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朗的早晨，但對於林長沐來說卻是陰沉的，因為他現在正在被虐打，事情還要從練完槍說起。
「小秦哥哥，我練完槍了，開始吧。」
「嗯，加上靈氣。」
在林長沐練完槍後，秦劍明也是收起了劍。
「...也好。」
聽到這個條件，林長沐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自從他氣府中有反氣旋後，不僅修煉時靈氣吸收加快了，平時氣府也會自動吸取少量靈氣，現在的話，靈氣揮霍的起。
「嗯，加上道意。」
「也...好個屁！我死也不干！」
聽到秦劍明說要加上天地道意，林長沐死也不干，不如說是幹了就死，一想到那麼大一隻劍氣火雁撲過來，他就覺得自己渾身涼颼颼的。
「別怕，一階的力量，不會死人。」
見林長沐一副害怕的樣子，秦劍明讓林長沐別害怕，他有分寸的。
「天地道意還分層的？」
聽到『一階的力量』，林長沐又懵逼了，這東西還分層的？他可沒聽說過。
「你沒問？」
秦劍明眼神中閃過疑惑，他不是讓林長沐不懂就問榮飛白嗎？
「我不懂啊？我怎麼問？」
面對秦劍明質疑的眼神，林長沐則是一副無奈的神色。
「懂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秦劍明終於是發現了確實是自己沒說清楚的問題。
「簡單說明，天地道意共分九階，之前那一劍用了五階的天地道意，還留力了，一階天地道意的話，沒事。」
為了說明，秦劍明只好成為了他自己口中的鄉巴佬，真是人生無常...
「真的是這樣嗎？」
對於秦劍明的分析，林長沐對此半信半疑。
「嗯，別怕，試試。」
秦劍明帶著鼓勵的眼神拍了拍林長沐的肩膀。
「那...好吧，小秦哥哥，記得下手輕點。」
「自然...這裡正好有木製的...」
在林長沐答應後，秦劍明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木製的長槍和長劍。
「輕...」
在將長槍丟給林長沐後，秦劍明揮了揮木劍，搖了搖頭，覺得有些不適應。
「...現在我還能拒絕嗎？」
接住木製長槍的林長沐一臉上當的表情，要是安全的話，換木製兵器幹嘛？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秦劍明拒絕了少年的拒絕。
「那我不做君子行嗎？」
林長沐還打算抵抗，他實在不想單方面挨打。
「行，來！」
秦劍明抓著木劍，轉頭看向林長沐，眼神不言而喻，想不練？不可能！
「好吧...」
胳膊扭不過大腿，自知沒得選擇的林長沐將制式長槍放到一邊，拿著木製長槍站到了秦劍明對立邊。
站到秦劍明對立邊後，林長沐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提槍突襲，《沸血決》的戰鬥部分，他已經看過了。
提槍前刺的瞬間，林長沐本來漆黑的眼瞳變為血紅色，同時他手掌放出血紅色靈氣覆蓋了木槍，給木製長槍增添了一絲詭異感。
只是修道者之間比試，林長沐是第一次，而秦劍明身經百戰。
「翠入水。」
秦劍明一劍挑開木槍，瞬時近身林長沐，一劍刺出。
「咳！嘔...好快，身體根本反應不過來...」
林長沐捂著疼痛難忍的腹部，在地上乾嘔起來，他能看到秦劍明的出劍軌跡。
可是林長沐根本來不及格擋，木劍就已經刺進了他的腹部，這一劍，實在快的不合理，同境界的修道者根本做不到。
「站起來！」
等林長沐不再乾嘔之後，秦劍明語氣冷漠的讓林長沐趕緊站起來。
「小秦哥哥，所以說說話的時候要帶點感情，不然我會傷心的！」
林長沐運氣到手掌，一掌拍在地面上，兩人之間頓時黃塵四起。
看著塵土漫天的四周，秦劍明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這種時候他根本不慌。
忽然，煙塵之中，一道槍影破塵而出，直逼秦劍明腹部位置。
秦劍明眼神一凝，抬腳後跳轉移到安全距離，隨後一劍揮出。
月牙般的青色劍氣破開塵土，一劍將對面的林長沐劈飛。
「靠！這根本就不公平！」
被劍氣劈飛後站起的林長沐看著走出煙塵一臉平靜的秦劍明，暗道這不公平。
林長沐沒正經練過發氣手段，根本不能像秦劍明一樣隨手發出槍氣，更要命的是，他根本沒看懂秦劍明之前刺倒自己的那一劍，導致他根本不敢貿然近身。
「這還打個雞毛啊！」
不論遠近，林長沐都是劣勢，這讓少年心中絕望，戰力完全不對等。
「愣著幹嘛！」
看到站起後一點動作不做的少年，秦劍明眼神一冷，腳步如鶴慢慢靠近少年。
對著緩緩走來的秦劍明，林長沐也不猶豫，直接一槍就刺了上去。
「什麼鬼身法！淦！」
只是一槍過後，林長沐更是想罵娘，因為他看到長槍明明已經要刺中秦劍明了，可是下一瞬，秦劍明就出現擦著槍桿躲過了這一刺。
「翅撲。」
躲過一槍，來到林長沐近身後，秦劍明用木劍劍身將林長沐如球一般拍飛。
下一瞬，林長沐就如被踢飛的皮球一樣落到十米開外的泥地上，濺起一大片灰塵。
看著落在十米開外，濺起一片灰塵的林長沐，秦劍明不打算繼續追擊，他感覺地上的少年狀態很奇怪。
「小秦哥哥，我要...哈~呵呵哈哈哈...有點控制...嗚嗚嗚！」
被拍飛後落地的林長沐仿佛摔壞了腦子一樣，一邊從地上站起，一邊滿嘴胡話，聲音忽高忽低，忽笑忽哭，主要是即使如此，他嘴中滿嘴都是看不起人的語氣。
灰塵徹底散去，佝僂著身體，單手提槍的林長沐霸氣的吐出一口血痰，半邊臉在哭，半邊臉在笑。
更讓人驚悚的是，林長沐整個身體都飄出一種血紅色的霧氣，像血霧一樣，只是血紅色霧氣時有時無，並不穩定。
「嗚~哈哈哈...」
林長沐佝僂站著，眼神一時清醒一時瘋狂，他之前戰鬥時運行功法都是避開心臟的，這樣既不會消耗壽命，也能避免功法影響情緒。
可是這種還不了手的情況下，林長沐也沒辦法，只得功法運行路線通過心臟。
雖然又是一種耗命的辦法，不過如果和書上說的一樣，應該可以讓身體能力大幅度提升。
「好奇怪...」
可正在運行功法的林長沐遇到了大問題，一時之間，他心中複雜的情緒瞬間爆發出來，導致他功法運行紊亂。
「...好險...差點入魔了...」
瞬間，林長沐便知道了問題，這幾個月來，他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心中的問題，這也是他經常看到幻覺的原因。
這幾個月能穩定修煉，其實是林長沐靠著想報仇的頑強意志強壓不穩定的情緒修煉而已。
輸出靈氣戰鬥的運功路線和修煉時的運行路基本是一樣的，只是一個起點是氣府，一個起點是身體各處而已。
另外不同的就是，修煉時功法路線一定通過心臟，而戰鬥時功法路線可以繞過心臟，除非想用壽命換戰力。
本來林長沐以為戰鬥時功法路線通過心臟，大概和修煉時差不多的，結果現在就出大問題了。
「有點壓不住...」
氣府輸出的靈氣一通過心臟，林長沐眼前頓時就出現各種幻覺，心中的各種情緒更是此起彼伏，難以壓制，導致他更難擺脫幻覺。
林長沐眼神一時清醒一時迷糊，他極力壓制心中的情緒，同時想要擺脫幻覺，可是各種情感如同潮水一般，剛壓制一波，下一波就從心裡湧上來。
「...好難受...」
即使林長沐心智再堅強，可面對這種潮水般的精神攻勢，他實在難以忍受。
「...不行...不能失神，不然就完了...堅持...熬一下應該能挺過去！」
每時每刻，林長沐都有失神的風險，少年明白一旦自己失神，恐怕就要走火入魔，變成一個不知會幹出什麼事的魔頭了，所以他必須堅持。
「咳！」
還沒堅持幾秒，林長沐直接就是一口血從嘴中吐出，這是因為功法運行紊亂，導致體內受傷的結果。
「這就是步叔說的訓練？可是小弟看著很痛苦啊....」
站在十米開外的秦劍明自然是發現了林長沐的異狀，這個結果他預料到了，因為這是步遼拜託他這麼做的。
「很好，那小子開始了。」
不知何時來到村頭的步遼正遠遠的看著對峙的兩人。
「老瘸子，這麼個搞法真的好嗎？小沐看起來狀態並不好。」
看到林長沐身上時不時飄出的血紅霧氣，管伯紹很清楚這是血門功法氪命時特有的情景。
林長沐這種狀況說不上有多好，血門功法氪命的時候，血紅霧氣應該穩定飄出才對。
現在林長沐的狀況，完全是趨於穩定和不穩定之間，隨時可能控制不住功法而入魔發瘋的。
「怎麼不好？現在不玩命，到時到了外面技不如人死了那才要命，有我在，至少他不會輕易丟掉性命。」
對於管伯紹的擔心，步遼覺得這是多餘的，現在雖然折磨，有他在，至少不會死。
「你這樣說倒也沒錯，可小沐這樣子明顯不妙，明明說好這兩天去調解一下小沐的精神問題，結果你不去，還不讓我去，你想幹嘛？」
這幾個月來，對林長沐傷害最大的絕不是身體方面，而是精神方面，由於血門功法的特殊性，管伯紹預估少年心中心中已經積累了不少壓力了。
更何況林長沐現在還沒接觸全部訓練，管伯紹怕之後少年連這種不穩定的狀態都保持不了，一運行功法恐怕就要入魔發瘋。
「...你不用管，老神棍，這也是訓練的一部分，我們不能心軟，這樣對他沒有好處，況且我都說了他死不了的，你怕什麼？」
「這種訓練方法完全就是在折磨人，你這樣一不管三不問的，作為長輩真的好嗎？你不阻止是吧？我去！」
管伯紹臉色黑沉，他心中其實對步遼說能壓制入魔後的林長沐，不讓少年受傷的言論是不信的。
「你懂什麼！我有自己的想法！這樣才能讓他心智快速堅強起來！我不想他出去以後變成一個瘋子！也不想他像我這樣廢物！最後成為一個守墓人！」
步遼出手攔住管伯紹激動的說道，同時這些話也勾起他不好的回憶，整張臉都是黯然下來。
「你...好好好！我還犟不過你了是吧？你總是出事了就以為是自己的問題？然後就開始鑽牛角尖！你也是！小沐現在也是！」
「你看不出來嗎？小沐的性格和你一樣犟！那小子就算心裡難受也閉口不說！每天練功備受折磨又沒人疏導！導致情緒一直積累，現在一運功心脈，就一副要入魔的模樣！」
「你不明白嗎？你比我明白！小沐一是糾結自己救不了他娘親的遺憾，二是糾結沒發現老爺子行將就木的遺憾！」
「這兩個心結明明需要我們這些長輩去調解！你開始說讓他想用這個檢驗一下小沐的心智！好！我同意了！」
「現在檢驗完了！你又以一個破理由繼續折磨小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破理由是什麼嗎？你自己放不下折磨自己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折磨小沐！」
「老步啊！睜開眼用心看看吧！你看看現在的小沐！他現在什麼樣？一副魔頭降世的樣子！血門功法就是這樣練的？你不比我明白！血門功法宗旨是練功為次！修心為主！」
「老步！不是我說你，你年少時要是這麼練！早他媽瘋了！還有！你別想拿小沐的自身道意說事！要不是小沐復仇心理在輔助壓制情緒！他就要入魔了！」
「你還口口聲聲擱那復仇的修道者沒有好下場！可現在呢！小沐是在靠什麼修煉？你還說我誤人子弟！現在誤人子弟的人是你！」
「還有你明明都看出小沐的心中積壓的情感就要爆發了！為什麼還要叫小秦這麼練？為什麼自己不去看看他？不僅這樣，還不讓我去！」
「你就這麼自信能讓入魔後的小沐清醒還不讓他受傷嗎？那為什麼血門裡還有那麼多人死？他媽的！老瘸子！我就不信你！」
「況且你明明知道小秦不善於察言觀色！你還騙他逼迫小沐！我告訴你！要是小沐出事，小秦能提劍追著你砍！你信不信？」
聽到步遼提到守墓的事，管伯紹火氣瞬間更大，頓時就憋不住了，一揮手指著步遼的鼻子就開始罵了起來。
「老步啊！自從思又走後，你看看你！哪裡有一副修道者的樣子？你真的瘸了嗎？是你的心瘸了！你的道斷了！不是別人打斷了，是你自己踢斷的！」
「這麼多年你都不願意放過自己！當年思又都說不是你的錯了，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自己呢？」
「老步啊，思又當年不希望我們來守墓，可是我們還是來了。我覺得我們沒錯，雖然思又會肯定會不開心，但她一定能諒解。」
「倒是你這鬼樣，把自己的問題套到一個少年身上，哪裡還有一點當年的風範？你當年要是和思又一起隕落就好了，在天共做比翼鳥，這樣至少我守墓的時候不會感到失望，常常還能感到開心。」
罵到後面，管伯紹眼神也是黯淡下來，他心中也很痛苦，當年意氣風發的三人組，一個人死了，一個心死了，而他當年為了救人，身體和神魂受了不可逆轉的傷，說實話，他比步遼更像一個殘廢。
罵完後，管伯紹一揮手，將覆蓋周圍防止探知的護罩，一瞬間便到了林長沐背後。
為了壓制心中爆發各種情感，林長沐已經身心俱疲了，發現有人忽然出現在背後，他只知道自己還在戰鬥，自然打算不遺餘力的揮槍向後掃去。
可惜兩人境界根本不在同一層次，林長沐剛要動手，管伯紹的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
林長沐只覺得心中一暖，本來難以停止的功法頓時停止下來，幻覺和慌亂的情緒頓時消失。
如釋重負的林長沐終於是頂不住疲憊的身心，一閉眼直接昏倒在地。
「怎麼回事？」
遠處的秦劍明快步走來，他也是發現了林長沐的不對勁，只是他不敢靠近，怕刺激到林長沐。
「沒事，就是累了，我送他回去休息一下。」
管伯紹並不打算多說，抱著林長沐就消失在了原地。
「你騙了我。」
沒得到答案的秦劍明轉頭面對步遼。
「...」
面對秦劍明的質問，步遼愣在那裡，仿佛還沒從被管伯紹大罵中清醒過來。
「...這不是我的道。」
即使步遼不回答，秦劍明心中也有自己的回答，他將天道石塞回到步遼的手裡，瀟灑離去。
「...思又，我真的錯了嗎？」
待眾人走後，步遼閉上眼，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