克制著不去碰那些地方。
但哪怕他再怎麼克制,夢中也是無法克制的自己抓。
最重要的是他其實生活自理能力沒那麼強,養尊處優慣的人,真讓他偶然接任務,那吃得住的,短時間內,他是不在意的,可是長時間他粗茶淡飯自己洗衣服收拾屋子,他是不行的。
居民區沒有食堂,也幸好這是七九年,大小飯店還挺多的,只要有錢倒也不愁,但那種生活品質,對於張鳳之來說就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再加上隔三岔五去醫院,醫生那種嫌棄的檢查,不斷的用棉花擦拭著一切,對張鳳之的自尊心也是一種打擊。
楚嬌嬌跑了,沒有人照顧他了。
張家家裡也回不去了。
張鳳之無路可走。
混合型的X病很難治,哪怕是到了現代,都有久治不愈,容易復發,何況現在。
張鳳之預感到自己終身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以前離開部隊,還想著有機會離開這個城市,再重新出發,開始新生活。
但現在,好像沒有希望了。
整天就是全身克制不住的癢,只有喝醉了才會好一些,但睡著了會亂抓,醒來會更痛。
活一天,就受一天罪。
家裡的人都恨他,小妹妹都恨不能拿刀殺了他。
張鳳之以前酗酒,還有一點克制力和分寸,現在全沒了。
每天醒了,去門口的喜洋洋茶水攤子上買點主食,饅頭包子麵條啥的,夠吃一天的就行,然後去滷肉店買點肉食,打點酒,回去就醉上一天。
可是現在吃什麼東西都不夠味兒了,好像食物里缺少一種讓他興奮和覺得舒服的東西。
一種能安撫他神經的東西。
感覺總是不夠,就需要喝更多的酒。
實在受不了了就去醫院吊水。
受得了,就在家裡爛著。
有時候他出去,就能聽到阿婆們說他的八卦:「本來好好的一個男人,娶了一個喪門星,結果變成這樣,所以娶妻要娶賢啊,這些年輕人就是不懂,總是滿嘴的愛情,真是個笑話!」
張鳳之有時候就在想,如果沒娶楚嬌嬌,自己會變成這樣嗎?
應該不會。
娶了楚今夏的話,他的人生是如此快意,春風得意,哪裡還會得這種病。
顧柏青再怎麼能幹,怎麼能和楚今夏的能力相比。
這是他生平見過的,第一個能力遠強過男人的女人。
甚至在同年紀段,她是無敵的話存在。
他要娶了楚今夏,就不可能再開那種開玩笑的飯店,有楚今夏這樣的才能開飯店這種下九流的勾當,簡直是浪費了她的才華。
他會讓楚今夏聽從他的指令,給部隊捐錢捐物,拍一些有著愛國意義的片子,做他的刀,做他的劍,為了他的未來披荊斬棘。
那時候的他怎麼可能局限於一個小小的團長,他可能超越他的父親……軍長,司令員,都不是不敢想一想的。
張鳳之越想越開心,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娶了楚今夏了。
如果人生有後悔藥,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一定會放棄一切全力爭取娶到楚今夏的。
那就不是一個女人,是移動的金山,是財神爺!
張鳳之喝得爛醉如泥,醒來全身抓破,又痛又癢,趕緊去醫院。
林醫生仍舊是一副愛病人如親人的溫和模樣:「你要勤洗澡,洗衣服,衣服要煮,要特別乾淨,不然這病灶會轉移到全身……如果睡不著,我建議你可以開一些安眠藥,當然不能長期開,先開一個月的,你試試看,能不能睡著,多睡肯定是有好處的。」
張鳳之答應了,回去打掃衛生,洗澡洗衣服,洗到了半,心裡跟伸出個爪子似的,趕緊去買了滷肉和酒,回來一醉百愁消。
醉了之後,他又想到第一次知道楚今夏的時候。
那時候他要真有火眼金睛,冷酷地拒絕了楚嬌嬌,再迎娶楚今夏,那他的人生多麼美滿幸福啊。
楚今夏不止有才能,長得也更漂亮,其實也特別會說些溫柔小意的話,沒看到她和顧柏青散步,經常一句小話,就說得顧柏青神采飛揚,興奮的狠不能蹦上天。
她能掌握一個男人的喜怒哀樂,情緒平靜又溫和,強大又冷靜。
和他媽媽那種強勢到牙齒的女人不同,楚今夏是真的強,強在內心,所以表現得可以很溫和。
多麼完美的女人。
曾經觸手可及。
被他放棄了!
都是楚嬌嬌,這個賤人,就是她百般的誘惑他,才讓他沒有娶到楚今夏。
他這個蠢貨,真是揀了塊牛糞,丟了一塊金子啊!
全都是楚嬌嬌!
他的不幸的人生,全都是楚嬌嬌帶來的。
張鳳之醉意濃濃地打了個電話給吳管家:「你知道楚嬌嬌在哪嗎?」
吳管家沉吟了片時,道:「她在……」
張鳳之帶人將楚嬌嬌綁了回來。
將她的屋契和錢都拿回家。
家裡少了東西,張鳳之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又不是智力有問題。
現在看看從楚嬌嬌那搜到的錢,連那些東西價值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廢物。
他換了鐵門,鑰匙栓在自己的腰上。
將楚嬌嬌鎖在院子裡,侍候他。
是夫妻就要爛在一起,你跑,你跑得掉嗎?
……
楚今夏最近心裡很慌,但她告訴自己,不要慌,這是孕期正常的情況,身體沒有病,保護得很好,孩子也沒事。
李醫生介紹了另一位婦科女醫生給楚今夏,每個月過來替她脈一次。
他自己雖然醫術也不錯,但升格為副主任,管理的科室很多,最重要,他最近和髒病患者打交道,所以除非必要,他並不打算見楚今夏。
做為醫生,也不需要這麼緊著抱大腿,因為主動想靠過來的大腿不知道有多少。
李醫生和楚今夏一直是有著秘密交易,自覺得關係牢固,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來不用刷臉增加親密度,甚至還是避嫌一些才好。
顧柏青失蹤了,和宋玉海的兒子宋凱旋一樣,都是生死不明。
部隊這一次一致考慮到宋玉海的意見,就是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將這件事情透露給楚今夏。
楚今夏懷孕了,這是顧柏青的留存在世上唯一的孩子,萬一楚今夏情緒波動太大,孩子沒了,宋玉海說他絕對會殺到那人的家裡,不會給他好過的。
宋玉海現在就是一個瘋批,見人就咬的,把老陰幣張磊都硬生生咬到提前退體的程度,這種咬人能力讓別的人都避讓三尺,不敢和他硬碰。
再說就算是有顧柏青有仇的,也不至於非要和一個懷在肚子裡的孩子過不去。
沒有顧柏青在部隊,這孩子生下來更可能的就是和他母親一樣從事藝術或者商業活動,從軍的可能性太低了,以後大家都不是在一個版面上說話的人了。
其實張磊感染比較輕微,是可以治療好的。
但宋玉海問了那醫生,敢不敢用他的命來打個軍令狀,如果張磊復發了,感染了,傳染給了其它戰士,這個醫生是不是要用命來償還這些年輕戰士無辜的傷害。
因為這可能導致別人不孕,絕八代,也可能導致別人生下有髒病的孩子。
如果這個醫生明知有可能還擔保,到最後出了事情,別人不管,他宋玉海要追究到底,直到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本來張磊買通了醫生,但那醫生臨到跟前,被宋玉海嚇死了。
他可不敢做保證,因為他做保證也沒有用,沒人相信他。
其它的醫生都提了科學到現在還沒有辦法根治這複合性的髒病,有隨時復發的可能,感染期也長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