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真要嚴格按照規定來說的話,你這個黑戶應當給我滾去「開荒隊」去勞動!」
柳河見張星一隻腳已經邁出了門檻,不由得聲音沙啞地喊道。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憤恨之意,就算短時間內奈何不了對方的生死,噁心噁心也是足夠的。
「無所謂。」
張星瞟了柳河一眼,他並不在意,因為一個人越急就意味著他往往黔驢技窮了。
強弩之末是不必在意的,相反,一個人越一聲不吭,冷靜沉著,那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會咬人的狗不叫……
「走吧。」
鄧榮濤有些無奈地看了眼張星,在這件事上,他確實無能為力,按照規定,黑戶的確是要去進行開荒的。
「開荒隊你應該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由犯罪分子,黑戶還有一些因為政治罪名……組成,下放的開墾荒地的隊伍。」
「那些開墾完的荒地,自然就是六號牆外村莊區域將來的地點了。」
「那裡的生活很苦,剛剛好我們今天的巡邏地點路過那裡,就順路帶你過去吧。」
他嘆了一口氣,招了招手,示意張星跟上自己的腳步。
但張星卻紋絲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鄧榮濤。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指著身後,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處理完一般。
鄧榮濤撓了撓頭,有些不解,但他隨後又順著張星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那正是躺在地上的李武,和已經湊到自己父親身旁輕聲抽泣的李穎兒……的方向。
「呲……」
「行吧,看在你那菸酒的份上,這兩個人我也保釋了。」
「你就放心吧,後面這兩人我會好好安置的,就算這大叔要去醫院……」
「只要不是太多次,醫療費用我都可以報銷,那五號牆外村莊區域的中心醫院還不敢不給我這個面子。」
他苦惱地撓了撓頭,大手一揮,便讓自己的下屬帶他們兩個人一起離開。
霎時,一群人鬧哄哄地擠出了那間破舊的小屋,除了走在中間的張星無人敢靠近。
「哎呀,賦能者大人們出來了,趕緊走啊……」
「唉,也是可憐那女娃了,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外面的村民們見張星一群人從李武家裡一涌而出,不由得趕忙嘰嘰喳喳地一鬨而散,在夜色的籠罩下如同被搗毀了窩點的螞蟻族群一般。
李穎兒看著這一幕,不由得低下了頭,眼眶中積蓄滿了淚水。
她不敢說話,就這麼攙扶著自己那已經昏迷休克過去的父親,小心翼翼地跟在張星的身後。
眾人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村子,開始朝著那漫無邊際的荒野前行著。
張星面無表情地走在路上,但他那有些顫抖的臉部肌肉卻好似在說明他並不是那麼的平靜。
「前世的經歷讓我變得麻木不仁,對旁人漠不關心,一切都精打細算,從自身的利益出發……」
「但在這個世界,我卻有一點與前世不同。」
「前世我無論幹什麼,做什麼,都是一個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是再正常不過了的。即便他人死再多,我都不會看一眼……」
「但是在這裡我一舉一動都會牽扯無辜的人,我即便是推崇利益至上的價值觀,也撫平不了我內心的愧疚,眼下的李穎兒就是一個例子。」
「不過我又能怎麼辦呢?成功的路上必定有犧牲,我只能為對方做些偽善,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他悄無聲息地嘆了一口氣,腳步漸漸放慢,最後與背著父親的李穎兒並排行走。
「我來幫你背吧。」
正當李穎兒吃力地背著自己的父親之時,她忽然間聽到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她連忙轉過頭去,只見張星正站在自己的旁邊,伸出了手。
欲要接過那沉重的李武。
「不……不用了。」
「謝謝……謝謝你。」
李穎芝臉上浮現了驚慌的神情,小手不停的擺著。
但張星卻不再聽她分辯,而是一把把少女背上的男人拽了下來,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穎兒看著這一幕,小臉縮成了一團,不敢再看張星,繼續沉默地走著。
但她那擰巴手指的動作,卻暴露了少女並不平靜的心情。
「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點良心。」
旁邊的鄧榮濤光著膀子喘了口氣,轉過頭來便看到了張星樂於助人的一幕。
「一個算計恐怖的男孩為什麼會因為一個……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的少女,去親力親為地幫助她呢?」
「應該也不會是看上了這叫李穎兒的少女,因為我在這叼毛眼中看不到一丁點的悸動和對愛情,青春的渴望。」
「估計就算是這女孩倒追張星,他也不可能會動搖吧……這種人,心中只有利益,但是現在這情況……哎,搞不懂,真是矛盾啊。」
他不由得感到好笑,甚至覺得十分荒誕。
張星不語,他依舊在背著李武,隨後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在了黑夜下。
沒有人會理解一個無家可歸的遊子,就如同沒有人會去問一個乞丐過的怎麼樣。
而那天空之中……高懸的圓月也毫不吝嗇地灑下了光輝。
為眾人照亮了前行的路。
……
不知走了多久,身後的村莊越來越遠,直至再也看不見了蹤影。
「還在背著啊,真沒看出來你還有人性,做戲做這麼久。」
「不過啊,有一句話叫,君子論跡不論心。」
「只要你做了這類的事,那你就會被打上相關的標籤。如果不看你之前幹的事,可能還真以為你是個好人呢哈哈哈。」
鄧榮濤甩了甩胳膊,有些悠閒地踩著腳下的雜草。
他面色平靜,嘴角帶著一點微微的笑容。
「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還有點人性和底線。」
「有些太過分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比如故意殺戮無辜的人,還有強暴花季少女。」
「這些事情……我估計也只有某隻眼中僅僅存在利益的野狗才會幹的出來。」
張星笑了笑,把李武的腿往上提了提,讓自己酸痛的腰有所緩解。
「嘁,夸一下你你還當真了。」
「你要是有人性,就多請我喝瓶酒,這才是硬道理!」
鄧榮濤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開懷大笑著。
「你就別跟我談人性了,你那估計只有純粹的陰暗面人性。」
「特麼的那談好的菸酒里,我估計少給你一根煙你都要急的跳腳,過來扒了我的皮!」
張星對鄧榮濤的話嗤之以鼻,他搖搖頭,不禁失笑。
「嘿嘿……」
「沒辦法啊,這還不是因為牆外的這些高級生活物資……實在是太少了嘛。」
「一年到頭都抽不到一根好煙,大多數時候都是發霉的煙,酒特么喝的還是村裡面的米酒!」
「那味道啊,真是淡出鳥來了!」
鄧榮濤先是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隨後又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但他們卻沒有注意到,在他們這一隊人的後端,柳河正面色鐵青地聽著他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