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出來,舉起拐杖就在南山背上使勁抽打。
南山一聲不吭,任由老者抽打。
見此,柔桑清淚直流,跪地哭道:「爺爺,柔桑咽不下這口氣,柔桑的男人貪生怕死,柔桑在村子中無臉見人。」
老者一嘆:「你們的事本應由你們自己做主,奈何你們父親慘死他鄉正是悲痛之時,爺爺就想說一句。」
「丫頭,爺爺能否為你們做這個主?」
南山要說話:「爺爺······」
豈料爺爺一聲大吼,提起拐杖就打在他手臂上:「閉嘴。」
南山捂住手臂不敢再言。
柔桑就這麼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村中之人也大氣不敢出,靜靜看著這一幕。
蔓草嬸子有心勸慰幾句,張了張嘴始終沒有說出來。
良久,柔桑緩緩閉上眼睛對著爺爺一叩。
見此,兩個婦人長出口氣,跑出來一左一右將柔桑扶起來。
爺爺說道:「丫頭,你同意讓爺爺做主,爺爺就絕不會讓你為難,你放心瞧著便是。」
「今日鄉親們都在,老朽倚老賣老斗膽說兩句。」
「北山和扶空這兩孩子慘死他鄉,老朽白髮人送黑髮人心中之痛無以言表。」
「此仇不報,不共戴天。」
「這便是老朽的誓言。」
「丫頭,若是秋山兒、雨娃他們報仇回來,南山兒便為牛馬十年,任你驅使。」
「若是大仇未報,待你們孩子可以獵狼之日,南山兒再去報仇。」
「丫頭,你看可否?」
柔桑看著南山久久不語,眼中不知是情還是怨。
這時,不知誰家的孩子大聲喊道:「柔桑姐,你是石蒜村最美麗的百靈,南山哥是石蒜村最靚的斑鳩,你們應該好好在一起生一窩仔。」
原本悲傷嚴肅的氣氛瞬間被破壞,眾人大笑。
柔桑母親也勸道:「孩子,報仇也不急在一時,待你們的孩子長大後,南山再去報仇也不遲。」
「這麼大一家子人終究還是要有個男人頂著才是。」
無數人也紛紛勸柔桑。
「是啊,柔桑,你看那劍狼復仇,多少年都不忘。」
「南山雖說跑回來了,但也不無道理。你們一家子,雨娃娘、秋山娘總要有人照顧吧!」
「是啊,報仇也不急在一時,等你們孩子大了,帶上孩子一起去報仇豈不是更好。」
「要我說,若是報仇與送死無異,這個仇不如不報。」
「南山對你情深義重,如此有情有義的男人,大夥怎麼會看不起南山。」
······
見柔桑還是不語,爺爺輕嘆:「雨娃娘,你說幾句吧!」
蔓草嬸子點頭,握住柔桑的手語重心長的勸道:「柔桑,相信雨娃他們,他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若是,若是這個仇連雨娃也報不了,南山去報仇與送死何異,你又何必讓他去白白丟掉性命。」
理是這理,也知曉南山對自己的情意,可柔桑就是過不去心中這個坎,始終覺得南山就是貪生怕死才逃回來,讓自己顏面盡失,抬不起頭來做人。
見柔桑仍遲遲不語,爺爺多少猜到些柔桑的心思。
遂嘆道:「丫頭,爺爺對不起你。」
說罷,便杵著拐杖離去。
眾人就這麼看著柔桑和南山,實在不知她心中如何想。
突然,一聲驚呼傳來:「有山爺爺死了,有山爺爺死了。」
聽聞喊聲,柔桑瞬間癱軟在地,淚如雨下。
父死,子葬,守孝三年;子死,孫葬,守孝一年。
羅衣城。
木雨四人逛了一整日也未能將整個城池逛完,自然踩點之事也未能完成,更別說宏大的城主府。
坐在一城牆垛口,秋山感嘆:「城主府真大,比石蒜村還大。」
大川說道:「有五個石蒜村大。」
射稚說道:「有十個。」
秋山又說:「你們說最亮的那棟樓是不是城主和他的女人孩子住的地方?」
大川笑道:「你別逗了。城主三百多歲,他的女人孩子早就死了,裡面住的也不知是他多少代子孫。」
秋山問道:「你們說城主的子孫後代要不要殺?」
一時間,將三人問住。
良久,木雨淡淡一笑:「獵物的後代也是獵物。」
三人會心一笑,心有所想。
秋山又問:「你們說南山哥回去會如何說?」
「他會不會說我們已經死了?」
「他真的會照顧我們的父母嗎?」
「他和柔桑妹妹會白頭到老嗎?」
木雨在秋山腿上重重一拍,笑道:「今日未曾飲酒,為何如此多話?」
秋山一笑:「突然有點想家了。」
想家了,木雨向看大川與射稚,從他們的臉上也看到如秋山一般的笑容。
他們也想家了。
心中一嘆,直面生死談何容易。
四人靜靜的望著城主府,望著星空,望著石蒜村的方向。
突然,一聲大吼傳來:「什麼人?」
只見城牆下巡邏的守衛舉著火把望向城牆頂,有個守衛快速來到城牆邊拉扯木雨四人留下的鉤爪繩子。
見此,大川極速將鉤爪繩子提上來,還不忘嘲笑一聲:「有本事上來抓小爺。」
剎那間,三人恨不得將他扔下去。
木雨低呼:「快走,別誤了大事。」
遂,四人順著城牆極速向黑暗中跑去。
可他們低估了守衛的反應速度,巡邏守衛見他們將繩子收上去還挑釁自己,瞬間吹響哨子。
聽到哨聲,木雨暗道不好,低呼道:「快出城。」
眨眼功夫,四人便從城牆上滑下來,消失在城外的帳篷中。
哨聲驚動所有守衛,自然也驚動城主極風。
不到盞茶功夫,城牆下便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無數守衛開始搜查城牆上每一個角落,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城牆。
城牆上無所獲便開始搜查城內客棧酒館。
很快,守衛便在一家客棧搜出四張硬弓,四柄腰刀,百餘支箭,一些布匹水粉,卻不見人。
找來掌柜詢問,掌柜也不知人到何處去了。
半個時辰後,木雨四人的畫像便貼滿整個城池。
躲在城外的木雨四人對這一切毫無所知,還在為逃脫守衛追捕沾沾自喜。
城主府。
守衛統領來到極風面前:「稟城主,屬下還未找到人。」
「只找到他們所用的硬弓和腰刀。」
極風淡淡道:「可曾查清硬弓和腰刀來自何處?」
統領回道:「屬下已查清。來自城南四海武器行。」
極風停下手中的筆,沉聲問道:「武器行如何說?」
統領回道:「武器行掌柜說,午後有四個少年郎來買過硬弓和腰刀,說是打獵之用。」
「屬下給他看了畫像,掌柜確認無疑。」
沉默良久,極風淡淡道:「將畫像貼在四門,但凡有提供線索者賞錢一百。」
「找到他們,把人頭提回來。」
統領領命而去。
極風將筆扔在桌上,冷哼:「挑釁本城主之人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