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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諸侯朝覲

2024-08-11 17:05:37 作者: 一棹碧濤
  詞曰:

  烽火起荒野,壯志護冀州。不堪商紂無道,英氣豈能休。戟指朝歌罵佞,義膽衝冠抗暴,舉劍立潮頭。為保一方土,何懼禍臨眸。

  戰旗舞,兵馬動,意難收。寧鳴而死,不為諂媚作奴囚。血濺沙場無悔,心系蒼生有念,浩氣永長留。千古傳奇里,剛烈載春秋。

  話說第二日早朝,子受頒下聖旨,令四路諸侯選送美女。此旨一出,滿朝譁然,卻無人敢直言進諫,生怕觸怒子受,引來殺身之禍。

  殷商,朝歌城。

  首相商容病癒回朝,得知子受旨意,心急如焚,顧不得病體初愈,匆忙進宮勸諫。

  王宮內,商王子受高坐龍椅,目光中透著一絲急切與渴望。

  「老臣商容進言王上,天子懷善念,則天下蒼生安居樂業,王上後宮美眷,成千盈百,且有妃嬪和王后相伴。今猛然欲挑佳人,恐讓百姓寒心啊!」商容跪地,聲音雖略帶病後的無力,卻滿是決然。

  子受眯了眯眼,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朕乃天子,選幾個佳人又何妨?」

  商容抬起頭,眼神烈烈:「臣聞『君王以百姓之喜為喜,百姓亦以君王之喜為喜;君王以百姓之悲為悲,百姓亦以君王之悲為悲。』老臣身為首相,料理政務,已佐三代天子,老臣望陛下親近賢良,遠離奸惡,施行仁德義舉,如此方能天下和睦,百姓豐饒充裕,天下昌盛,八方歸附。」

  子受怒哼一聲:「朕的天下,自當由朕掌控!」

  商容連連叩頭:「陛下,如今北方烽火未熄,更應修身立德,護佑民眾,愛惜民眾資財性命,體恤民苦。此乃唐堯、虞舜之法,陛下又怎可為選姬妾之樂而舍之?老臣愚笨,不知避嫌,所言皆為大商之山河,望陛下寬宏採納。」

  子受沉默不語,臉色陰沉。

  此時,一旁的費仲、尤渾等奸佞之臣見狀,紛紛上前讒言。

  「陛下,首相此言過於嚴重。選美之事,不過是為了充實後宮,增添王宮之樂,何錯之有?」費仲彎腰說道。

  尤渾也附和道:「陛下乃天下之主,享受美女乃是理所當然,首相何必危言聳聽。」

  子受聽了兩人的話,微微點頭:「還是你們懂得朕的心意。」

  商容怒目而視,指著費仲、尤渾罵道:「你們這等奸佞小人,只知阿諛奉承,誤導陛下,殷商江山若毀,你們便是罪魁禍首!」

  費仲、尤渾嚇得臉色蒼白,躲在子受身後。

  子受大怒:「商容,你竟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念你三代老臣,暫且饒你不死,退下!」

  商容悲憤交加:「陛下,若不聽老臣之言,殷商危矣!」

  說罷,商容蹣跚著退出王宮。回到府中,商容憂心忡忡,夫人問道:「老爺,此番進宮如何?」

  商容長嘆一聲:「陛下不聽勸諫,執意選美,殷商前途堪憂啊!」

  王宮之中,子受雖然趕走了商容,但心中也隱隱有些不安。夜裡,他輾轉反側,想起商容的話,不禁陷入沉思。

  「難道朕真的錯了?」子受自言自語道。

  第二天一早,子受親自登門向首相商容致歉,商容道:「陛下知錯就改,臣甚感欣慰。臣自當肝腦塗地,為陛下分憂。」

  子受在首相府吃過午飯,回宮不提。

  華夏曆 1629 年夏,熾熱的陽光籠罩著朝歌城,整座城池仿佛置於一座巨大的熔爐之中。正是諸侯齊赴商都朝覲商王的日子,一時間,朝歌城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東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各自帶著親信和豐厚的禮物,浩浩蕩蕩地進入了朝歌。然而,在這看似輝煌的背後,卻是一場波譎雲詭的權力爭鬥。

  此刻,太師聞仲遠戰北海尚未歸來,子受寵愛的費仲、尤渾二人藉機掌控朝政,耀武揚威。這二人貪心至極,擅自弄權,使朝中眾臣心懷憤怒卻不敢言語。而此次諸侯進宮,眾諸侯都清楚這二人的厲害,免不了要先給他們呈送禮品進行賄賂,來討得他們的歡喜。畢竟在這權力交錯的宮廷之內,稍有差錯,就可能導致殺身之禍。

  在眾多諸侯里,有一位冀州侯蘇護,此人性情豪邁,剛正不阿,眼裡容不得一絲污垢。他管理冀州,一直公正嚴肅,對違反律法亂紀的事情堅決不容,更瞧不起那些諂媚討好、行賄送物的行為。當其他諸侯忙著討好費仲和尤渾時,蘇護卻對這種行為極度鄙視,覺得這種做法有損諸侯的尊嚴。


  朝歌城的夜晚,明燈高懸,費仲和尤渾的府宅更是光芒耀眼。他們二人正興高采烈地查點著諸侯們送來的禮品。珍珠寶石、錦緞絲綢、黃金白銀,美不勝收,堆積得如同小山。費仲那瘦長的臉上布滿了貪婪的神情,尤渾則在一旁認真地記錄著每一份禮品的出處和價值。

  「嗯?這清單之上,怎麼唯獨沒有冀州侯蘇護?」費仲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尤渾連忙翻查著手中的帳本,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大人,確實沒有蘇護的送禮記錄。這蘇護,難道是瞧不起我們?」

  費仲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冷冷地說道:「哼,這蘇護竟敢如此大膽,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們定要讓他好看。」

  尤渾附和道:「大人所言極是,這蘇護自恃清高,此次若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恐怕日後會有更多的人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而此時的蘇護,正在驛館中與親信們商議著朝覲之事。他對費仲和尤渾的所作所為深感厭惡,心中想著如何在子受面前直言勸諫,整頓朝綱。

  「侯爺,此次入朝,您未曾送禮給費仲和尤渾,恐怕會給我們招來麻煩啊。」一位親信憂心忡忡地說道

  蘇護大手一揮,義正言辭地說:「我蘇護行得正,坐得端,何必怕那兩個小人。若是因畏懼他們而妥協送禮,我還有何顏面面對冀州的百姓?」

  然而,蘇護未曾想到,麻煩很快就找上門來。

  這一日,晨曦初現,光輝傾灑於宏偉的宮殿之上,子受早早登上了御座,預備接納文武百官的朝賀。

  朝堂之中,兩列文武官員規整排列,齊聲高喊萬歲,朝賀之聲在宮殿裡久久迴響。小黃門趨前啟稟君王:「今年乃朝聖之年,所有諸侯皆於午門等候聖諭安排。」

  子受微微眯起雙目,轉頭望向首相仲商容,問道:「丞相,此事該當怎樣處置?」

  商容向前一步,抱拳說道:「陛下,依臣之見,您僅可宣四鎮大諸侯來見聖上,問詢民情風俗。這般,既能夠知曉四方態勢,也能夠展露君王對諸侯的恩遇,國家才可長久安寧。其餘的各鎮諸侯就不必上殿了。」

  子受聽聞,心中大喜,連連點頭道:「丞相所言甚是,就照此施行。」隨即吩咐小黃門傳旨:「宣四大鎮諸侯上殿面聖,其他諸侯即可回驛館!」

  旨意傳達之後,未過多久,只見四鎮諸侯身著齊整的朝服,步履沉穩地從午門踏入。他們穿過九龍橋,行至丹墀之下,恭謹地跪地高呼朝拜。

  子受高高地坐在龍椅之上,臉上掛著笑容,寬慰地說道:「諸位愛卿輔佐朕,籌謀國家要事,安撫黎民,戍守邊疆,使遠方之人敬畏順從,讓近處之人獲得撫慰,諸卿皆辛苦了。首相商容、亞相比干,你們二人在顯慶殿籌備筵席,好好款待諸位。」四鎮諸侯謝恩畢前往顯慶殿。

  顯慶殿內,宴席早已準備妥當,珍饈美味琳琅滿目,美酒佳釀香氣四溢。四鎮諸侯依次入座,彼此寒暄,氣氛融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子受突然開口道:「諸位愛卿,如今四方局勢如何?」

  子受高坐王位,目光威嚴地掃過殿下眾人,沉聲道:「諸位愛卿,今日朕欲詳知四方局勢,還望各位如實稟報。」

  南伯侯鄂崇禹率先出列,拱手行禮道:「陛下,我南方之地,近來雖算太平,但匪患時有發生。不過微臣已加派兵力,嚴加剿除,局勢尚在掌控之中。只是南方氣候潮濕,作物收成偶有不佳,還需設法改善農耕之法,以保百姓溫飽。」

  子受微微點頭,說道:「鄂愛卿辛苦了,匪患務必肅清,農耕之事亦要抓緊。」

  東伯侯姜桓楚接著上前道:「陛下,東方局勢較為複雜。沿海一帶常有海賊出沒,擾我邊民。且與東夷諸部的關係也需謹慎處理,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衝突。但微臣定當竭盡所能,保東方安穩。」

  子受皺了皺眉,道:「海賊猖獗,實乃大患。姜愛卿,你需速速制定策略,將其剿滅,不可讓其再為禍一方。與東夷的關係,當以和為貴,但若有犯我邊境者,亦絕不姑息。」

  西伯侯姬昌穩步而出,神色恭敬:「陛下,我西方之地,百姓安居樂業,然近年雨水不足,部分地區出現旱情。微臣已組織民眾興修水利,引河水灌溉農田,以緩解旱情。另外,微臣也注重教化民眾,倡導禮儀道德,使民風更為淳樸。」

  子受臉上露出一絲欣慰:「姬愛卿治理有方,朕心甚慰。水利之事關乎民生大計,定要辦好。」

  最後,北伯侯崇侯虎上前,聲音洪亮:「陛下,北方邊境安穩,微臣的軍隊訓練有素,時刻保持警惕,可保無虞。只是北方物資相對匱乏,商貿發展略有滯後。」


  子受思索片刻,道:「崇愛卿,商貿之事需設法推動,可與其他諸侯交流經驗,尋求良策。」

  子受目光再次掃過四鎮諸侯,正色道:「諸位愛卿,四方局勢皆繫於你們之身,務必盡心盡力,為我大商的繁榮昌盛,為百姓的安居樂業鞠躬盡瘁。若有懈怠,朕定不輕饒。」

  四鎮諸侯齊聲應道:「臣等定當不負陛下厚望!」

  朝筵過後,子受移步至偏殿,傳召費仲與尤渾。子受端居於榻上,面容稍露疲態,卻又隱現一縷急切,詢道:「前些時日,你二人說,可命各鎮諸侯敬獻美女,朕欲頒旨施行,卻被商容阻諫,如今各鎮諸侯皆在朝歌,何不此時頒旨。二卿覺得怎麼樣?」商王子受再次提起此事。

  費仲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首相商容勸諫,陛下已經採納,若此時頒旨復行,陛下失去信義,臣以為不妥。臣最近聽聞冀州侯蘇護有一女,名喚妲己,容貌秀麗,身姿婀娜,陛下何不宣蘇護晉見,令其將蘇妲己送進宮中為妃。且僅選一人,必不會引起百姓不滿。」

  子受聽聞,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忙問道:「果真有此等佳人?」

  尤渾趕忙附和道:「費仲大人所言不虛,那蘇護之女蘇妲己的美名,在民間亦有流傳,實乃傾國傾城之貌。」

  子受微微點頭,心中已有了盤算:「如此甚好,那朕該如何將她納入宮中?」

  費仲眼珠一轉,道:「陛下,可下旨宣蘇護進宮,當面提及此事。那蘇護若是識相,自當應下,若敢違抗聖意,再治他的罪也不遲。」

  子受採納了他們的建議,當即下令宣蘇護進宮。

  蘇護得了旨意,滿心疑惑地匆匆入宮。進了宮殿,參拜完畢,子受直截了當地說道:「蘇護,朕聽聞你有一女,名曰妲己,生得貌美如花。朕欲將她納入宮中,封為妃子,你意下如何?」

  蘇護心中一驚,他萬萬沒想到子受竟是為此事召見自己。他深知如今的商王沉迷酒色,若女兒入宮,恐不會有好結果,況且他也不願憑藉女兒去謀取富貴,當即回道:「陛下,小女蒲柳之姿,實難配得上陛下。且小女自幼嬌生慣養,不懂宮中規矩,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子受臉色一沉,道:「蘇護,你莫要不識好歹。這是朕對你的恩賜,多少人求之不得。」

  蘇護也是個剛直之人,拱手道:「陛下,恕臣直言,如今國家尚需陛下勵精圖治,不應沉迷女色。望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

  子受大怒,拍案而起:「蘇護,你竟敢忤逆朕!」

  蘇護知道此番已惹怒商王,但他並不後悔,挺直了身子道:「陛下,臣一片忠心,只為殷商的未來著想。若陛下執意如此,臣寧死不從!」

  說罷,蘇護轉身便走。子受怒不可遏:「反了,反了!蘇護竟敢如此放肆,來人,將他拿下!」

  幸得費仲、尤渾趕忙勸道:「陛下息怒,此時動怒恐不妥,不如先讓他回去,再從長計議。」子受這才強壓下怒火,揮揮手讓眾人退下。

  蘇護在驛站中向朝廷官員告別後回到自己的軍營,各位將領早已翹首以盼,一見他歸來,紛紛上前迎接並慰問:「大帥,聖上召您進宮有何商議之事?」

  蘇護面色黑沉如鐵,怒不可遏地斥罵道:「無道昏君!聽信讒言,妄圖選取我的女兒進入宮充當妃子!」此話一出,眾將領皆大驚失色,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蘇護大口喘著粗氣,依舊怒沖沖地喝道:「這定然是費仲、尤渾這兩個陰險狡詐的惡徒用酒色來蠱惑君主,為自己謀利!」將領們聽聞此言,人人怒火中燒,緊握著拳頭,瞪大了雙眼。

  蘇護目光犀利似電,眼中熊熊燃燒著怒火,「我誠心規勸,昏君以我不尊聖旨,欲將我懲辦,那兩個奸惡之徒又向昏君進讒言,赦免我返回冀州!是想讓我感念於昏君的不殺之恩,將妲己送進宮中!」

  營帳內氣氛沉鬱壓抑,仿佛空氣都即將被怒火點燃。副將切齒痛恨道:「侯爺,我們萬萬不能讓小姐遭受這般屈辱,不如起兵反抗這暴虐無道的朝廷!」

  蘇護在營帳內不停地來回走動,滿心的憤懣無處得以宣洩。

  「大丈夫明人不做暗事!" 他聲嘶力竭地吼道,聲音中飽含著毅然決然的態度。

  身旁的侍從們猶如驚弓之鳥,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蘇護猛地一揮手臂:「取來文房四寶!」

  侍從們急忙將文房四寶恭敬呈上,蘇護邁著大步走到午門牆前,奮筆疾書,一首表明他永不朝商堅定決心的詩醒目地映於牆上:

  君壞臣綱亂五常,

  冀州蘇護志高昂。

  忠心憤起抨無道,

  永不朝商正義彰。

  筆鋒蒼勁雄渾,每個字都似乎承載著他的憤怒與決心。

  題完詩後,蘇護率領著家將們馬不停蹄,徑直奔向冀州而去,馬蹄聲在道路上掀起滾滾煙塵。

  朝歌王宮中,子受對於蘇護當面的忤逆駁斥憤恨至極。他端坐在威嚴的王座上,臉色陰沉如水,心中既充斥著被冒犯忤逆的怒火,又懷著對蘇護女兒如花美貌的貪念覬覦。雖說批准了費仲和尤渾的奏摺,讓他們想方設法將蘇護之女送進宮來,可子受心中卻也惶恐不安,不知此事能否順利實現,以滿足他身為君王的私慾。

  「這蘇護,竟敢這般放肆!」子受狠狠地拍打王座扶手,「真當朕對他無可奈何不成?」

  殿下的群臣們紛紛低垂著頭,不敢貿然接話。整個王宮瀰漫著子受的熊熊怒火,令人感到窒息。

  就在這時,一名臣子匆匆忙忙趕來,神色驚惶。他「撲通」一聲跪伏在地,哆哆嗦嗦地奏道:「陛下,臣在午門看到牆上蘇護題有反詩二十八字,不敢有所隱瞞,現抄錄於此,請陛下龍目預覽。」

  子受聞言,眉頭緊皺,喝道:「呈上來!」

  隨從趕忙接過反詩,將其鋪在龍書案上。子受定睛一看,那二十八個大字如同一把把利劍,刺痛了他的雙眼。

  「好個蘇護,竟敢公然反叛!」子受怒不可遏,「傳朕旨意,發兵冀州,朕要讓他知道忤逆朕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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