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沒人敢睡覺。
林碩被秦教授拉著寫起了論文，然後直接被秦教授轟了出去。因為事情太大，因為文章上面直接寫上了外星人，也因為秦教授把自己的大名和林碩一起寫在了作者那欄。
馬國文教授當時的聲音完全可以被叫作怒吼。當各種證據擺上檯面，就連國外的中立，甚至是敵對勢力的資料都表示事情屬實時，就連不該插手此事的聶少校也抽起了煙，喝起了林碩囤積的快樂水。
或許還有人在牴觸，有人在想是不是國外也在一起造假，但這些人說到底，其實他們自己也知道這些都只是暫時的安慰。
人類最原始的情緒時隔數十萬年，再次宣誓了自己對於這群行星猴子的統治，恐懼不可避免地產生在了所有人心中。
林碩在王少尉的帶領下在軍營帳篷之間走動。
周圍靜悄悄地好像所有人都睡著了，但是時不時路過的巡邏隊，天上飛過的無人機，還有黑暗中一雙雙反射著亮光的眼睛，都表示著這座營地已經自動進入了最高級別的警戒模式。
「我說。」
林碩聲音有些沙啞。
「那些傢伙還在火星呢，用不著這麼緊張。」
周圍依舊只有安靜。
繼續行走在帳篷之間，但林碩不想繼續感受周圍的壓抑，於是腳下動作加快幾分，在腳步聲中來到了營地的外圍。
「起。」
汽水開瓶，林碩徑直來到了一塊石頭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跟在身後的王少尉見他坐下，而周圍也暫時沒有其他人，於是嘴巴動了動，伴隨無法壓抑的心緒，終於是在這兒動了口。
「林博士，你覺得那是什麼？」
林碩抬頭望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文明發展的必然結果，涅槃或者毀滅，還有機會？」
前兩句說得自然，說得斬釘截鐵，但最後兩個字卻是帶著遲疑。
「現在的人，那些喜歡科幻的人，都喜歡通過那個文明用的什麼發電機，航宇器能達到的最大深空速度，使用的雷射的顏色，還有殖民星的球來衡量一個外星文明的強弱。
但我覺得這太膚淺了，就像是堆料，一堆高精尖的東西堆上去，硬生生弄出一個所謂的超級文明。
殊不知，單是他們口中的核聚變有數種方案。從慣性約束開始，Z形箍縮，磁鏡約束，環形約束，混合約束，靜電約束等等。
它們的各種優勢劣勢……唉，你知道嗎？這些聚變方案中一些的能量輸出甚至是不如核裂變的，而且以上各種聚變所需要的聚變物都各自有所不同……」
林碩看到了一雙迷茫的眼睛。
「總之，未來可期吧。
至少現在來看，它們和我們的技術差不算太過絕望，起碼……都被限制在光錐之內。」
悶了口汽水，他換了個話題。
「但我不得不罵幾句話。
華國的一些天文台實在是太過分了，按照那些資料，如果早早組織人手對著那些歷史圖片挨個認真檢查。
那在一個月前，我才發現那玩意時，就該有其他人跟著一起預警了。
結果呢，都在看九大行星，還有上面深空外星人？仔細觀察一顆小行星會死啊。整個太陽系也就上百萬……額。」
按著自己的思路，慢慢把自己說閉嘴。
……
半個月後。
巨大的運輸機，大量的工程車輛，還有一群簽了字的各色安全帽。
「頗有當年造核彈的風采。」
劉榮把玩自己正廳級別的身份牌，知道自己徹底脫不開身了。
「你說錯了，應該紅岸基地啊。」
林碩俯瞰下方變成工地的軍營，感嘆國家行動的迅速。
雖然沒有什麼宏觀層面的改動，但若是老師的消息屬實，他倆很快就要分頭行動，以「名為助理」，實為「督察」的身份，進入幾個「臨時拼湊」的「課題組」了。
嗯，批了上空間站權限的「臨時課題組」。
關於「深空靜電實驗」，「實驗性太空核裂變」的「臨時課題組」。
就連面前的劉榮被安排了任務，似乎是要準備跟隨一些新建立的什麼代表團一起出國訪問什麼的。
「林博士，這射電望遠鏡建設了有什麼用呢？其他天文台不都有嗎？為什麼我們這兒還要建一座？」
遠處如同臉盆的特化接收器被緩緩抬起，一根粗大的天線直直指向天空，劉榮放下手上的身份牌，站起身。
「當然是為了不打擾其他人聯繫遠在太陽系之外的外星人哦！」
林碩不自覺地自嘲道。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外星人會自己送上門，而且迎面就給了我們兩個大比兜，但我們中除了極少人，其他人居然都沒意識到我們已經被打了！
神特麼衛星相撞，什麼自我老化，分明就是被襲擊了！
也幸好還有那幾位說是高溫毀壞的教授，不然我都感覺絕望！」
劉榮遠眺這高原，這藍天白雲，感受周圍乾燥的空氣。
「你的老黃來了。」
「你該叫他黃叔。」
一陣沙塵從工地中衝出，上下起伏著向著這處小丘開來。
「唉，那行，我去拯救世界了。你就先回去做最後的道別吧。」
「滾！」
林碩狠狠地踢了劉榮的屁股幾下。
「我可比你忙多了，各種實驗還有理論研究計劃特麼地都要排到明年去了。
要不是要留給那些忙碌的大佬準備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以及簽署保密協議，我一個星期前就已經走了。」
「那為什麼兩位老教授會在一個星期前離開呢？」
「回去報告啊，你別告訴我馬教授沒和你說。」
兩人互損了幾句，直到老黃的越野車來到面前。
「林博士，我們該走了！」
「好的。」
看著越野車直接開向正在被擴建的天文台，劉榮身後也傳來直升機的聲音。
「第一站，是哈薩克斯坦嗎？」
……
窗外是鋼筋混凝土，玻璃板，還有各種大型機械組成的現場。
林碩打包好自己的行李，在火花和閃電的包圍中穿梭。
現在這座天文台已經徹底從地圖上消失了。
關於應對外星人的計劃名字暫未可知，但目前顯而易見的是，這座天文台將會在未來被建造成一座超級綜合設施。
一座專門用來應對這場遠在天外，又近在眼前危機的特殊設施。
它會有著獨立的科研能力，獨立的工程開發能力，獨立的軍事系統，獨立的觀測系統，獨立的通訊，獨立的火箭發射台……甚至……獨立於國家的特殊決策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