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跟你打聽個事，咱這招待所晚上幾點關門？」
李有福拿出兩顆糖遞了過去，「我沒別的意思，第一次在四九城這邊出差，這不是想出去吃口熱乎的飯菜，我怕回來的晚了給鎖外面了。」
噗！
大姐一樂，「你這個小同志還怪有意思的。」
「大姐不白吃你的糖，我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到外面出差對不對？」
李有福裝出驚訝的表情，「大姐，我有這麼明顯嗎？」
大姐一臉得意，「這還不明顯，誰家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你一個小年輕一月才掙多少錢，你還非趕著住單間，不是有錢燒的慌就是沒經驗。」
「我說我後悔了還來得及嗎？」
「今晚上不行，最多等明天其他人退房了，我在幫你看看。」
「謝謝大姐！」
李有福道了一聲謝，剛才他回到房間裡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現在是1960年，可不是後世。
別說李有福晚上想著去逛鬼市，你信不信，你前腳剛走，後腳就被人舉報到派出所。
誰叫這裡是四九城。
誰叫這裡有熱情的朝陽大媽。
只要有陌生人，那眼珠子就跟長到你身上似的，一但有點其他小動作，分分鐘鍾出來一群拿著刀棍的大媽，大爺。
李有福想到先前的舉動，心到現在還提在嗓子眼裡，生怕招惹到了不必要的麻煩。
還好李有福有工作證，有出差證明，加上補救的話，起碼沒讓眼前的大姐，將他和特務聯繫到一塊。
不然李有福非得哭死不可。
「不客氣，下回記住了，吃一塹長一智，不是誰都有我這麼好說話。」
「是是是！」
李有福小心陪這不是，又遞了兩顆糖過去，「我一直聽廠里的工友講，四九城的人民熱情似火，今天我可算見到了，大姐不僅熱情，還人美心善。」
「哪有你說的這麼好。」
大姐一臉嬌羞，「不過咱四九城的人的確很熱情。」
「你剛才不是說要去吃點熱乎的飯菜嗎，我跟你說，咱們四九城幾家百年老店連教員都誇過，吃過的人就沒一個人說不好。」
「像什麼王麻子，東來順，全聚德，可別想著省錢，來一次不容易，一定要去嘗嘗，這個天就得吃羊肉，保准你香的連舌頭都能吞下去。」
「成，我就聽大姐的去嘗嘗，也不枉來四九城出差一回。」
李有福裝出一副肉痛的表情，上面幾家老店吃一頓就要花不少，一般人還真捨不得。
「行，你去吧，我們這裡12點關門，但別太晚了，10點後就不提供熱水。」
「知道了。」
李有福點了點頭，總算從大姐嘴裡套到了有用的信息，現在李有福面臨兩個選擇。
如果按照以前的規劃，半夜出門肯定不行，一來他找不到藉口，二來沒有理由，除非半夜從窗戶上跳下去。
不過也帶來一個新的問題。
等從鬼市回來還是清晨，就算等著時間吃了早飯，回到招待所的時間也是早上。
不是同一個大姐還好說，要是同一個大姐，問起來，啥時候出的門，李有福就算長一百張嘴都說不清。
這種被發現的概率很低，但李有福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冒險。
最後剩下一種選擇，安靜在招待所待三天，白天可以到處逛逛，吃點東西，晚上回到招待所睡覺，等三天待滿退房，然後直接去鬼市。
鬼市結束後就直接坐班車回縣城。
這是李有福目前想到的一個辦法，既能掩人耳目，也能達到目的。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三天，李有福白天到處閒逛，北海公園，故宮，王府井，西單，五四大街，美術館，坐了無軌電車，黃包車，還去鴿子市淘換了些票據。
餓了就去吃便宜坊，東來順，全聚德，豐澤園，天興居，烤肉宛等百年老店的美食，不但在店裡吃，走的時候還要打包幾份。
李有福並沒有浪費，出了店就找個沒人的地方丟進靈泉空間，等想吃的時候隨時拿出來吃還熱乎著呢。
就連第二天回縣城的車票，李有福也買好了，時間是早上9點，等他從鬼市出來，吃完早飯正好趕上。
凌晨三點。
所有人進入夢鄉，但四九城有幾個地方，影影綽綽站著，或蹲著好些人，也有人在腳前擺一馬燈，燈捻調得小小的，不仔細看，還以為在哪個墳前看到的鬼火。
這就是四九城最為有名的鬼市之一，像這種鬼市，四九城一共八處，而潘家園鬼市，就是最出名的一處。
李有福硬是等到這個點，去早了沒用，鬼市是凌晨三點到五點，在天微微亮之際，就如同一陣霧一般被風一吹全都散了。
也就是說只有兩個小時。
不過對李有福來說，兩個小時也足夠了。
和黑市類似，入口的地方安排了兩個放哨的壯漢，蜷縮個脖子，在黑暗處望著進進出出的人，裡面擺攤不用錢，但進去的時候會收5分錢。
李有福身上背了個背簍，頭上戴了個雷鋒帽，護耳的部分連同手帕，將臉蓋了個嚴實，只露出眼睛的部分。
像他這種打扮在鬼市里不算個例，但更多的攤主頭上戴著瓜皮帽，時不時還能從黑暗中看到絲絲火星一閃。
鬼市里有種說法，看貨不問貨，不能問攤主從哪裡得的，看好後一手錢一手貨，錢貨兩清，哪怕調個頭回去退貨，別人也可以不認，這叫打眼。
能不打眼也是每個逛鬼市人必要的本事，等看好後可以和攤主討價還價。
李有福從外到里慢慢走過去，占地最大賣的舊衣服，舊鞋子，舊帽子，一擺一大堆，好點的衣服下面還張舊席墊著，破爛衣服直接往地上一鋪，看好了只管談價格就完事。
在往裡走，好點東西漸漸多了起來，什麼人玩古畫，字畫，擺件，亦或是山里獵到的各種皮子。
李有福在一個攤位前停下腳步，攤主手裡拿著一團白色的東西，仔細看過去，才發現是一件純白色的皮子。
「狐狸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