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嬌影仙姿入幕,嬌笑媚眸心縛。宮闕起風波,麗色傾君城郭。 福禍,福禍,千古是非評說。
曾是天真歡若,無奈命途舛錯。嫵媚惹災訛,亂世紅顏落寞。 斟酌,斟酌,功過幾人看破。
崇侯虎兵敗冀州,領著殘兵敗將向北逃去。
離冀州城五百里處,崇侯虎與前來押糧的其弟崇黑虎相遇,兩人在此安下營寨。崇侯虎此次大敗,心情鬱悶至極,在營帳中長吁短嘆。
崇黑虎倒是鎮定自若,寬慰道:「哥哥不必憂慮,明天我去戰那蘇全忠。」
次日天明,用過早飯,崇黑虎便點起本部人馬五千,兵伐冀州。誰都不知,這崇黑虎和蘇護乃是磕頭的把兄弟。此次出兵,表面上是與蘇護交戰,實則他心中另有打算,只想相勸蘇護莫要因自家的問題而苦了冀州百姓。
崇黑虎率領大軍來到冀州城下,高聲向城上喊話,請冀州侯蘇護前來相見,言稱有重要事情相商。
城上的蘇全忠聞聽此言,頓時大怒。他年紀輕輕,血氣方剛,一心只想為父親分憂,為冀州城殺敵。只見他全身披掛整齊,手提大戟,騎上戰馬便衝下城來,二話不說,挺戟直奔崇黑虎面門。
崇黑虎手中鐵槍一擋,剛要開口說話,蘇全忠的大戟又再次擊來。崇黑虎心中暗道:「這小子好生無禮。」無奈之下,只得挺大槍與蘇全忠戰在一處。
戰場上,塵土飛揚,兩人廝殺起來。崇黑虎久經戰陣,經驗豐富,每一招每一式都穩健而有力,透著久經沙場的老練。而蘇全忠初生牛犢不怕虎,勇猛無比,大戟揮舞得虎虎生風,全憑一身的膽量和銳氣。
轉眼之間,兩人已大戰了近百回合。蘇全忠畢竟年少,體力漸漸不支,招式也變得遲緩起來。崇黑虎看準時機,賣個破綻,一槍桿砸去,蘇全忠躲避不及,被打下戰馬,士卒一擁而上,將其生擒。
崇黑虎喝令手下:「將蘇全忠帶回去,不得無禮。」
蘇護麾下運糧官鄭倫押糧歸來,正趕上蘇全忠被俘,鄭倫不及請命,提刀上馬,直奔崇黑虎。他怒目圓睜,欲為冀州立下戰功。
戰場上,崇黑虎橫刀立馬,威風凜凜。他本與蘇護素有交情,此番前來,實是無奈領命。鄭倫與崇黑虎戰至三十回合,未見勝負。鄭倫趁兩馬錯凳之際,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兜,向崇黑虎甩了幾下,一股白煙灑出。崇黑虎頓覺頭暈眼花,昏沉沉跌下馬來。冀州兵一擁而上,將崇黑虎五花大綁,捉進冀州城 ,押至銀安殿上來見蘇護。
蘇護親解其縛,心中滿是無奈與糾結,問道:「賢弟,你也是奉命來征討冀州嗎?」
崇黑虎道:「義兄,小弟我是來勸你的,為了冀州百姓,您莫要與朝廷作對,您還是將侄女妲己送往朝歌吧。」
蘇護一時難做決斷,一手扶額,嘆氣連連。他踱步於殿中,思緒萬千。冀州城雖固若金湯,但怎能與整個殷商王朝相抗衡?若戰,必是血流成河,百姓遭殃;若降,他又怎能忍心將自己的女兒送入那虎狼之地?
此時,一旁的鄭倫大聲說道:「侯爺,萬萬不可聽此人之言。商王子受荒淫無道,若將小姐送入朝歌,定是羊入虎口,生死難料!我等將士願與侯爺共生死,守衛冀州!」
蘇護望著鄭倫那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絲感動。但他深知戰爭的殘酷,深知一旦選擇抵抗,將會帶來怎樣的災難。
正在蘇護猶豫不決之時,忽有探子來報:「侯爺,西伯侯大軍已在城外五十里處紮營!」
蘇護心中一驚,這消息如同重錘一般砸在他的心上。他猛地轉身,看向崇黑虎,道:「賢弟,你這讓我如何是好?」
崇黑虎勸道:「義兄,商王勢大,若與之對抗,必是以卵擊石。不如順應天命,或可保得一方平安。」
蘇護沉吟良久,終於說道:「賢弟,容我再想想。」說罷,便令左右將崇黑虎暫且帶下,好生款待。
是夜,蘇護獨坐書房,燭光搖曳。他想起自己一生忠君報國,卻不曾想如今被逼到如此境地。女兒妲己的面容在他眼前浮現,那是他的心頭肉,是他的希望。他怎能忍心讓她遭受商王子受的凌辱?
正當蘇護愁眉不展時,書房門被輕輕推開,蘇夫人走了進來。她看著蘇護那憔悴的面容,心中也滿是疼痛。
「夫君,妾身深知您的為難。但為了冀州百姓,為了咱們的女兒,您可要早做決斷啊。」蘇夫人柔聲道。
蘇護長嘆一聲:「夫人,我又何嘗不知?只是這一降,就會有人說我蘇護賣女求榮,我將背負千古罵名;這一戰,又不知多少無辜百姓要遭殃。」
蘇夫人輕輕握住蘇護的手,說:「夫君,若能保得百姓平安,背負罵名又何妨?至於妲己,或許這也是她的命數。」
蘇護聽罷,眼中泛起淚花:「夫人啊,是我蘇護無能,護不住這一方淨土,護不住自己的女兒。」
夫妻二人相擁而泣,在這亂世之中,他們感到無比的無助。
第二日清晨,蘇護召集眾將商議。鄭倫依然主張抵抗,願以死捍衛冀州的尊嚴。而其他將領則多有顧慮,擔心戰火一起,生靈塗炭。
話說,崇侯虎聞聽崇黑虎被俘,大驚失色,慌亂中欲提兵去救。正在這時,報事的走進大帳:「報——,侯爺,西伯侯率軍三十里之外駐紮,上大夫散宜生帳外候見。」崇侯虎大喜,說道:「請。」
散宜生進入大帳,施禮畢,娓娓道來:「崇侯爺,我家侯爺派我來與侯爺合兵一處。並帶了一封書信給冀州侯。希望能不費一兵一卒,使冀州侯改變主意,送女入朝歌。」崇侯虎也不願再損兵折將,心想若能不動干戈解決此事,倒也不失為上策,便同意散宜生進冀州城送信。
散宜生帶著西伯侯的書信,快馬加鞭來到了冀州城內的銀安殿。此時,蘇護正與崇黑虎在殿內攀談,氣氛凝重。
蘇護接過書信,面色凝重地展開閱讀。信中的字字句句,猶如重錘一般擊打在他的心間。西伯侯言辭懇切,分析利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蘇護深知這場爭鬥若持續下去,遭殃的只會是冀州的百姓。他的眉頭緊鎖,時而嘆息,時而沉思。
坐在一旁的崇黑虎,目光也緊緊盯著蘇護,心中揣測著他的想法。
不一會兒,蘇護長嘆一聲,聲音中滿是無奈與痛楚:「來人吶,請夫人和小姐。」
崇黑虎和散宜生知曉蘇護要與家人商議此事,便識趣地退出銀安殿,在殿外等候。
不多時,夫人與小姐蘇妲己蓮步輕移,來到了銀安殿。妲己生得花容月貌,眉如遠黛,眼若秋水,一襲粉色的衣衫更襯得她楚楚動人。
「老爺,如此匆忙喚我們前來,所為何事?」夫人焦急地問道。
蘇護沉默片刻,將手中的西伯侯來信遞給了夫人和妲己。
夫人和妲己接過信,細細閱讀起來。看著看著,夫人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她緊緊地握住妲己的手,身體微微顫抖
妲己看完信後,嬌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決絕,她朱唇輕啟,說道:「父親,為了冀州百姓,女兒願去朝歌。」
蘇護聞言,心如刀絞,他望著懂事的女兒,聲音哽咽:「妲己,是為父無能,護不住你啊。」
妲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父親,此事因女兒而起,若女兒一人之身能換得冀州的安寧,又有何不可?」
夫人哭著抱住妲己:「我的女兒,這一去不知吉凶,娘怎能放心。」
妲己強忍著淚水,安慰著母親:「娘,莫要傷心,相信女兒會逢凶化吉的。」
蘇護望著妲己,眼中滿是不舍與愧疚。
妲己淚眼中透著堅定:「父親放心,女兒定當保重自己。」
大事已定,崇黑虎疾步邁入銀安殿,向著蘇護懇切說道:「兄長,既然已經決定送侄女去朝歌,您得趕快行動,以防遲則生變。我收兵回曹州,先奏本給朝廷,如此一來,您便能前往朝歌謝罪了。萬不可再有其他的念頭,免得再次引發禍事。」
蘇護內心百感交集,他望著崇黑虎,眼中滿是無奈與滄桑。深深長嘆一聲,言道:「承蒙賢弟的情誼,還有西伯候的仁善大義,我怎會因寵溺一個女兒而自尋死路呢?我即刻便著手準備,儘管放心。只是全忠這孩子——。」
崇黑虎拍了拍蘇護的肩膀,安慰道:「兄長不必擔心,我回到行營即刻放他回來。」
說完,兩人相互致謝。崇黑虎走出了城,回到崇侯虎的行營。
兩邊的人匆忙跑來向崇侯虎稟報:「侯爺,二侯爺回來了。」
崇侯虎見到弟弟歸來,臉上滿是期盼之色。
「賢弟,此行如何?」崇侯虎急切地問道。
崇黑虎翻身下馬,面色嚴肅地說道:「大哥,蘇護已同意送妲己去朝歌請罪。」
崇侯虎聽聞,頓時大喜過望,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哈哈,如此甚好!此次總算不辱使命。」
然而,崇黑虎卻並未因這一結果而有絲毫的欣喜,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崇侯虎,沉聲道:「大哥,你我是親兄弟,有些話不吐不快。你身為一方諸侯,本應保境安民,造福百姓。可你看看如今,領兵伐冀州,弄得傷兵損將。西伯侯不過一紙書信,蘇護便同意送女入朝歌。這其中緣由,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這與你平日盤剝百姓,與奸佞較厚不無關係!」
崇侯虎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神色變得尷尬起來,「賢弟,這......」
「大哥,莫要再為自己辯解。」崇黑虎打斷了他的話,「此次若不是我前來相助,還不知要釀成怎樣的大禍。從今往後,你好自為之吧,切不可再如此糊塗行事,否則,禍事不遠矣!」
崇侯虎低下頭,默默不語。
此時,士兵將蘇全忠帶了上來。崇黑虎親自為其鬆綁,說道:「蘇公子,你且回冀州城去吧。」
蘇全忠揉了揉被綁得發麻的手腕,向崇黑虎深深一揖,「多謝叔父。」說罷,轉身朝著冀州城的方向奔去。
看著蘇全忠遠去的背影,崇黑虎長嘆一聲,翻身上了戰馬。「眾將士,回曹州!」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曹州軍整隊出發,馬蹄聲如雷,揚起陣陣塵土。
崇侯虎望著弟弟遠去的隊伍,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一次他不僅丟了臉面,更失去了兄弟的情誼。愧不敢言的他,只得收拾殘兵剩將,自回崇城去上表請罪。
蘇全忠回到冀州城,一路疾馳至府中。蘇護正在廳中焦急地踱步,見兒子歸來,急忙上前問道:「吾兒,如何?」
蘇全忠將在營帳中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告知父親:「父親,那崇黑虎倒是個明理之人,他放了孩兒,並讓我們儘快收拾,朝王贖罪。」
蘇護長嘆一聲:「唉,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為了冀州百姓,為了蘇家的前程,只能送女兒入朝了。」
決定既已做出,接下來便是準備啟程之事。
夜晚,妲己獨坐閨房,望著窗外的明月,心中思緒萬千。她想起了兒時在冀州的歡樂時光,想起了與夥伴們一起玩耍的場景,如今這一切都將成為回憶。她深知此去朝歌,前路迷茫,但為了冀州,她已無退路。
黎明時分,妲己在蘇護的陪伴下,走出了冀州城。她登上馬車,回望這座熟悉的城市,淚水模糊了雙眼。
馬車緩緩前行,帶著妲己朝著朝歌的方向駛去。一路上,妲己心情沉重,未來的命運如同那未知的路途一般,充滿了迷霧和坎坷。
一路無話,這一天來到恩州,車駕駛到驛館門前。驛丞接駕,蘇護將妲己接下馬車。蘇妲己見驛館對面有一座女媧廟,說道:「父親,我想去女媧廟上炷香,祈禱一路平安。」蘇護說:「好吧,為父陪你一同去。」
蘇護陪同妲己來到女媧廟,妲己上了柱香,跪在女媧像面前,將商王子受選己入宮之事說明,口中虔誠祈禱一路平安,冀州百姓平安。此時正值金童值班,金童聽了妲己的敘述,心中也是恨透了商王子受。
妲己禱告完畢,與父親回到驛館安歇。當晚金童回歸天庭將蘇妲己的事報於女媧。女媧大怒,道:「子受昏君,重色不重賢,可憐蘇妲己為冀州百姓安寧獻身。」話音剛落,門外一聲咳嗽,一人走進女媧宮:「娘娘,您可憐那蘇妲己,我倒有個法子,可以救她。」女媧抬頭一看正是天機老人。女媧問道:「天機老人有何辦法?」天機老人道:「我的徒弟中有一奇人,綽號千面白狐,她的易容之術天下無雙。可以派她換出蘇妲己,讓她代替蘇妲己進宮可也。」女媧沉思良久說道:「這也得她自己同意。」天機老人道:「娘娘放心,我這個徒弟心地善良,武藝超群,若她替妲己入宮,總比妲己要安全。」女媧點點頭,兩人商定,天機老人便去安排一切事宜。
天機老人離開女媧宮後,便迅速去找他的徒弟千面白狐。千面白狐正在山中練劍,身姿輕盈,劍法凌厲。見天機老人前來,她收劍入鞘,迎了上去。
「師父,您怎麼來了?」千面白狐問道。
天機老人將女媧廟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千面白狐,千面白狐聽聞,心中泛起一絲憐憫。
「那蘇妲己也是可憐,為了冀州百姓如此犧牲自己。師父,我願意代替她進宮。」千面白狐眼神堅定。
天機老人點點頭:「好孩子,但此去兇險萬分,你可要多加小心。」
不多時,千面白狐便隨天機老人來到女媧宮。女媧見到千面白狐,見她眼神清澈,透著一股堅定與果敢,心中略感欣慰。
「姑娘,此番入宮,危機重重,你可害怕?」女媧問道。
千面白狐盈盈一拜:「娘娘,為了拯救無辜之人,小女子無所畏懼。」
女媧讚賞地點點頭,隨即拿出從玉帝那借來的昊天鏡,將蘇妲己的容貌形象以及相關事宜展現給了千面白狐。
另一邊,蘇護父女在驛館中安歇,卻不知他們的命運即將迎來巨大的轉折。
夜深人靜之時,天機老人帶領千面白狐潛入驛館。千面白狐化身蘇妲己睡在榻上。而真正的蘇妲己在睡夢中被天機老人悄悄帶到天庭女媧宮,女媧將她妥善安置不提。
次日清晨,蘇護醒來,看到女兒在鏡前梳妝,心中稍安。他囑咐妲己收拾好行裝,準備繼續趕路前往朝歌。
一路上,千面白狐扮演的蘇妲己沉默寡言,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宮廷生活。蘇護只當女兒是因為即將入宮而心情沉重,也不多問。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這一日,蘇護一行人歷經艱辛來到了朝歌城,眾人住進了金庭館驛。蘇護深知自己之前的抗旨行為犯下大罪,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上書請罪。
數日後,朝陽初升,商王子受臨朝。首相商容手持蘇護的請罪書,恭敬奏道:「陛下,蘇護已經攜女到達朝歌,現住在金庭館驛,有蘇護請罪書在此,請陛下龍目御覽。」侍者將請罪書恭敬地呈與子受,子受接過,漫不經心地掃了幾眼,輕輕一笑,那笑容中卻讓人難以捉摸他的心思。「宣蘇護上殿。」他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宮殿中。
不多時,蘇護邁著沉重的步伐上殿,一上殿便誠惶誠恐地跪在金闕之下,聲音顫抖地道:「罪臣蘇護叩拜大王。」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面,向子受請罪。
商王子受高坐龍椅之上,臉色陰沉,雙眼怒視著蘇護,猛地一拍龍案,大怒道:「蘇護,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朕的旨意,該當何罪!」其聲如雷霆,震得整個宮殿仿佛都在微微顫抖。
眾大臣們見此情景,紛紛跪地,替蘇護求情,尤以比干丞相為首:「陛下息怒,蘇護雖然有罪,但念在其知錯能改,又千里迢迢護送愛女前來朝歌,還望陛下從輕發落。」一時間,朝堂上求情之聲此起彼伏。
然而子受卻不為所動,一心要治蘇護的死罪。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時刻,費仲眼珠一轉,上前一步奏道:「陛下,不如將蘇妲己宣上殿來。若陛下滿意,就赦了蘇護的罪;若陛下不滿意,父女一塊兒殺,也免得落人口實。」
子受一聽,覺得此計甚妙,微微點了點頭,道:「准奏,宣妲己上殿。」
在子受的翹首期盼中,妲己款款上殿。她身姿婀娜,步履輕盈,猶如一朵盛開的嬌艷花朵。只見她低眉順眼,悠悠下拜,那模樣楚楚動人。子受的目光落在妲己身上的瞬間,頓時看得痴了,兩眼放光,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痴迷的笑容。
子受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蘇護之罪,朕赦了,還官升三級。」
蘇護謝過商王,回冀州不提,而千面白狐代替蘇妲己在這深宮之中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