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總,怎麼了?」塗念自從知道了伯湫的身份,心中對他的看法便有了很大改觀,而那份合同一簽,她就更沒有敵意了。現下不論私下裡還是當面,塗念對伯湫的稱呼都是伯總或者伯先生,心裏面的敬意那更是不用說。
「你休息得怎麼樣,我這邊有一個音樂方面的培訓,時間大概是兩個月,你可以嗎?」伯湫頗有辨識度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知道塗念生活上多有不便,於是特地給了她一個月的時間來處理那些閒事。現在一個月時間快到了,也得將練習提上日程了。
「沒問題,地點是合同上寫的那裡嗎?」
「不是。但周末你先到那去,之後我會帶你去培訓地點,八點,不要遲到。」
「知道了。」
通話結束,塗念順勢打開了備忘錄。「周末八點,伯氏國際三樓,317工作室」她在上面如是記下。
「就這?就沒了?」宇文一一原要興致勃勃聽八卦,可還沒等她聽上兩句,這兩人竟然就掛了。她別說八卦,就連家長里短都沒聽見,一時間心裡諸多不爽,抱著胳膊就撅起了嘴。
塗念甚至懶得看她一眼,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便跑到臥室挑衣服去了。
至於客廳里的宇文一一,她一番左思右想,最後還是覺得這事肯定能繼續八卦,於是便一臉壞笑地穿起了拖鞋,往臥室方向跑了過去。
「這趟你得帶我去!」宇文一一扒在衣櫥旁邊,滿臉正義道。
塗念翻了個白眼,沒理她。
宇文一一見塗念不吃這套,抖了個機靈便換上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那雙扒著衣櫥的手十分麻利地轉移了陣地,在塗念的胳膊肩膀間來回用力:「帶我去唄,好姐姐。人家還從來沒見過明星訓練是啥樣呢……」人不光按摩,還眨巴眼睛。
塗念瞅了她一眼。
「求求你了……」眨得更帶勁了。
有的時候,塗念恨不得把這雙眨巴的大眼泡給戳爛。
「你,七點準時收拾好過來,晚了我可不管了!」
「遵命!」
翌日清晨,塗念獨自抵達伯氏國際。
昨夜宇文一一賴在她家不走,美其名曰「交流感情」,實則是怕第二天自己起不來,錯過一眾八卦。果不其然,早上七點多塗念已經收拾好了,而宇文一一還在床上徘徊於枕被之間。
終於,在幾番掙扎過後,宇文一一表示,那些什麼八卦故事,還是等她睡醒了再聽吧。要她這個時間從床上下去,簡直比殺了她還折磨。
塗念自然求之不得,即刻拿包跑路。於是二十分鐘後,便出現了當下這幕。
塗念站在伯氏國際樓下,望著伯氏國際三十層起步的巍峨身姿,不禁吞了下口水。如果宇文一一在,自然會以小富婆的眼界告訴她:這不過是一家公司正常的規模罷了。
塗念看著樓頂那四個在太陽下熠熠生輝的大字,不禁生出了一個疑問——伯氏國際,和伯湫的伯,是一個伯?她不太敢繼續往下想了。伯湫「二戲」的身份已經足夠駭人聽聞,現在要是再加上伯氏國際老闆的屬性,她怕是真的要為自己以前那些離譜的行為後天下之大悔了。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利用資源,好好提升自己,爭取成為伯湫手下的第一歌手。
想到這裡,塗念整理好心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往樓內走去。
不過,這股精神並沒有像她想像中那樣持續太長時間。
一進公司大廳,撲面而來的並不是她想像中的職場氣息,而是一種難以忽略的時尚感。現在正值上班打卡時間,滿眼望去,整個一樓大廳的人雖然行色匆匆,可他們的身上全是超乎了塗念審美上限的衣著搭配。
毫不誇張地說,這些員工打扮的華麗程度,甚至不下一場小型的舞會。有人身著小禮服,神色自如地打卡上班;有人西裝領結,手裡還拿著今天要交給領導的報表。
相比之下,塗念身著黑T牛仔褲站在他們之間,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地扎眼。
伯氏國際,難不成是搞服裝行業的?塗念不知道,她這一閃而過的念頭,竟然誤打誤撞地把伯氏國際的業務猜對了一半。
回過神來時,塗念咂了咂嘴,順手掏出了那張羅遲交給自己的磁卡,若無其事地混進人群,往打卡機那邊靠去。
在一眾頗為鄙夷的目光中,她從容地把卡一刷,感應門隨即打開。
又往前走走,電梯方向早已站滿了人,她大概看了看人數,要是跟著他們一趟趟排下去,指不定得排到什麼時候。
三樓而已,塗念果斷選擇爬樓梯。
317工作室就在樓梯間出來的不遠處,塗念沒走兩步就看到了門牌。
她往門前一站,剛要進去,卻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略顯寒磣的穿著,她那隻握在門把上的手忽然就沒什麼底氣了。
要是一進去,伯湫嫌她穿得不夠正式怎麼辦?那天演出的時候,宇文一一也說過這事兒來著。簽約剩下的錢其實還剩了不少,不然她今天回去,還是讓宇文一一幫襯著添兩件衣服好了……
塗念正糾結呢,肩膀上忽然被拍了一把,回頭一看,伯湫嘴上叼了袋奶,手裡拿著半塊麵包,穿著白T和運動褲站在她身後,頭上還箍著條半濕半乾的髮帶。
「在這幹嘛呢?怎麼不進去。」伯湫含糊不清地問了句,順道把門一開,繞過塗念就走了進去。
屋內裝修很簡潔,除了一張紅木辦公桌和一個皮質靠椅,剩下的就是幾個放著些不知名資料的柜子。牆上貼了兩張海報,一張上面印著19年巴黎時裝周的知名女郎,另一張赫然是時尚芭莎前日刊期的封面。
伯湫的忽然出現,讓塗念不禁有些侷促,她跟在伯湫身後時,差點同手同腳地絆倒自己。
塗念從十七歲那年就開始跑社會討生活,各種有趣的事情大大小小都見識了不少。比起同齡人,她對這個社會的接受能力要高出不少,但她這樣的接受能力,也僅僅局限於像槐街或者榆街這樣的市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