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挺進群山
1463年的冬天在大雪紛飛中度過,聖誕節的鐘聲敲響,歷史進入到新的一年。
1464年的初春依舊很冷,雖然不再下雪,但河流和湖泊仍在冰封,黯淡的陽光遙遙掛在天上,顯得蒼白無力,讓人感受不到一丁點兒溫暖。
山間的積雪尚未完全化去,但林子裡已經熱鬧許多,蟄伏了大半個冬天的動物們陸續走出庇護所,四處尋找食物,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
對於巴爾幹內部以漁獵為生的山民來說,眼下已經到了開工的時候,這個季節是動物們在一年中最虛弱無力的時候,急需一段時間的補充和恢復。
鹿群們在針葉林里慢慢走著,用蹄子刨開蓬鬆的雪堆,俯下身子,啃食雪堆下的荒草;松鼠們從樹洞中緩緩探出腦袋,警惕地環顧四周;野豬群從避風的山坳中走出,哼哧哼哧,沿著舊年的記憶去往食物更加豐富的地方。
動物的身上都沒有多少肉,去年秋天積攢的脂肪在漫長的冬季消耗一空,但身上的皮毛卻美觀而厚重,獵人的主要目的就是它們。
北馬其頓軍區首府,斯科普里城的集市上,北馬其頓第一山地獵兵團的新兵們在長官的引導下走進還算熱鬧的集市,列隊,站好。
這些新兵年紀不等,最小的十五六歲,最大的已經將近四十歲,臉上儘是風霜之色。
他們穿著各式皮袍,身後背著各種獵弓,腰間佩戴獵刀,有些人的皮靴上還斜插著一柄匕首,鬍子拉碴,頭髮凌亂,從頭到腳透著一股兇悍野蠻之氣,和集市上路過的市民格格不入。
托羅西·諾塔拉斯踱著步子,看著還算整齊的隊列,微微點了點頭。
「北馬其頓第一獵兵團的弟兄們!」
「在之前的山地行軍中,我故意避開了大道,挑選了最惡劣的山路,帶著你們跋山涉水,在最寒冷的冬季穿越林海雪原,從蠻荒之地來到文明之城。」
「你們的表現很好,咬牙堅持了下來,沒有叫苦叫累,沒有任何人掉隊離開。」
「這說明,我的眼光沒有錯,你們都是好樣的!」
「你們都是我從諸多邊遠山村中一個一個挑選出來的,都是山裡的雄鷹和野狼,擁有猛獸一般的意志!」
托羅西揮揮手,副官遞來一卷文書。
「今天,你們的新兵訓練到此結束,從此就是一名合格的山地獵兵,你們的名字將登記在軍區的花名冊上,將呈遞到皇帝的案頭,將印上金紅雙頭鷹的紋章。」
「恭喜你們。」
托羅西率先鼓起掌來,憨厚的山民們也歡天喜地,紛紛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們中有些人清楚我的名字,了解我的故事,有些人則不然。」
「值此時機,請讓我做一個正式的自我介紹。」
「我是來自諾塔拉斯家族的托羅西,皇家騎士學院五期畢業生,曾在去年擔任民兵統帥,負責支援色雷斯戰線,因功獲封男爵。」
托羅西微微鞠躬。
「在山裡,榮譽和身份毫無意義,騎士精神和道德情操擋不住兇狠的野獸和敵人,擋不住明槍和暗箭。」
「伱們只用清楚,我是你們的長官,會帶著你們一起在深山中作戰,為了財富,為了信仰,為了榮耀,也為了皇帝和祖國。」
托羅西直起身子,看著獵兵們因激動而漲紅的臉頰和口中呼出的霧氣。
「這應該是很多人第一次進城,在進城的路上,我看見不少人左顧右盼,對這座城市的繁華十分驚訝。」
「斯科普里城是北馬其頓軍區的首府,也是最大的城市,這裡的葡萄酒和狐狸皮特別有名,但也僅限於此。」
「我可以告訴你們,比斯科普里更大,更繁華的城市還有很多,君士坦丁堡,帖撒羅尼迦,迦太基,米斯特拉斯……」
「也許在你們心中,比起從前居住的小村鎮,斯科普里城已經是第一等的好地方。」
「但是,比起那些真正的大城市,斯科普里什麼都不是!」
見士兵們的好奇心已經被勾了起來,托羅西比較滿意。
他已經帶過不少兵,不怕士兵有欲望,就怕碰見什麼都不想要,一心混吃等死的老油條。
「在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金角灣的商船絡繹不絕,大商業區的人群摩肩接踵,海岸大道旁的豪宅鱗次櫛比,聖索菲亞大教堂的鐘聲響徹全城。」
「如果沒有極好的運氣,你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走出大山,可能一輩子也不會來到斯科普里,對於君士坦丁堡,也只有一個模糊的幻想。」
「但是,當你們加入山地獵兵團的那一刻,你們的命運就悄然改變,皇帝優待士兵,有功就賞,有功必賞。」
「帝國正處在飛速上升階段,戰事頻繁,不愁沒有仗打,不愁沒有功立,這就是你們最好的機會!」
「現在,有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擺在我們眼前,如果立下功勞,你們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改變家人乃至村莊的命運。」
「但是,這份任務十分艱巨,風險程度不亞於赤手空拳闖進棕熊的山洞。」
「怎麼樣,怕不怕!」
托羅西大聲吼著。
「怕?老子們從小到大,闖過的熊洞和狼窩不知多少,害怕還當什麼獵人,當什麼獵兵!」
一位中年士兵高聲回應道。
「就是!您招兵時給的錢已經足夠給我老娘養老,無兒無女,還怕什麼!」
「皇帝看重我們,那我們把命賣給他又如何!」
一個半大孩子漲紅著臉。
「很好,我托羅西能帶你們這樣的兵,也算是三生有幸!」
托羅西輕輕點頭,轉向紅著臉的半大小子。
「不過,年紀這么小,就別說什麼無兒無女之類的屁話,老子不愛聽!」
「當皇帝的兵是最幸福的,沒有女人,皇帝給你找,斯拉夫女人,柏柏爾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以後下了崽,他們的名字也會登記在案,長大了再想當兵容易很多!」
眾人一陣鬨笑,托羅西大手一揮,親兵們將馬車上的錢袋扔在地面上,故意發出叮噹悅耳的響聲。
「好了,別的不多說,這是你們第一次的餉銀,帶你們來集市上,也是為了讓你們感受一下大城市的繁華,在出征前放鬆放鬆!」
獵兵團的陣仗引來了不少圍觀的市民,見到閃亮的金銀,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騷動,好幾束貪婪的眼光直直地照在錢袋上。
「不要擔心城裡人看不起你們,我告訴你們,北馬其頓是個軍區,是士兵的地盤!哪怕是再奸詐的商人,再高傲的貴族,到了這裡也得老老實實的!」
「要是誰敢欺負你們,直接派人告訴我,老子當即帶人抄了他家!」
說罷,托羅西惡狠狠地瞪視著圍觀的人群。
市井流氓們看見了托羅西胸口的家族紋章,一個個瑟縮著腦袋,嘟囔著嘴走遠了。
北馬其頓人都知道,諾塔拉斯家族的人性格極其暴烈,眼裡摻不得一點沙子,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
他們是老羅馬貴族的代表,對帝國和皇帝極為忠誠,對貪婪的商人極不感冒,偏偏一個個英勇善戰,壓得住桀驁不馴的山民,鎮得住邊境地區的複雜局勢,也因此受到皇帝的信任。
「餉銀以小隊的形式發放,每個小隊長上來領,不准爭搶!」
「明天黎明,校場集合,要是有人遲到,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全體解散!」
托羅西撂下幾句話,跨上戰馬,向家族宅邸而去。
獵兵們依舊保持著基本的秩序,每位小隊長拿上自己小隊的錢袋,帶著歡舞雀躍的士兵穿入人群。
為了更好地激發士兵們的戰鬥力,一個獵兵小隊的成員大多來自同一個山村,彼此之間都很熟悉,不僅配合更好,還會因為鄉土之情抱成一團,在戰場上往往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一人戰死,全家紅眼,戰鬥意志就這樣起來了。
第一獵兵隊的成員全部來自普什戈蒂村,隊長是個孤身一人的老獵戶,常年混跡在深山中,左耳被走私者射掉了一半,左眼被一隻發狂的雄鹿撞瞎了,右手也少了無名指和小指,據說是被野狼連根咬斷的,臉上有著一道醜陋的傷疤,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兇狠。
老獵戶年近四十,在普什戈蒂村的輩分很高,對村里人也挺熱情,沒人記得他叫什麼,包括長老在內的村民們無論老幼,見到他總會恭敬地叫一聲六叔,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
「六叔,我們現在去哪裡?」
幾名普什戈蒂村的青年獵人對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懷著本能的警惕,緊緊跟在六叔身後。
「軍需上的事不用我們操心,我們先去買一些種子,鐵器,蠟燭和衣服寄去村里,這也是赫米特交給我們的任務。」
六叔回過頭,望著幾位少年,傷疤縱橫的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赫米特是長老的名字,整個村子也就六叔敢這麼叫,少年們也習以為常。
走進集市,獵兵們找到了售賣這些生活用品的鋪子,憑藉身後的獵弓和凶神惡煞的長相很快就搞定了店家,獵兵們一人斜背著一個袋子,搭配上眼裡的凶光和身上的皮袍,倒是像極了流落深山的土匪強盜。
「還剩下三個索利都斯和四個第納爾,你們想去哪裡逛逛?」
六叔點了點錢幣,看向左顧右盼的青年獵戶們。
「要不去教堂?我早就聽神父說,大城市的講道和辯經會很精彩。」
一位少年提議道。
「艾倫,大家好不容易進了城,托羅西長官也允許我們放鬆,就別掃大家的興吧!」
一位中年獵兵顯然對繁瑣的宗教儀式沒有什麼興趣,拍了拍艾倫的肩。
「幾個孩子都還沒有碰過女人吧?六叔,要不我們帶他們去嘗嘗禁果?」
「城裡的女人,肯定比村裡的寡婦水嫩的多。」
中年獵兵嘿嘿笑著,對六叔指了指街道拐角的一處妓院。
「不行,神父說這是罪惡,耶穌基督不會樂意的!」
艾倫立馬出言抗議。
「喂!艾倫,你跟著神父讀書讀傻了吧,別老是這樣!」
「但——」
「行了!明天黎明還要集合,還要打仗,女人是碰不得的。」
六叔打斷他們的爭吵。
「我們去酒館裡喝點酒暖暖身子,吃點好的,然後好好睡上一覺。」
「等我們打了勝仗,女人有的是!」
六叔大手一揮,帶著自己的隊伍找到一間裝潢尚可的酒館,尋了一處僻靜角落坐下來。
「八杯啤酒,兩杯烈酒,越烈越好!」
六叔摸出幾枚錢幣丟在櫃檯上,不一會兒,肥胖的老闆娘端著酒走過來。
「烈酒現在歸皇帝專營,漲價了。」
六叔一愣,隨即問起了價。
「漲了多少?」
老闆娘眉眼一轉。
「還欠十個德拉克馬。」
六叔嘟囔一聲,正欲掏錢,艾倫卻拍案而起。
「胡說,我看過皇帝的烈酒法令,你這是最劣等的烈酒,價格沒有這麼貴!」
「你要麼在騙我們,要麼就是烈酒走私販!」
「小子,說話得注意,這裡可不是你們的小山村!」
老闆娘的臉色又青又白,很快換上了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不想掏錢就給我滾出去,你們身上的味道反而影響了其他客人的酒興!」
店裡的護衛立馬抄起傢伙,圍了過來,逼視著艾倫。
「別以為你們人多就可以肆意妄為,我們這家店可有人罩著,你去問問街坊,誰敢在我們這裡鬧事?」
「交錢,然後滾!」
身後的獵兵們看向六叔,正欲拔刀,卻被他揮手制止。
六叔端起烈酒一飲而盡,站起身子,從口袋中掏出一枚徽章,拍在木桌上。
「認得這個嗎?」
徽章十分精美,上方是交叉的獵刀,獵刀下方則是山丘的輪廓。
老闆娘正欲冷笑,卻被一旁的護衛拉到一邊,幾句話的功夫,老闆娘的臉色幾經變幻。
「這位隊長,全是我們的錯,其實烈酒沒有漲價,你們喝得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我這裡還有不少年輕的女孩子,都是一等一的水靈……」
老闆娘擠出一道僵硬的笑容。
「不必,我們這就走。」
六叔喝完酒,直接帶著獵兵們揚長而去,留下酒店眾人在冷風中凌亂。
「六叔,我們為什麼不把那個老女人好好教訓一頓?」
「再找一家酒館吧,我們畢竟是外來者,以後要想升職,還是少給上級添麻煩。」
六叔正欲前往下一家酒館,卻發現艾倫一個人待在原地不肯走。
「艾倫,怎麼了?」
「六叔,我還是想去教堂看看。」
六叔挑了挑眉,倒也沒有反對。
「那就去吧,記得早點回來,我們應該就在那邊的酒館裡。」
艾倫輕聲道了謝,消失在黃昏的街道上。
「真搞不懂他,聽教士講經就那麼有趣嗎?」
中年獵兵目送著艾倫一個人離去,自顧自抱怨道。
「自從跟了神父學讀書寫字後,這個小子連打獵都很少去,恐怕日後連父母都不要,專心侍奉上帝咯。」
「你是艾倫的親舅舅,他想往高處爬,你老是陰陽怪氣,算什麼樣子!」
六叔斥責道。
「我姐姐就他一個孩子,出來時對我千叮呤萬囑咐,要我把他完好無損地帶回去。」
「他要是被人騙進了修道院當個雜役,我怎麼跟姐姐交待!」
六叔輕輕搖頭。
「我倒是覺得,這孩子以後恐怕會有大出息,以他的性格,不會甘於一輩子待在修道院。」
「他跟神父學的主要是語言和文字,這是躋身上層的必備素質。」
「況且,聽別人辯經是不會讓教士們高看一眼的,他恐怕是想在旁聽中學習上層人講話的方式,從而提升自己。」
「我們出身這麼微末,他擠得進上層?」
中年獵兵依舊秉持懷疑態度。
「誰說的好呢,這個年頭,機會多。」
六叔扯住中年獵戶,往艾倫離去的方向指了指。
「你去跟著他,別讓他出了事。」
「啊?我——」
「快去!」
……
已是黎明,紅日將升,一晚上的休息後,獵兵們來到斯科普里城的校場,列隊集合。
一陣馬蹄聲響起,在一行騎兵的護衛下,托羅西來到校場,翻身下馬。
托羅西的身邊還有一位中年將軍,亦是罩袍裹身,內披鐵甲。
兩人站在一起,遠遠望去,眉眼間竟有七八分相似。
「我叫阿維隆·諾塔拉斯,北馬其頓的軍區長官,邊防軍的總指揮。」
阿維隆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
「昨天聽托羅西誇讚你們,我還不太相信,今天一見面,發現他所言非虛。」
他領兵十年,見過各種各樣的士兵,有自己的一套判斷標準。
有些士兵,隊列站得比誰都整齊,紀律好,道德高,但上了戰場卻根本打不得仗,一碰見敵人就腿軟,連刀劍都揮不動。
有些士兵,看上去自由散漫,但骨子裡透著兇狠,善加誘導,多見見血,便是一支強軍。
「我也不多說了,你們的鬥志我信得過,但裝備太差,需要更換。」
阿維隆指了指堆放在一旁的十數個籮筐。
「上好的強弓和手弩,優質的獵刀,緊身的皮甲。」
「這些東西都是君士坦丁堡兵工廠出產的好貨,我求了陛下很久才弄到手,你們可得好好利用起來。」
阿維隆揀起一張強弓,輕輕彈了彈弓弦。
「鑑於環境惡劣,我還要來了不少棉甲,這是迦太基紡織廠製造出來的改良版,比幾個世紀前十字軍戰士們的棉甲更好。」
阿維隆又舉起一件棉甲,展示給獵兵們看。
「這種甲冑只在要害處加裝鐵片,其他地方以經過特殊鞣製的棉花填充,同時兼顧了靈活性和禦寒需求,比你們常穿的皮袍更輕便,更保暖。」
「還有這個,也是最近出來的小玩意兒。」
阿維隆單手拿起一個豎條狀的陶罐,陶罐上有開口,開口封著木塞,連接著一根浸濕的棉條。
阿維隆要來火把,將棉條點燃,向空地上一扔,陶罐破碎,火焰瞬間燃起。
「裡面裝的是最烈的烈酒,還加了一些助燃物,一點就著。」
見獵兵們紛紛瞪大雙眼,阿維隆解釋起來。
「想一想,如果你們在山間偵查時碰上了保加利亞人的部隊,將這種東西往人堆里一扔,敵人立刻就會措手不及,自亂陣腳。」
「這個時候,獵兵團里的狙殺隊就可以搭起強弓,有針對性地射殺保加利亞人的軍官,從而使他們徹底癱瘓。」
「烈酒不便宜,這種東西暫時還得不到量產,我只要來了這麼多,你們省點用,千萬別偷著喝了。」
阿維隆面帶微笑。
「阿維隆長官,如果我們在戰鬥中繳獲了敵人儲存的烈酒,可以自己製作這種武器嗎?」
人群中,艾倫高聲問道。
阿維隆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這個思維活絡的小子,隨即搖了搖頭。
「我試過了,採用尋常的烈酒也能造成燃燒,但效果非常差,陛下在製造這種武器時肯定添加了不少其他成分,烈酒估計也是特殊加工的。」
「至於成分是什麼,怎麼進行特殊加工,這就是軍事機密,我也不知道。」
阿維隆無奈地攤攤手。
「這種武器叫做什麼名字?」
艾倫又問。
「君士坦丁雞尾酒。」
「雞尾酒?這是什麼東西?」
「君士坦丁堡最新出來的一種玩意兒,將各種酒,果汁和蛋清勾兌起來,在杯子上插一根漂亮的雞毛,價格立刻上翻好幾倍。」
「雞尾酒風潮是皇帝引導起來的,不少達官貴人都愛喝。」
接下來,阿維隆又講述了一些軍事物資的使用,比如肉鬆,手弩,獵犬,獵鷹和騾子的使用。
「好了,裝備就是這些,托羅西,你來為大家講一講具體任務。」
托羅西上前一禮,面向自己的獵兵。
「根據上級的命令,北馬其頓軍區的兩支獵兵團和克爾賈利軍區的一支獵兵團會以小隊為單位向保加利亞滲透,沿途繪製詳細地圖,偵查戰略要地,觀測敵軍動向,狙殺保加利亞軍官,襲擊糧倉和補給隊。」
「我們的目的很簡單,通過一系列手段吸引敵軍主力回防,將他們牽制在保加利亞西南方的群山中。」
「這樣一來,皇帝的大軍就可以沿著東部的平原一路北上,直搗黃龍。」
「如果他們不回防,我們就繼續騷擾鄉里,挑動不滿情緒。」
托羅西的神情十分嚴肅。
「保加利亞人一直把東南邊的沿海平原作為防禦重點,也正是算準了我們不可能從西南面的山區發起攻擊。」
「而我們就是要打破保加利亞人的幻想,讓他們來回調動,左右支拙。」
幾位獵兵隊長對視一眼,德高望重的六叔上前一步。
「長官,您說這些我們也聽不懂,乾脆直接告訴我們,到底該向哪裡進軍?」
「翻開你們的行軍地圖,上面做出了詳細標註。」
托羅西也展開一捲地圖。
「我們的目標是橫亘在保加利亞南方的羅多彼山脈,主要是里拉山。」
獵兵們都是些文盲,連地圖都看不太懂,但一提具體地名,還是有些印象。
「看完了?」
獵兵們點點頭,收起地圖。
「長官,請下命令吧!」
「很好,立刻整理裝備,收拾行禮,餵養牲畜。」
「兵貴神速,今天午飯後,我們即刻出發,目標里拉山。」
托羅西翻身上馬,拔出腰間彎刀,遙遙指向東方。
「這一次的軍事行動由我親自帶隊,代號,挺進群山!」
……
1464年春,東羅馬帝國北馬其頓軍區的兩支山地獵兵團開始有計劃地向東部山區滲透,他們將先進入中段羅多彼山脈,繞過人口較多的河谷,借著群山的掩護,由南向北,一步步向里拉山挺進。
里拉山位於羅多彼山脈最西端,是巴爾幹半島第一高山,山勢高聳,冬季環境惡劣,人跡罕至,山上有著著名的里拉修道院,不少高人隱士在此虔心侍奉自己的神明。
南面的里拉山和北面的老山山脈包圍環繞,共同構成了一片水草豐美的盆地。
這片盆地是保加利亞的精華,人口眾多,農牧業發達,礦產資源豐富。
盆地中有著一座美麗的城市,東羅馬帝國統治時期,城中修建起一座教堂,用一個美麗而智慧的女性名字為它命名,久而久之,人們反而淡忘了城市的本名,就用大教堂來代指這座城市。
保加利亞之心,索菲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