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羑里囚居心未餒,賢侯演易尋蹤。周天星象納於胸。卦爻奇奧處,智慧破迷濛。
歲月艱難思濟世,德風縈繞雲空。陰陽變化意無窮。神機終繪就,青史載勛功。
在朝歌的深宮裡,一則慘烈的消息如疾風般傳遍了每個角落——姜王后慘死。這噩耗傳至東宮,太子殷郊和王子殷洪當場哭暈在地,悲痛欲絕的哭聲響徹了整個宮殿,令聞者無不落淚。
侍者們驚慌失措,急忙去請太醫前來救治。在太醫保重的施救下,殷郊和殷洪方才悠悠醒轉,但他們的眼中充滿了憤恨與不甘。淚水在兩人的臉頰上不斷流淌,他們無法接受母親賢良淑德,卻落得如此下場。
「母后向來溫婉,自妲己入宮,她對妲己姐妹相待,情同手足,怎會因嫉妒而刺殺妲己和父王?這其中定有陰謀!定是那費仲尤渾二人挑撥離間!」殷郊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緊握著雙拳,因憤怒而渾身顫抖。
殷洪亦是滿臉怒容:「兄長所言極是,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二人怒髮衝冠,一腔怒火驅使著他們直奔子受寢宮,要為姜王后鳴不平。
「父王,母后無罪,定是被奸人所害,您一定要明察啊!」殷郊聲嘶力竭地喊道。
子受坐在王座上,眉頭緊皺,一臉的不耐煩:「休要胡言亂語,此事已定,不容再議!」
「兒臣懇請父王嚴懲費仲尤渾,為母后報仇!」殷洪也跪地叩頭,額頭磕出了鮮血。
子受被二子激怒,一拍桌子:「大膽逆子,竟敢忤逆寡人!來人,將他們押回東宮,軟禁起來!」
一時間,眾多護衛湧進寢宮,將殷郊和殷洪拖了出去。
回到東宮,殷郊和殷洪滿心悲憤,卻又無可奈何。而負責守衛東宮的方弼方相二人,素聞太子和王子的賢德,見此情景,心中亦是憤憤不平。
「殿下,臣願助您為王后報仇!」方弼說道。
殷郊望著忠心耿耿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二位將軍,父王如今被奸人蒙蔽,我們只能先行逃出宮去,投奔東伯侯姜桓楚,借其兵力,查明真相,為母后洗清冤屈。」
方相大聲應道:「老臣願追隨殿下,萬死不辭!
於是,方弼方相二人當機立斷,殺死了子受派來的護衛,帶著殷郊和殷洪,準備逃出宮去
四人匆匆收拾行囊,趁著夜色,小心翼翼地向著宮門潛行。然而,宮中守衛森嚴,他們一路上驚險萬分,幾次險些被巡邏的士兵發現。
「站住!什麼人?」一聲厲喝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四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殷郊緊握住佩劍,準備拼死一搏。幸好,方弼反應迅速,拉著眾人躲入了一處黑暗的角落,才躲過了一劫。
終於,他們來到了宮門口,卻發現宮門緊閉,守衛眾多。
「怎麼辦?」殷洪焦急地問道。
方相咬了咬牙:「拼了!」
說罷,他和方弼率先沖了出去,與守衛們展開了激烈的搏鬥。殷郊和殷洪也緊跟其後,奮力殺敵。一時間,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
經過一番浴血奮戰,他們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逃出了王宮。
子受得知殷郊殷洪已逃出宮去,大發雷霆:「廢物!一群廢物!竟讓他們逃走了!」
「陛下息怒,臣等這就命晁田晁雷率軍追趕,務必將二子追回。」一名大臣跪地請罪。
「快去!若追不回,提頭來見!」子受怒吼道。
晁田晁雷奉命率軍,向東疾馳而去。
而殷郊等人一路狂奔,不敢有絲毫停歇。他們深知,一旦被追兵趕上,後果不堪設想。
「殿下,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遲早會被追上的。」方弼氣喘吁吁地說道。
殷郊思索片刻,道:「前方有一處山林,我們先躲進去,避開追兵。」
眾人點頭,迅速鑽進了山林之中。
晁田晁雷率領著大軍沿著道路追趕,卻始終不見殷郊等人的蹤影。
「難道他們走了別的路?」晁雷疑惑道。
晁田眉頭緊鎖:「四處搜尋,一定要找到他們!」
大軍開始在周圍展開搜索,山林中不時傳來士兵們的喊叫聲。
殷郊等人躲在一處山洞中,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突然,一隻飛鳥驚起,引起了士兵們的注意。
「那邊有動靜,過去看看!」一名士兵喊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殷郊的心跳急速加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方相悄悄摸出一塊石頭,朝著相反的方向扔去
士兵們被聲音吸引,朝著石頭落地的方向追去。殷郊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待追兵遠去,他們繼續踏上了逃亡之路。
方弼方相護著二位殿下殷郊殷洪朝著東方一路狂奔。身後,晁田晁雷率領著一隊馬兵緊緊追趕,揚起滾滾煙塵。
儘管方弼方相身強力壯,步伐如飛,但終究人腿難以跑過馬腿。約摸一個時辰之後,馬蹄聲愈發清晰,晁田晁雷已然追至眼前。
方弼方相互望一眼,眼中閃過決然之色,大吼一聲:「殿下快走!」便轉過身,赤手空拳地奮力阻截追兵。殷郊殷洪不敢停留,忍著飢餓與乾渴,繼續拼命向前逃跑。
兩人跌跌撞撞,狼狽不堪,終於瞧見前方有一座大戶人家。殷郊喘著粗氣對殷洪說:「弟弟,我們去前面這家討口飯吃吧。」殷洪虛弱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二人強撐著身體上前扣門,良久,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老者探出頭來,見二人灰頭土臉、衣衫襤褸,以為是乞丐,便要關門。殷郊急忙用手擋住門扇,急切地將事情原委述說一遍。
老者聽聞,神色一驚,不敢怠慢,忙領著二位殿下去見自家主人。原來,這家竟是首相商容的府上。
商容見到兩位殿下,連忙行禮,聽他們又把事情講述一遍後,心疼不已,立刻安排二人吃飯。
就在二人剛剛吃完飯,尚未緩過神來之時,晁田晁雷已經追趕上來。商容眉頭緊皺,當機立斷,將二位殿下藏到了密室之中。
晁田晁雷帶著士兵們在府中大肆搜索,卻一無所獲。無奈之下,他們只好退出商容府,繼續向東追去
眼看天將大亮,晁田勒住馬頭,若有所思道:「兄弟,不對,二位殿下跑的再快也不可能快過馬,肯定是商容將二位殿下藏起來了,我們回去再搜。」
晁雷心中一震,一時沒有回應。身後的眾兵卒們卻紛紛說道:「將軍,如今大王無道,我們還為他賣命嗎?我怕將來我們也不會有好下場。」
晁田沉默不語,他的內心也在激烈地掙扎著。
就在這時,晁雷咬了咬牙,說道:「哥哥,這些兄弟說得對!大王昏庸殘暴,我們何必為他作惡?不如放了二位殿下,也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晁田抬頭望著天空,長嘆一聲:「也罷,就依你們。
眾人撥轉馬頭,往回走。沒走多久,便見二位殿下正互相攙扶著,艱難地趕路。
晁田晁雷看著二位殿下如此狼狽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不忍。晁雷翻身下馬,走到二位殿下跟前,輕聲說道:「殿下,我們不想再為大王賣命了,願意助你們去投靠東伯侯。」
殷郊殷洪聞言,眼中泛起驚喜的光芒,又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晁田也下馬來,拱手道:「殿下,之前是我們奉命行事,多有得罪,還望殿下原諒。如今我們願隨殿下一同反抗這無道的子受。」
殷郊看著晁田晁雷,激動地說道:「若得二位將軍相助,實乃天助我也!」
眾人不再猶豫,迅速啟程,朝著東伯侯的領地趕去。一路上,風餐露宿,但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希望和決心。
子受一夜未眠,那焦慮的心緒如同陰霾籠罩。天色已亮,然而晁田晁雷卻遲遲未歸,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子受心中瀰漫開來。
「傳費仲尤渾進宮!」子受急切地下旨,試圖在這混亂的局勢中尋得一絲應對之策。
不多時,費仲尤渾匆匆趕到宮中。費仲見子受神色憂慮,忙寬慰道:「陛下不必驚慌,依臣之見,二位殿下必是去投靠姜桓楚了。二位殿下養尊處優,未吃過苦,行程必定不快。陛下可派精銳騎快馬至東伯侯姜桓楚處,將姜桓楚宣至朝歌殺之。如此一來,二位殿下失去依靠,自然會乖乖回來。」
尤渾在一旁附和道:「費大人所言極是。四鎮諸侯中唯北伯侯崇侯爺對陛下忠心耿耿,臣看不如將南伯侯,西伯侯一同宣至朝歌除之。以防三鎮諸侯聯合起來,對大王不利。」
子受聽了二人之言,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轉憂為喜,立即派人騎快馬宣南伯侯,東伯侯,西伯侯來朝歌朝聖
而另一邊,晁雷晁田護送殷郊殷洪一路快馬加鞭,趕往東魯。然而,當他們到達時,姜桓楚已經啟程前往朝歌。姜桓楚將東魯的一切事務交與長子姜文煥處理。
殷郊殷洪望著空空的侯府,滿臉的失望與焦急。「沒想到,竟錯過了與姜侯爺相見。」殷郊長嘆一聲。
姜文煥聞知姐姐姜皇后慘死的消息,悲痛不已,那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燒。「陛下無道,竟殘害我姐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他先妥善安置了殷郊殷洪兩位殿下,隨後留下晁田晁雷一同商議。
「大公子,姜侯爺此去凶多吉少。大公子還是早做準備。」晁田神色凝重地說道。
姜文煥緊握著拳頭,骨節泛白,咬牙切齒道:「子受昏庸,殘害忠良。我姜文煥定要反了這無道昏君!」
晁田晁雷對視一眼,眼中閃過決然:「大公子,我兄弟二人願追隨您,共舉義旗!」
姜文煥感激地看著他們:「有二位相助,大事可成!但此事需從長計議,畢竟反商乃是大事,不可魯莽行事。
幾人圍坐在一起,開始謀劃。
話分兩頭,卻說西伯侯奉命入朝歌朝聖。
姬昌率領著一眾隨從,一路車馬勞頓,行至燕山。不想,天空忽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風雨之勢漸猛,眾人趕忙尋到一處茂林避雨。
雷聲隆隆,銀蛇般的閃電划過天際,雨如瓢潑,傾盆而下。這雨足足下了近一個時辰,方才雲過雨收。姬昌整理衣冠,率領眾人走出茂林。空氣中瀰漫著雨水和泥土的氣息,正當他們準備繼續前行之時,忽聞路邊草叢中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姬昌心生好奇,尋聲而至,只見一嬰兒臥於草叢之中,弱小的身軀在雨後的涼意中微微顫抖。一名農婦躺在嬰兒身邊,脖頸處鮮血四溢,混著雨水流入土地,染紅一片。姬昌心中悲嘆,連忙命人將農婦以禮掩埋。他懷抱著嬰兒,目露憐憫之色,決定繼續前行,希望能找到一農家寄養。
又走了大概三十里,迎面走來了一位道人。那道人鶴髮童顏,仙風道骨,一襲青衣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道人稽首問道:「前面可是西伯侯?」姬昌趕緊答是,同時恭敬地回應:「仙長何處修行?」
那道人微微一笑,答道:「貧道鍾南山雲中子。」雙方見禮畢,雲中子目光落在姬昌僕人懷中抱著的嬰兒身上,面露疑惑之色,問道:「君侯何故攜嬰兒朝聖?」姬昌長嘆一聲,將路遇兇案,拾得嬰兒之事細細說與雲中子。
雲中子輕撫鬍鬚,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嬰兒,沉吟片刻後說道:「君侯可將嬰兒交與貧道,收他做個徒弟。將來學成文武藝,再來輔佐君侯,可否?」姬昌稍作思索,心想這嬰兒若能得仙人教導,或許也是他的一番造化,遂欣然將嬰兒交與雲中子。
與雲中子別過後,姬昌帶著隨從繼續往朝歌朝聖而去。一路上,曉行夜宿,非止一日,這一天終於進入了朝歌城。
朝歌城,這座繁華的大都市,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姬昌一行住進了金庭館驛,整理儀態,準備商王宣旨晉見。
在館驛之中,姬昌心中卻隱隱有著不安。此次入朝歌,吉凶難測,那商王帝辛性情暴虐,陰晴不定,朝中又有奸佞當道,自己稍有不慎,便可能為西岐帶來禍端。但身為臣子,君命不可違,他也只能謹慎應對。
這時,亞相比干匆匆趕來。比乾麵色凝重,對著姬昌急切地說道:「君侯快走,昨日東伯侯姜桓楚被大王醢成肉醬,南伯侯鄂崇禹為東伯侯求情,也被大王殺了。您恐怕也凶多吉少。」姬昌聞言,心中一驚,剛要開口回答,卻聽得外面傳來宣旨官尖銳的聲音。
無奈之下,姬昌只得整了整衣冠,跟著宣旨官一同前往宮殿覲見商王。
雄偉壯麗的大殿上,商王子受高坐王位,威嚴肅穆。子受怒目圓睜,以姬昌晚到為由,大聲喝道:「大膽姬昌,竟敢來遲,定當死罪!」眾大臣一聽,紛紛跪地求情。
「陛下息怒,西伯侯一路舟車勞頓,還望陛下開恩。」
「陛下,西伯侯向來忠心耿耿,此次晚到想必事出有因,請陛下寬恕。」
然而,子受卻絲毫不為所動,堅決要殺姬昌。就在這僵持不下的緊張時刻,一名門官急急忙忙地跑到殿上,跪地奏道:「啟稟陛下。太師聞仲征北海大勝歸來。」
子受一聽,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眼神也從憤怒轉為興奮。眾大臣見此情形,連忙藉機再次奏道:「太師得勝還朝,乃大喜之事,今日不宜殺生。」子受略微沉思,終於准奏,但仍下令將姬昌囚於牢中。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姬昌心中感慨萬千。他深知商王的暴虐無道,也為自己和周國的未來感到擔憂。但他堅信,天理昭昭,邪不壓正。
聞太師乃商朝的股肱之臣,忠肝義膽,在朝中威望極高。他聽聞姬昌被囚之事,心中十分疑惑,便上殿面見商王。
「陛下,西伯侯姬昌素有仁德之名,且一直對我朝忠心耿耿,不知為何被囚?」聞太師拱手問道。
子受不悅地說道:「姬昌入朝覲見遲到,此乃不敬之罪。」
聞太師回道:「陛下,此事或有誤會。再者,姬昌在西岐治理有方,深得百姓愛戴,若貿然處置,恐怕會引起民怨。臣懇請陛下重新審視此事,將姬昌釋放。」
子受沉思片刻,說道:「既然太師求情,那便將姬昌囚於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