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好香！」
李有福進來的時候，飯菜已經端上桌。
「老六，快坐，就等你了。」
「我剛從隔壁嬸子家借了幾個杯子，待會你們好喝酒。」
這個年代誰家來了親戚，借個碗筷，椅子啥的，都是稀疏平常的事。
李有福也沒在意這個，打開酒瓶挨著給大姐她們倒酒。
「老六，你跟你大姐夫喝就行了。」
「那不行，今天高興，就當慶祝大姐，二姐紮根縣城，也祝願我們一家人，以後的日子越過越好。」
李佑娣興奮的舉起杯子，「我也祝大姐，二姐，闔家歡樂，特別是二姐，這次一定要擦亮眼睛，找個對你好的二姐夫。」
眾人齊刷刷看向李盼娣，只見她擺了擺手，「沒事，五妹說的也是事實。」
「大姐，你也整兩句。」
「行！我就說兩句好了。」
李招娣笑了笑，「我跟志強都覺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讓家裡人吃飽，說實話，今天能坐在這裡，我以前連做夢也不敢想。」
幾句話就說進了眾人的心坎。
說一句是李有福改變了他們的人生都不為過。
李招娣端起酒杯，「大姐我沒啥文化，老六，你做的這些，我跟你姐夫記一輩子。」
「大姐，別這麼說。」
李有福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比起上輩子大姐做的那些事，根本不算啥。
曹志強也連忙舉起酒杯，「小舅子，你大姐說的沒錯，這份恩情，我和你大姐做牛做馬，這輩子都還不完。」
「這杯酒，我們夫妻兩個敬你。」
「乾杯。」
「大姐，大姐夫，我給你們兩個添上，該二姐，二姐你也說兩句。」
李佑娣最為活躍，拿起酒瓶挨著給幾人添上，又開始催促二姐講話。
李盼娣是所有姐姐中，性子最軟的一個，好聽點叫逆來順受，妥協，難聽點就是沒有主見，一輩子為了別人而活。
這種人既可憐，又可恨。
「我，我，我說不出來。」
李盼娣抓起杯子一飲而盡，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兩杯酒下肚，二姐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張臉變得通紅。
「二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喝得太急嗆著了。」
李盼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三杯酒下肚，她的臉色更紅了。
眾人也被李盼娣的舉動震驚到了，臉上滿滿的擔心。
「二姐。」
「二妹。」
「二姨子。」
李有福擺手，「都別勸了，二姐心裡不痛快讓她喝，大不了喝醉了躺床上睡一覺就好了。」
哐！
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
李盼娣搖晃著起身，臉上還帶著一絲醉意，「大姐，五妹，老六說得對，你們都別勸我。」
「老六，這杯酒二姐敬你，謝謝你給了我新的生活。」
李有福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二姐我幹了。」
「好！」
「二姐也同你說說自己的心裡話。」
李盼娣第四杯酒下肚，說話都有些大舌頭。
「老六，二姐知道鄭繼紅的事讓你傷了心，他有今天是他罪有應得，二姐從沒有怪過你。」
「你不要覺得對不起二姐什麼，你不欠二姐的，讓大姐夫把工資給我一半，這算哪門子事。」
「我以後還咋和大姐，大姐夫相處。」
「二姨子，我和你大姐從沒這麼想你，之前咋處以後還咋處。
「你別多想，小舅子就是想讓你過的輕鬆點。」
李招娣也一個勁的點頭，「二妹，聽你大姐夫的。」
「對不起二姐，是我沒考慮周到，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
「老六。」
李有福抓住二姐的手，「二姐，不用說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永遠都是我二姐。」
「大姐，五姐，麻煩你們送二姐回去休息，睡一覺就好了。」
大姐，五姐兩人對視一眼，「行。」
兩個人一左一右攙扶著二姐，李佑娣的聲音也在同一時間響起，「二姐，我和大姐扶你回去，你喝多了，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二妹聽話！」
「大虎，二虎，晚上照顧點你娘，有啥事了過來喊我。」
「好的大姨。」
一下子屋裡的人走了一大半，只剩下曹志強，李有福和兩個小傢伙，場面實屬有點尷尬。
曹志強訕笑道：「小舅子，二姨子就是喝多了，等她醒了我估計自己說的啥都忘了。」
「大姐夫你看我是那樣小心眼的人嗎？」
李有福掏出煙，遞給曹志強一根，曹志強連忙拿著洋火給兩人點燃。
「大姐夫，我們也干一杯。」
「好！」
杯子一碰，酒水順著喉嚨進入胃裡。
其實李有福多多少少能夠理解二姐的想法，就別說這個年代一個人的工資養活一家人沒問題，單單讓大姐夫的工資拿出一半給二姨子，這算哪一門事。
不知道的以為曹志強姐妹通吃。
李有福確實昏了頭，才說出那樣的話。
沒過一會，屋外傳來姐妹兩個的腳步聲。
李有福朝兩人望去，「怎麼樣了？」
「沒事了，你二姐就是喝得有點多，上了床之後就睡過去了。」
「我給大虎，二虎也交代了，讓他倆看著點，就怕盼娣半夜裡醒了，到處找水喝。」
「沒事就好！」
李有福，曹志強同時鬆了口氣。
李招娣坐回椅子上，「老六，你別多想，等你二姐明天醒了，我在跟她好好說說。」
「不用了大姐，確實是我沒考慮好。」
二姐和鄭繼紅離婚，雖說李有福的好意養出了白眼狼，就像李盼娣說的，這一切是鄭繼紅咎由自取，她不怪李有福。
可李有福心裡會不自覺想到，二姐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的情景。
這麼一想，他還真是錯得離譜。
「正好你們都回來了，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
「一開始，我是想大姐夫工作後，每個月拿一半的錢給二姐，直到她再婚，因為二姐離婚這事，我多多少少也有責任。」
「老六，這怎麼能怪到你頭上。」
「事情我們都清楚，鄭繼紅就是養不熟白眼狼，你根本沒錯。」
三人義憤填膺，紛紛表達對鄭繼紅的不滿。
「事情過去了，咱們就不提了。」
頓了頓，李有福繼續說道：「再說說大姐夫工作的事，我前後兩個月的工資，還有獎金，以及釣魚賣收購站換的錢，加起來300多元。」
「錢主任挺器重我的，前幾天跟他說好，從他那裡借200元。」
「加起來500元，買一個工作指標的錢足夠了。」
「老六，工作不要了，哪能讓你出去借錢。」
李有福沒搭理大姐，看向大姐夫，「大姐夫，人改變命運的機會不多，錯過了一輩子都要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