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陳家主再次打破了僵局,他咂吧一下嘴,語氣欽佩地說道:「不得不說,潘老爺子真是眼光毒辣,令人佩服。但如今再提舊事真的毫無意義,咱還是商量如何應對當前的局勢……」
「商量什麼?你們留著我潘家難道真的是因為抱團取暖?別繞圈子了,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想多一個選擇,在觀望誰才真的有實力在雲洲站住腳,與天下各大勢力分一杯羹。」
潘夫人說到這裡,稍稍停頓了片刻,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的人,最後冷哼了一聲:「伊祁家雖已覆滅,但伊祁老爺子的傳人仍在,這便意味著伊祁家的影響力尚存,也代表著天軍的影響力。
天軍雖然已經被分割解體,但像我們潘家這樣與伊祁家有舊情的家族,以及那些對天軍仍存懷望的軍伍勢力,不知凡幾!
現在楊天祏已經羽翼豐滿,展現出了無以匹敵的氣勢,不用說我等小門小戶,即便是朱家和四大家族也在想辦法拉攏他。
這說明什麼?
無相宗就是一群沒腦子的武夫!這麼多年在雲洲沒撈到一毛好處,指望他們?呵呵……」
潘夫人的話如同一塊巨石壓在眾人心頭,讓原本就壓抑的氛圍變得更加沉重。眾人神情亦十分複雜,似乎有一種悔不當初之感。
過了一會兒,陳家主又領先打破沉默尷尬的氣氛,「以潘家和伊祁家的關係,或許事情能有轉機,這不是已經來人了?要不……」
他看著潘夫人的目光閃爍著一絲期待,其他人紛紛附和,眼中同樣流露出渴望和期盼。
然而,潘夫人的臉色卻愈發陰沉,過了許久才冷冷地道:「如果伊祁家其他人還在,那一切自然好辦,但現在……那臭小子性情乖戾,甚至連我都想殺!」她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怨念和無奈,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眾人聽後皆是一驚,面色變得極為複雜。
陳家主咂了咂嘴,小心翼翼地問:「不是還有他未婚妻嗎?」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
潘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八竿子打不著,只不過是老爺子順口提了一句而已,還沒等進一步,就讓你們給攪和了。」
「唉!」嘆息一聲,目光掃視了一圈在座的眾人,語氣沉重地道:「大家探討一下吧,到底此路通不通?」
沉默一會兒,那位肥胖的老者緩緩開口:「潘家是不會有事的,不管念不念舊情,人言可畏!只是咱幾家……」
他話語遲疑,坐在他旁邊的另一位老者接過話頭:「當初咱也只是袖手旁觀,真正參與此事的柚木幾家已經投靠了永侯。何況,他也需要各大勢力幫他穩固雲洲,我覺得……如果有潘家牽頭,此事可為。」
潘夫人淡淡的瞥了幾人一眼,仿佛早就知道幾人的心思,但還是無奈的開口:「老爺子曾言,只要他能在雲洲得勢,必將天下雲從!到時候有沒有我們的位置,可說不好!」
又沉默了好久,那肥胖老者撫摸著三層下巴,緩緩地再開口,「現在不還沒到那時候麼?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既然已經來人談合作,不管是不是他的意思,都代表了他。」
陳家主聞言,點了點頭,接口:「那就先配合一下,走一步看一步?」語氣帶著一絲謹慎和試探,似乎在等待其他人的回應。
眾人皆微微頷首,場面又陷入了沉默,只是氛圍不像之前那麼壓抑了。
次日清晨,葉雨城郊,一處大宅。
王達逄手持信件,靜靜地立在窗前,目光遙望天邊那片逐漸明亮起來的魚肚白,沉默良久。似自言自語道:
「大師兄也未必真能洞悉這一切,無相宗龐然大物,怎麼可能就拿不下雲洲?這其中必另有因素羈絆所致。」
他身後一位六旬模樣的老歐,遲疑著接口:「我南蠻其實一直有無相宗插手的影子,只是這麼多年來,我們被排除在外,根本無力查出具體情況。」
王達逄回過頭去,臉上帶著一絲敬意,輕聲問道:「前輩的意思是無相宗同時在南蠻地區發展自己的勢力嗎?」
老嫗緩緩搖頭,「這個不好說啊!川中,乃至漠北都有他們的影子。」
儘管老嫗言辭間不太確定,但既然無相宗之人在這些地方出現,就必有緣由。
王達逄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關於無相宗的事情,我會在事後向大師兄匯報。目前重要的是,對於陳家、潘家等家族的計劃,必須加快速度。你們在雲洲已經滲透了多年,應該對這些家族有些相應的安排吧?」
「有一些,不過並不多,也沒有特別突出的成果。事實上,我們主要的目標是點蒼門、無量觀等宗門以及一些江湖勢力,另外還包括軍隊中的諸多將領。」
面對老嫗的說法,王達逄不禁微微皺眉,但轉瞬便恢復自然,以一種商量的口吻道:「那安排人探聽一下幾大世家的意向?」
老嫗輕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不需要臨時探聽,雲洲這邊的氏族大家都一個想法,就是待價而沽!剩下這幾家之所以沒有投永侯,就是想再觀望一下,說白了,他們看不上永侯。」
「嗯?」王達逄聞言眉頭一挑,沉吟片刻,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那他們豈不是就一條路可走?川中勢力混雜,內里一團糟。他們這麼多年又沒向無相宗妥協,也就是說,與咱合作,就是他們當下最好的選擇?」
老嫗點點頭,沒說話,面色有些憂慮。
稍後,王達逄果斷地道:「那就不用管他們了,他們自己會有所表現,讓人盯著他們的舉動就行了。」
然而,老嫗卻皺起眉頭,道出了心中疑惑:「按照大人的安排,很難成功,我怎麼感覺大人沒有要殺趙子龍的意思?」她目光銳利地看著王達逄,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尋找答案。
「呵呵呵!大師兄心中從來沒有仇恨,甚至沒有情緒,他怎麼做到的這一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也是最令我佩服的。就好似在他眼中只有利弊!」
老嫗愣了一下,之後仿佛明白了什麼,輕輕頷首,「上位者確實如此!看來大人是要利用這件事,從永侯那裡獲取更大的利益。」
……