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對塗念而言，現在要是給她個場子，她輕輕鬆鬆就能混個八九不離十。可換了這種高檔公司的環境，她頂多站著摳摳手指頭。
沒錯，就是現在，她正站在離工作室門口一步遠的地方，摳手指頭。
他這身好像也挺隨意的，是不是今天也不用穿得很正式啊？塗念邊摳邊想，看著伯湫身上那件還帶著點汗漬的白T甚至還有些開心。
「早飯吃了嗎？」伯湫可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往桌前一坐，拉開抽屜，給她扔了個紅豆餡的麵包過去。
塗念只看見什麼東西在眼前晃了一下，等她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麵包已經快掉在她身上了。她趕緊撇下指頭，接過麵包，可接過麵包的瞬間，她又懵了。
什麼意思？吃？她老闆，現在是給她送了早飯吃？於是塗念大腦再次宕機，這次不摳手指頭了，改捏麵包。
塗念那副頗有些呆滯的樣子，看得伯湫手裡的麵包頓時不香了。他敷衍地嚼了兩口，就著牛奶艱難地把這口麵包給咽了下去，半噎半順地問道：「你咋了？」
塗念仍然愣著，她盯著手裡的麵包反覆揉捏，過了好一會兒才呆呆地抬起了頭：「伯氏國際也是你的？」
「嗯？」伯湫一愣，緊接著便鬆了口氣。他還以為什麼呢，合著這她發了半天呆，原來是在糾結這個。
「伯氏國際不是我的，」他咬了兩口麵包，慢條斯理地嚼著：「但那麵包是我的。你要是不吃，就還我。」
塗念的瞳孔漸漸恢復了焦距，她低頭一看。可不是嘛，好好一個麵包，被她捏得連紅豆餡都漏出來了。
她不好意思地打了個哈哈，拆開包裝咬了一口。
剛才那番不知道是不是沒吃飯的緣故，這會兒塗念吃了沒幾口，腦子也不空了，手指也沒倒刺了，就連眼睛好像都比剛剛大了點。
而這麵包，有一說一，雖然被她蹂躪的有些慘，但味道卻依舊很好。
「伯總平時還吃這個呢？」塗念饒有興趣地問道。她以為像伯湫這樣的有錢人，都不屑於吃這種即食麵包的。
「這個怎麼了，方便還好吃，不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好多了？」伯湫一邊說著，一邊又丟了袋牛奶過去，「坐著吃吧，趕緊吃完了，帶你去培訓那邊。」
「謝謝伯總。」塗念乖乖坐好，頗有一種被馴服的小學生既視感。
伯湫心中暗爽。沒想到她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其實心裡還是有點小孩樣子的嘛。想到這裡，伯湫立刻決定，趁著這丫頭還沒露出本性，他得抓緊機會好好逗逗她。
「咳咳，」伯湫輕咳了兩聲，裝作嚴肅的樣子掃了她一眼：「伯總？不是大尾巴狼嗎。」
塗念咀嚼的動作倏地就是一停——羅遲出賣她！
她頗有些抽搐地歪了歪頭，雙眼很大幅度地彎了起來，盯著什麼都沒有的地板裝傻道：「哈哈，伯總您說什麼呢？」說完，又繼續啃那塊麵包。
這僵硬又好笑的反應，簡直與羅遲一般無二。
伯湫硬裝，一直緊盯著塗念不放；塗念埋頭苦吃，拒絕對視。兩人相較不下，最後還是伯湫先一步破了功。
「得了，以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不過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強調一下的。」
伯湫取下髮帶，一頭微卷的深棕色短髮順著兩側散落。他又用手來回撥弄了兩下，原本有些凌亂的捲髮瞬間看起來整齊多了：「以後別動不動的叫我伯總，我又不是沒有名字。」
這回兒塗念乾脆沒有搭話，她點了點頭，把最後一口麵包盡數塞進了嘴裡，一整袋牛奶也像喝水似的統統灌了下去。多說多錯，不如趕緊辦正事。
伯湫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因為吃得太快而有些缺氧的臉，問道：「吃完了？」
塗念深吸一口氣，又點了點頭。
伯湫看了看表，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招呼道：「走吧。」
塗念這次可不用再走樓梯了，有伯湫帶路，兩人直接進了vip電梯間。
「伯……伯湫，」塗念忽然覺得他這名字，真是怎麼叫怎麼拗口，為了叫這一聲，她差點沒把舌頭給咬了，「這電梯不是只有公司高層才能坐嗎？」她指著電梯間旁邊的一個小牌子問道。
「對啊，」伯湫故作高深：「不過我和其中一個高層，關係很好。而你，和我關係很好。所以，我們都可以坐。」
「叮——」電梯門開，伯湫雙手插兜，頗為帥氣地出了門，塗念緊隨其後。
他們，關係很好？塗念完全不這麼覺得，卻也不好反駁，畢竟得罪老闆實在不是什麼令人驕傲的事情。
出了公司大門，那種感覺就像是從高處回到了地面。塗念一個激動就想往自己停車的方向跑，不過剛跑沒兩步就被伯湫給叫住了。
「你幹嘛去？」伯湫一看塗念這跑路的架勢，就知道她平時沒少惹事兒。
塗念指了指自己不遠處的車：「不是去培訓嗎？」
伯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輛款式看起來還算不錯的摩托。
「眼光是不錯啊，這車在同等價位里算很好的了。不過我覺得，」伯湫話鋒一轉，十分誠懇地看向塗念：「如果是摩托的話，我們可以改天約。但今天，還是我開車送你去。你認為呢？」
伯湫的話雖然說得已經很委婉了，但塗念還是尬得頭皮發麻。她的腳趾緊緊摳著地面，恨不得現在就摳出條縫讓自己鑽進去。
確實，要是伯湫不揭穿自己，一會兒他在前面開車，自己顛顛兒地在後面追，那才真是離了譜。
最後，一輛銀白色的邁巴赫載著伯湫和塗念駛出了公司的停車坪。
車上氣氛很是微妙，伯湫在前面開車，塗念坐在後面神遊。伯湫不時地從後視鏡上看她一眼，卻發現她正襟危坐，一直處於一種完全放空的狀態。
她在想什麼？伯湫很好奇，但是幾番思考下，還是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