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不行。」
聽到無名想讓他放棄使命，梅瑟莫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想結束聖戰是吧？」無名問。
「我不想再肅清污穢了。」梅瑟莫說，「但是我不能解開封印……我不能放棄我的使命。」
「聖戰不也是你的使命嗎，怎麼到這，就不幹了？」無名問。
梅瑟莫有些糾結：
「角人擁有神之塔後，會立刻崛起，到時候就是角人反攻交界地了。戰爭還是不會結束。」
帕奇笑了：「懂了，必須得把對方按到再也不能反抗，才有資格獲得憐憫。只有維持可憐的姿態，才會讓你想結束聖戰。想憐憫弱者，為此就一定要讓弱者永遠是弱者，對吧？不然怎麼能體現老爺們的善良呢。」
無名捂住帕奇的嘴，對梅瑟莫說：
「但你也應該清楚，不歸還角人的塔，戰爭同樣不會結束。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區別是一個戰爭局限在幽影地，一個則會擴散到交界地。」梅瑟莫說，「我寧可背負悲嘆，把角人鎖在幽影地。」
無名撐起下巴：「當初在交界地，癲火那次，大家也是這麼想的。只以對自己最有利的角度思考問題，結果問題反而越來越大。想問題不要只想著得失，你呀，要去學會愛。」
在戰場中呼喚愛，梅瑟莫覺得無名腦子不太好使了，但不好意思說出來。
「利益這種事我來考慮就好啦。」無名拍著胸脯繼續說。
「你就是想自己得利吧？」梅瑟莫忍不住了。
無名嘿嘿一笑：「什麼都要嘗試一下，你擔心的就是角人會反攻對吧？只要能保證角人不反攻，你就願意解開封印？」
梅瑟莫有些遲疑：
「真能保證嗎？這是母親的命令……」
「伱媽自己都改主意了。」無名說，「先忘記你媽吧。」
「那你要如何保證角人不會報復？」梅瑟莫追問。
無名抱肩沉默片刻，凝重而認真地嘆了口氣：「看來，該我拉下身價，親自出場了。」
「你又要去賣你的面子？」梅瑟莫說。
「面子值幾個錢。」無名有點心疼，「當然是靠利益啊，只要讓渡的利益夠多，角人就能理解你的誠意。」
無名說：「把角人拉到談判桌上，對你是有利的。畢竟你能讓利更多。」
「這能讓角人消除仇恨？」梅瑟莫不信。
「一步一步來，具體還需要看情況。」無名說，「你來協助我，我來全權負責此事——把你那些角人學者叫幾個過來，我需要更了解角人一些。」
無名這要求不過分，梅瑟莫便將角人學者叫來，也吩咐火焰騎士幫助無名，隨後自己便去歇息了。他受傷頗重，仍需靜養。
庫德攙扶著梅瑟莫進了暗室休息。
等梅瑟莫睡著，庫德輕輕從暗室退出，看到穆利緹爾背著蕾菈娜，也正在過來。
蕾菈娜傷勢更加嚴重，仍然處於昏迷之中，被穆利緹爾扛在肩上。
兩個首席騎士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庫德又把門打開，讓穆利緹爾也把蕾菈娜搬進暗室。
隨後兩位騎士都退出來，守在門口。
保藏庫，無名和帕奇商量著什麼。
「錘子怎麼樣？」帕奇說。
無名搖頭：「錘子的鈍器如果砸錯位置，一樣是致命傷。而且哪怕沒砸到要害也會傷及骨頭內臟，需要治療。我們沒有足夠的治療者。」
無名說：「你的蛛絲怎麼樣？」
「太鋒利了，很難控制傷害。」帕奇說，「要想粗一點，則太費勁，不可能拉那麼長，而且粗了也沒效果。」
蘭斯桑克斯好奇走過來：
「商量什麼呢？」
「對付角人的辦法。」無名說。
「不是準備談判了嗎？」蘭斯桑克斯說，「怎麼又要對付角人了？」
「要先對付角人，才能不用對付角人。」帕奇說。
「所以在找非致命的方法。」無名說。
「哦~」蘭斯桑克斯連點頭，「不懂。」
蘭斯桑克斯還是回去找菈雅玩去了，在菈雅面前，她有當大姐姐的感覺。
帕奇繼續思考，詢問無名：
「你那個和平緩步怎麼樣？」
「範圍不夠，而且太和平了也不好。」無名說，「會無法體會到我們的誠意。」
「毒藥和麻藥怎麼樣？」帕奇說。
「不好使。」無名說，「角人們的體質太強，很難找到合適的毒素。」
「對群，場面宏大，還不能太致命……」帕奇思考著。
「有了。」無名想起來，「重力魔法。」
「你那半吊子的重力魔法，能行嗎？」帕奇表示懷疑，「碎星又不在這。」
「碎星不在，碎星他師兄在。」無名說著，當即起身，去找蓋烏斯。
蓋烏斯聽了無名的要求，略略思考：
「不是沒有辦法，用我的岩塊，和重力的力量，應該能讓他們人仰馬翻。不過得衝到陣中，我怕沒機會用出來。」
「防禦我來解決。」無名說。
「你的盾牌，我放心。」蓋烏斯笑。
解決了角人的問題，無名走出保藏庫，剛出去，就看到一個黑騎士被打出回城牆上。
可以看到一個頭戴神獸頭盔的角人戰士，一躍比城牆還高，手中的大刀揮舞，捲起風暴，將黑騎士打回城牆。
角人戰士的武力遠勝黑騎士，但黑騎士則依靠數量和集團作戰，與角人不斷換血。
雙方勢均力敵，在戰場前方形成一個絞肉機，不斷潑灑鮮血。
但很快，戰局就要被改變了。
角人們是直接出現在城前的，他們依靠傳送繞過了那尊恐怖的燃爐魔像。
而安卓斯已經派人將魔像激活，調遣回來。
有燃爐魔像在後方攻擊角人，角人們的陣型就會被打亂，前後夾擊之下，角人必敗。
魔像出現在了角人後方，魔像身上火焰惡神般的雕塑形象帶給角人極大的恐懼和混亂。
一如安卓斯預測的那樣。
他便準備指揮黑騎士團，趁勢反攻，將角人擊潰。
無名卻風風火火闖過黑騎士守衛，跑到他跟前，打斷了他的指揮。
「你有何事，無光者？」安卓斯語氣不善，不明白無名為何這時候闖進來。
立場上他們應該算敵人，但這種時候，安卓斯不想節外生枝。他之前看到無名站在牆頭的高喊，知道這是梅瑟莫這邊的人，也清楚無名實力必然不俗。不然也不會站在牆頭硬吃弩炮。
無名說：「我需要你把你的兵從戰場上回來。」
安卓斯挑眉：「你覺得我會聽你的？理由呢。」
「我這邊的人接手戰場。」無名說。
「我們的戰士打出優勢，你們要摘桃子？」安卓斯說。
「有優勢嗎？」無名看著安卓斯面前的沙盤。
「燃爐魔像已經在後方攔截了角人。」安卓斯說，「我們的騎士衝鋒，可以將他們的隊形衝散。」
「燃爐魔像啊……」無名沉吟，沒多說什麼，但也沒離開。
片刻後，就有黑騎士過來回報：
「燃爐魔像被角戰士拆了。」
「什麼？怎麼可能？」安卓斯震驚，「角人敢攻擊燃爐魔像？能攻擊燃爐魔像？他們不怕火焰？」
黑騎士說：「燃爐魔像的行動模式變了，不再使用火焰，燃爐火焰好像消失了一樣，只會拳打腳踢。角人們適應了，就把魔像一點一點拆了。」
安卓斯暴怒起來：
「誰改了燃爐魔像的核心？！」
「是啊，誰呢。」無名目光飄忽，連忙說道，「哎呀，你看燃爐魔像也沒了，角人氣勢如虹，你們這邊士氣卻下降，不如先撤退吧。」
安卓斯瞄了無名一眼，親自跑到牆頭，觀察了一番戰場，終於鳴金收兵。
「你有什麼辦法，就使出來吧。」安卓斯對無名說。
梅瑟莫的人準備出戰，他也樂見其成，對他來說，雙方都是污穢，誰受傷了都對他有利。
無名見安卓斯鬆口，帶著一排火焰騎士，從正門離開幽影城。
幽影城大門打開，黑騎士撤離，火焰騎士頂上，隨後所有火焰騎士同時發出禱告，金色的光團轟出，將追擊著黑騎士，準備衝進城的角人都轟翻出去。
原本參差不齊的角人被轟到大約同一個水平線，蓋烏斯從側目繞過來，騎著野豬高高飛起，撞在角人面前。
澎湃的重力魔法擴散出去，將大地和角人一起掀翻出去。
將角人掀飛出去以後，蓋烏斯的野豬在地上輕點一下，再度上天，調轉身形，又來了一遍。
野豬頂著兩根巨角，像犁地一樣，將角人的陣線不斷向後逼。
角戰士看準機會，衝到蓋烏斯身前，大刀砍向野豬的頭顱。
一陣金色光輝籠罩蓋烏斯全身，威武的大刀阻擋不了野豬分毫，角戰士也被野豬一併創翻出去。
哪怕是強悍無比的神獸戰士，在面對野豬的衝鋒時，也只是抵擋片刻便被擊潰，蓋烏斯在角人中橫衝直撞，卻不受任何傷，重力魔法不斷將角人推遠。偶爾有漏網之魚，就由火焰騎士出手，遠方之怒把漏掉的角人也打回去。
蓋烏斯一人一豬，硬是將角人逼退數百米。
角人似乎被打懵了，也終於停止了攻勢，暫時撤退了一段距離。
看到如此猛將，在城牆上觀戰的黑騎士們也頗為振奮，讚美著蓋烏斯。
然而等蓋烏斯凱旋迴城，看到蓋烏斯的頭盔和鎧甲，黑騎士又沉默了。
「他們認識你啊？」無名問蓋烏斯。
「有些認識。」蓋烏斯說，「不過主要是因為我這個頭盔不太招人喜歡。」
「不是挺好看的嗎。」無名看蓋烏斯的頭盔。
「是種子的造型。」蓋烏斯說，「黃金樹的人不喜歡種子。會讓他們覺得是在影射黃金樹會衰落。」
「這也太敏感了。」無名說。
「不，我就是在影射。」蓋烏斯說，「這是雙指的預言，也是預言家、落葉流等流派們的共識。」
「這……」無名不知道說什麼了。
蓋烏斯說：「因為是雙指預言的，所以黃金樹的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肯定會不高興嘍。」
「那你還挑釁他們。」無名說。
「兄弟，我是個白金之子。」蓋烏斯說，「你覺得我沉默，他們就會放過我？看到我這身鎧甲了嗎，人家還幫我造了一個腿甲呢。」
「你不是沒腿嗎。」無名說。
「所以你猜給我造腿甲是什麼意思？」蓋烏斯攤手，「現在還在幫他們守城，也就是看在梅瑟莫的面子上罷了。」
「辛苦你了。」無名拍拍蓋烏斯屁股，「接下來看我們的。」
火焰騎士沒有立刻返回，反而在角人撤退時沖了上去。
他們並不是去追擊的，而是沿著幽影城邊沿，把那些插滿屍首燃燒的大矛，盡數砍斷，匯聚到一起。
遠遠看去像是一把烤串。
無名也折返回去，來到這批烤串前，伸出手，將屍首身上的火焰盡數吸收。
隨後火焰騎士動手，把屍首從長矛上拔出來，按照角人學者的指示標準，把屍首按角人的喪葬禮儀收攏，最後遠遠推開，放到城內床弩難以企及的位置。
幹完這些，沒了屍體火炬的襯托，幽影城四周的恐怖氛圍少了一大半。
無名帶著火焰騎士乾的這事，無論是城內還是城外的哨探，都沒太看懂。
城內的人憤怒於無名破壞了他們的戰功，遠處的角人在懷疑這是不是什麼埋伏。
但無論雙方怎麼想，無名已經大搖大擺，帶著火焰騎士回城了。
有士兵想找無名理論，但一陣頭暈，就已經莫名奇妙放了無名過去。
一開始，矛盾還不算大，對砍斷城外長矛的時，安卓斯也沒多少意見。
但等無名下一步動作，安卓斯就忍不了了。
「你把各地的燃爐魔像都關了？」安卓斯看到手下上報的情報，把無名叫罵出來，怒不可遏。
燃爐魔像可以說是黃金樹一方最強力的武器，每一台燃爐魔像都頂的上一個軍隊，有了燃爐魔像，可以摧枯拉朽般輕鬆擊潰一支角人軍隊。
幽影城是一座不可撼動的城堡，那燃爐魔像就是不可撼動的移動城堡，可以給予角人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
有了燃爐魔像，安卓斯才能如此篤信自己的勝利。
城前魔像的失敗，也是安卓斯鳴金收兵的原因之一，他當天就派人去收回了城周圍的其他燃爐魔像。
結果手下回報，所有的燃爐魔像都壞掉了，無法激活，無法維修。
他們看到了無名在魔像旁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你破壞了魔像？」安卓斯質問他。
「是我。」無名坦然承認。
「為什麼？」安卓斯震怒，「你也是梅瑟莫那邊的人吧，你不知道燃爐魔像是梅瑟莫聖戰軍的最強武器？」
「那不是火焰嗎，我替黃金樹清理了火焰，你該感謝我啊。」無名說。
安卓斯已經按捺不住手裡的錘子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無名說，「你還沒聽到我的理由呢。」
「什麼理由？」安卓斯按下怒火。
無名舉起食指，露出智慧的眼神：
「誒，我想拉大家坐在一起和談。為此需要讓雙方的怨氣沒那麼重。」
「殺了他！」安卓斯的怨氣直衝雲霄，提起錘子就朝無名沖了過去。
「你看，又急。」無名用盾牌擋住了安卓斯的錘子，身體後飄，拉開和其他黑騎士的距離，「你還沒聽我開出的條件呢。」
「你開什麼條件，我也要殺了你個叛徒。」安卓斯說。
「哦？」無名揚起頭，「如果條件是能讓你們回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