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在張沁走後,就站不住了。
謝清舟將人架起來,他一直嚷著「疼、疼、疼!」
「活該,讓你躺著,你出來幹什麼?」謝清舟也不管疼不疼,直接將人拖回去,重新摁在病床上,封好的傷口又裂開了,他腰側全是血,衣服都透了。
蕭崇麻木的重新躺著,醫生給他重新處理,縫針。
他竟覺得,沒有張沁對他說的話,讓他疼。
這些年,他一直心存幻想,特別是近三年來,生活在海城,讓她做了自己。
她對他沒有那麼牴觸了,他心想,不愛,至少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排斥他吧。
有時候,他還覺得,她或許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心動吧。
所以,他才乞求,想要讓她生一個孩子,他與她的孩子。
可現在,她懂了,她不愛,也沒愛過。
她甚至連他的不適,都沒有發現。
因為不在意,不上心,所以她沒有發現他受了傷。
這成功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愛就是不愛,跟陪伴的時間長與否沒有關係,感動的只有自己。
蕭崇的手背搭在眉眼處,「你說的是對的,她遇到我,真的挺倒霉的……」
謝清舟「啊」了聲,撩開他的手,「你不是要哭吧?」
「如果早知道這樣,我不會……找她的。」蕭崇說,「我真的只會默默的守護著她,就夠了。」
謝清舟翻了個白眼,「你就別搞純愛那一套了,也不看看,適不適合你。?」
「怎麼不適合我了,很適合我,如果沒有你那個不知所謂的大伯,我不可能進入到她的生活中的……有時候靠近了,覺得有機會了,人就起了貪念,那個老東西,我要殺了他……」
謝清舟:「……」
癲公!
……
江栩回了家,秦霜抱著兒子,哭了好久。
對著他,是又抱,又打的。
這麼些年了,他怎麼就能這麼狠心,一點消息也不告知家裡的?
江栩只能賣慘,說是受了很重的傷,回不了家,一瞬間,秦霜又心疼的不得了。
這樣的團聚,讓安寧紅了眼眶,反而是從醫院裡回來的張沁,有些木呆呆的,心事很重。
等著將媽媽安頓好了,江南才在偏廳找到了哥哥江栩。
他拿著相冊,在一頁一頁的翻。
江南抱住他,「哥,這幾年你在外,辛苦了。」
江栩笑了笑,「我還好,靠恨活著的人,活的不難。」
江栩拍著江南的背,「沒事,都會過去的,我也會得償所願的,你看,媽很好,你也很好,彎彎都好好的,我很滿意,作為你哥哥,你最難的時候,我竟然沒有看出什麼端倪,我這哥哥是怎麼當的?」
江南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哥,你是個人,又不神仙,怎麼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能預料到呢,就像是你說的,你很好,媽很好,彎彎也很好,我們在意的人,她們也很好,我也開心,所以我們彼此都不要自責了,你也不要說,你這個哥哥怎麼當的,你這個哥哥當的可好,可好了,我可喜歡了。」
江栩望著她,哪裡還有小時候青澀稚嫩的模樣了,是啊,江南可以獨擋一面了。
「好。」江栩低頭看照片,「你看,以前,真好,可是江江,我回不到從前了。」
江南趴在他的肩上,「誰要你回到從前了,哥,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哥,我都喜歡你呀,都因為你還在我的身邊,而心生雀躍,也因為你是我哥,我覺得安心,覺得幸福,而且你也不要回到從前嘛,咱們往前走吧。」
江栩看著她,「江江,你真的長大了。」
「嗯,三十了。」
「沁沁呢,怎麼樣了?」江栩問她。
「安寧陪著呢,你放心吧。」
江南沒有多餘的問哥哥,他跟張沁怎麼樣。
年少青澀的愛戀支撐不住沁沁在外漂泊多年,也支撐不住哥哥這些年隱姓埋名奔波在外,勢要給父親,還有給在那場大火里的人一場公道。
他回不到過去了,何嘗不是他與張沁再也回不去了呢?
想到這些年,他沒有家人支撐,身後也沒有靠山的獨自前行,江南就特別的難受,她抱著江栩,「江先生,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呢?」
江栩微笑,「什麼也不用做,回家,我很開心。」
江南不小心看到他後頸的疤痕,她一怔,就要去扒拉,江栩摁住她的手,「你當媽媽的人了,能這麼扒拉我?」
「你這怎麼……」
江南掀起他的衣服,背上到脖子,挺大一塊,她眼眶一下就紅了,他說的受傷,不是假的。
江栩睇了她一眼,「眼淚收回去。」
她只好硬生生憋回去,然後趴在他肩上哭。
江栩硬抗了這麼些年,她不知道做什麼,就抓著車鑰匙出門了,讓他等等。
當小彎彎被媽媽從被窩裡,揪出來,迷迷瞪瞪睡了一路,又恍恍惚惚的站在客廳里,與江栩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然然彎彎就率先張開了手臂,「舅舅,抱抱。」
一聲舅舅,江栩眼眶泛起淚花,「你好,彎彎。」
小小的一團,投入他的懷裡時,江栩抿著唇,克制著眼淚滾落。
「暖嗎?」
「嗯,可暖了,我可開心了。」
「那今晚我是你的暖寶寶了。」彎彎趴在他的肩頭,媽媽說,要溫暖一下舅舅,可不就是暖寶寶嘛。
……
江南一早就跟媽媽一起在廚房準備早飯。
「多煮一點,我一會兒還要去醫院。」
「是不是小崇病了?」
江南點頭,「是呀,小病,愛吃您做的飯,我給送去,我哥那邊你別去叫,讓他好好睡,有彎彎陪著。」
秦霜點頭,看著她笑,想起什麼來,也笑。
安寧臊眉耷眼的從樓上下來,說是一夜沒睡,說是張沁窩在沙發上,發了一晚上呆。
江南弄好早飯,去了樓上,「沁沁,要吃早飯嗎?」
張沁搖頭,「我不吃了,我困了,想睡。」
「我一會兒去醫院,你要去嗎?」
她沉思了半晌,然後搖了下頭。
……
江南去了醫院,病人沒起,那個陪床的也蒙著頭在睡。
只不過,拉開被子,看到是謝清舟的時候,江南還是意外了下,她蹲在陪床椅前,小聲詢問他,怎麼在這兒。
謝清舟想到這兒就黑著臉,然後有些哀怨的將頭抵在江南肩膀上,「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有父母,在這個城市也沒有什麼親人朋友,我還拖著傷去救你大舅子,你就這樣不管我了?」
他學著蕭崇昨天瘋哈哈的樣子,江南忍不住笑了。
「你去洗漱,早餐我多帶的。」江南將他拉起來。
其實,實際的情況是,蕭崇昨天流的血太多,人燒的稀里糊塗的,謝清舟看他實在是太可憐了,就留在這兒守了一夜。
這不,人折騰了大半宿,醒過來10點多了。
「抱歉,麻煩你了。」蕭崇跟謝清舟道謝。
「我以前也總在醫院陪我兒子,有經驗。」
蕭崇反手就要抓枕頭砸人,江南摁住他,「病人,病人注意一下身份,吃早飯嗎,我媽做的。」
「吃。」
給蕭崇弄好早飯,「謝謝你。」
昨天的事情,多虧了蕭崇的,早一步將她哥接走了。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事情的來龍去脈,昨天謝清舟大概跟她說了。
蕭崇雖然這些年在國內,但是他幹的那活,多少人想讓他噶掉,騰位置。
謝靖同人困在了國內,但是錢還是有的,將蕭崇的消息放出去,惹來仇家,想要把事情攪亂。
蕭崇遭到了暗算被捅了一刀,傷在腰側,卻還是開車去了山里,找江栩,將人帶走了。
蕭崇跟江栩怎麼也是情敵,他親自去救人,沒人信。
張沁都不信的,見了面就賞了一巴掌。
蕭崇看著江南,心裡有點憋悶,「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
江南反應了半晌,「那,我媽媽這麼些年,也沒把你當外人啊,給你做了那麼多飯,你吃了,嘴軟。」
蕭崇噎住了,頓時就泄了氣。
「你都比她懂我。」他嘆了口氣,就開始狂乾飯。
江南:「……」
蕭崇吃飽了就睡了,江南看著病房門口,還有樓下那幾個保鏢,就知道事情並沒有解決。
「你回家,別的事情都不用擔心,日子還是要正常過的,我大伯也已經沒有別的能耐了,病急亂投醫,不會起什麼風浪的。」
江南點頭,他臨走前,拉住她的手,「我這段時間,比較忙,你跟兒子好好的。」
江南去停車場時,碰見了許任。
「我老闆也受傷了。」
江南「哦」了聲,「管我什麼事。」
上了車,就看著他還在說話,江南理也沒理。
……
江南去醫院送了三天的飯,張沁一次也沒去。
蕭崇自從那次提了沁沁一次,再也沒有提過她,像是過去了。
在周五的一個晚上,江栩換了衣服帶著所有的材料出門,江南知道,事情可能要塵埃落定了。
可是越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她越擔心。
「我想……」
「你在家,守著家。」江栩說,「藏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今日,我不出面,謝靖同一定還會躲著的,這是他欠著我,欠著江家一家鳳凰山上很多的人的。」
江栩走後,謝清川就帶著想想跟知知過來了,說是要找彎彎玩。
沒多會兒,晏方旬跟景然一塊來了。
兩個人說是找她談生意上的事。
江南知道什麼意思,這好幾撥人都是為了護著他們的安全。
可是越這樣,江南反而越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