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伊人聽完,滿臉錯愕,一時語塞,緩緩揭開面紗,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面容,目光怔怔地鎖定了李安。
此刻,她終是領悟了李安所謂的保密之意。
良久,她才恍如夢醒,恭敬地向陛下行禮致歉。
「草民薛伊人,拜見陛下,適才多有冒犯,還望陛下寬宏大量,不予追究。」
涼清雲輕輕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思索著如何回應這位美麗女子的請求。
『哼,你這登徒浪子,不在朕側,艷福倒是不淺。你挑選的這女子,容貌的確清麗,但欲入朝為官,僅憑美貌,可不夠分量。』
「起身吧!」
「今乃乞巧佳節,男女皆祈求良緣,你為何獨求官職?」涼清雲面色肅穆。
伊人偷瞄了李安一眼,原計劃藉機吸引陛下注意,再借陛下之手,讓李安公開承認自己的身份。殊不知,自己並無真心從政之意,此刻卻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陛下,是我方才失言,其實我是來參與情歌大賽的。若女子在歌賽中奪冠,能否得以入朝為官呢?」伊人受先前書生入翰林院的啟發,心生遐想。
然而,她未曾料到,這一問卻讓陛下陷入了沉思。
陛下神色凝重,遲疑片刻後緩緩言道:「女子為官,史上未有先例。若僅憑歌聲奪冠,而無其他才藝,恐怕……」
今日乃吉慶之時,涼清雲不願為此事過多糾纏。
「今日情歌大賽冠軍,賞銀千兩!」
無奈之下,涼清雲以賞銀作為答覆,意在速結此題。
李安見狀,也意識到涼清雲的不悅,於是緩緩靠近伊人,低聲警告:
「莫要觸怒陛下,否則我亦難逃其咎。」
伊人恍然大悟,再次向陛下行禮,恭敬道:「多謝陛下厚賜,草民只是一時興起,欲效仿書生。如今,我只願奪魁,領取賞銀。」
話題終於回歸正軌,李安闊步向前,朗聲宣布:
「好!本官宣布,乞巧節情歌大賽,正式開幕!」
隨著話音落下,參賽者們紛紛列隊報名。
歷經兩小時的激烈比拼,包括伊人在內的三十名歌姬伶人脫穎而出。
初賽中,伊人表現不俗,但進入複賽後,她的優勢逐漸減弱。
此時,人群中突有呼聲:「那位紅衣女子,乃是六王爺府上的珍姬,她的歌聲在皇城內無人能及!」
被識破身份的珍姬略顯羞赧,隨後,與她同行的其他歌姬也逐一被認出。
傳聞中的六王爺私家歌姬團,竟在今日的乞巧舞台上亮相,引得百姓們紛紛伸頸圍觀。
要知道,這等技藝超群的歌舞團,一向僅供六王爺專享,如今百姓無需花費分文即可一飽眼福,自然不願錯過如此盛況。
六王爺的歡愉,百姓們也渴望分得一杯羹,體驗那份尊榮。然而,在這歡騰的人群中,梁晴雲的心情卻難以明媚。起初,她對伊人抱有一絲醋意,但與六王爺那群歌姬相較,她更願意見到那千兩白銀的桂冠落在伊人身旁。畢竟,自家人的榮耀,總比外人流水強。
伊人此刻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中場休息時,她幾乎要急得掉淚,那千兩賞金對她而言,不僅是榮譽,更是尋覓多年失散親人的盤纏。李安掃視台下,卻不見六王爺的蹤影,只覺此事頗為蹊蹺,於是信步走向台前。按理說,六王爺該現身此地,不料,等來的卻是趙丞相的輦轎與一輛奢華的馬車。
「趙丞相不是以府中有事為由離去了嗎?怎會如此迅速處理完畢?」李安心下疑惑未消,只見趙丞相引領著那輛華貴馬車緩緩接近舞台,其後跟隨一位衣飾華麗、蓄著半截鬍鬚的清瘦中年男子。
「李大人,這位是金軒商會的會長,葉城。」
李安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深知趙丞相此舉絕非偶然。
「久仰大名,葉會長!」
「楊某見過李大人!」
幾句寒暄後,李安方知,台上六王爺的歌姬團已被葉會長納入金軒商會麾下。這突如其來的金軒商會,其底蘊深淺未知,李安決定探個究竟。
「金軒商會實力果然不容小覷,能從六王爺手中奪得京城首席歌姬團,看來是志在必得此次情歌大賽的冠軍啊。」
葉城聞言,朗聲大笑,能得到大國護軍大將軍的讚譽,心中自是得意。
「李大人謬讚了,區區歌姬團何足掛齒,能親眼見到李大人的風采,才是我葉某人的榮幸。」
一番交談,李安察覺葉城極有可能是一位行事低調的巨賈,雖鮮少在皇城富豪圈中露面,名聲卻不顯。
趙丞相識趣地將舞台交給了葉城,目光卻緊鎖台上珍姬曼妙的舞姿。
複賽的號角隨即吹響,由梁晴雲出題。首題要求以祝福為主題創作樂曲。
珍姬率先響應,將精心挑選的詩詞遞予樂師,隨即清唱開來。
「願你如山川壯麗,風雲際會,波瀾壯闊。」
伊人不甘落後,笛聲悠揚,一曲寄情。
「願所求皆遂願,所願皆可得,所盼皆有時,所遇恰逢佳期,路途坦蕩,親友康健,喜樂常伴,長安無恙,歲歲無憂,未來可期。」
伊人歌聲清澈空靈,眾人皆為之動容,讚嘆此曲只應天上才有。
李安亦是滿意頷首,認定伊人奪冠已成定局。
然而,皇城第一歌姬團的美譽並非浪得虛名,其中一名歌姬以甜美嗓音再下一城。
「如月之恆,日之升,南山之壽,松柏之茂,福澤綿長。」
掌聲雷動,伊人倍感壓力,一人之力,即便歌聲再美,也難敵對方二十人團隊的輪番上陣。
人的耳朵終有疲憊之時,伊人連番演唱,再悅耳的聲音也難敵多樣化的美妙旋律。
李安望著努力支撐的伊人,雖想相助,但見葉城與趙丞相胸有成竹的模樣,直覺此事另有玄機。
「一位隱世巨賈,今日罕見露面,絕非僅為區區千兩,他不該為此等小利所動。至於趙丞相,更無需此數。」
為摸清金軒商會的底細,李安趁人不備,悄然查閱資料。原來,古代商會除實體產業外,擁有歌姬團者,往往還涉足娛樂業,即所謂的樂坊。金軒商會便坐擁皇城最大的樂坊——妙音樂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